第五章 梟雄難忽悠

一聲山呼萬歲!群臣齊齊跪拜。

唯有那站在最前的王莽一枝獨秀,傲立朝堂。

李牧根本就不在意王莽是否對他尊敬,因為打心眼裏他就不在乎這些古人的尊卑禮儀。

群臣起身,站在右邊的一幹文臣們,有將近半數的目光都狠狠的摑在另一側的王莽身上。

如若目光能夠殺人,恐怕此刻的王莽已經不知死多少次了。

“看座!”

便在這些文臣們正在用眼神發泄著他們對王莽的不滿時,一道聲音忽而於朝堂上響起。

聽得此聲,群臣紛紛看向高坐於龍椅上的李牧。

李牧但見群臣紛紛看他,又再說道:“都看我做什麽?來人,還不快給大將軍看座。”

“恩?”突而聽得李牧所言,王莽呆了一下,而後緊忙謙虛道:“陛下在上,臣怎能與陛下平起於朝堂。”

“大將軍這是說的哪裏話,跟朕見外了不是?”

說話同時,在群臣們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李牧竟是親自起了身來。

隻見他從一宦官手中搶過木椅,並快步走至王莽身前。

將木椅放至王莽身下,李牧又道:“他人不知大將軍之辛苦,可朕之。多少次朕日夜輾轉……每一想到大將軍幾次力挽狂瀾於既倒,幾次力扶大夏於將傾,朕都會感知肺腑、感知涕零……”

“既然陛下執意要臣坐,那臣便卻之不恭了!”

打斷李牧所言,聲音裏也聽不出絲毫情緒,王莽手扶佩劍,大馬金馬的落坐。

這一坐,也讓旁側那些還忠於大岐的文臣們紛紛目露痛心疾首之色,更是有三位文臣竟當場開始以袖拭淚。

江山分崩,天子軟弱,大岐還有何可救?

透過旒簾,李牧正在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三位正在痛哭流涕的朝臣。

賈詡昨日借由與他於恭室密談,這個舉動看似是在向他示好,可事實當真隻是如此嗎?

直覺告訴於他,賈詡昨日與他密會絕不簡單。

至於如何不簡單,他目前還看不出來。

身處權利的洪流之內,又兼著一個假天子的身份,他的處境已經不是能用堪憂二字能形容得了了。

“你們三個!”

自王莽身上收回目光,李牧看向那正在以袖拭淚的三位文臣突然說道:“你們要哭回家哭去。別在這掃了朕與大將軍的興致。”

“陛下說什麽?”聽得李牧這突然的所說,三人中其中一位臉似馬長,身如竹細的文官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向李牧問道。

“朕說什麽你聽不懂嗎?此處是何地,乃是商議國家大事的朝堂不是你們自個家的後院。給朕趕緊的,別讓朕再說第二遍。”

李牧的這一番話引得滿朝文武紛紛側目,皆將目光落在那三位文官的身上。

而李牧自己卻像無事人般再次看回王莽。

看著王莽,而後換上一幅笑容可掬的模樣,李牧開口便道:“這椅子便不撤了。以後上朝,大將軍便坐著和他們議事就成。”

“哦?”但聽李牧所說,王莽緩緩轉眸一掃群臣說道:“陛下體恤,臣莫敢推辭,隻是,臣若當真如此應了,豈非是給了這天下悠悠之口給臣扣上一個亂臣賊子、挾欺天子之罵名的機會?”

向群臣說完此話,王莽忽而起身向李牧拱手道:“陛下之好意臣心領了。隻是這椅子陛下還是撤了吧。臣不敢消受陛下這份隆恩。”

隨著王莽此話的落下,朝堂內立時鴉雀無聲,滿朝文武皆將目光匯聚於這對君臣的身上。

此刻,王莽的目光是深邃的,深邃裏彌漫著無盡殺意。

而李牧的目光在這一刻卻是慌亂的,慌亂中夾雜著迷茫與畏懼。

豆大的汗珠如露水般自旒簾淌下。

一滴一滴,落在王莽眼中,落入群臣眼底。

“大……大將軍……朕……朕是好意……沒……沒想那麽多。”李牧的聲線已經變形,於變形中顫抖、顫栗。

“臣知道!”伸手扶住李牧臂膀,扶上那一刻,王莽眼中的殺機亦隨之隱去。

“是……是朕欠考慮,那大將軍若無其他事……朕就先回宮了?”

“恩,臣恭送陛下!”

目送李牧倉皇離去,秦檜輕輕走至王莽身邊,並向他輕聲說道:“將軍,陛下方才對將軍似有捧殺之嫌。”

“他沒那麽聰明。”聽得秦檜所說,王莽眯縫著雙眼接著說道:“起先我也懷疑,不過方才你也看到他那副被嚇破膽的模樣了,這樣的陛下才是本將軍認識的陛下。”

“那陛下那番驚世駭俗的裙長之論呢?將軍就沒對陛下心升疑竇過?”

聽得秦檜所提,王莽忽而大笑道:“哼,驚世駭俗?憑他也配?他雖貴為天子,但卻無染指朝堂統領群臣的本事,既然沒那本事,他不將心思用在這些奇思yin巧上,用在什麽上?我看你是多慮了。”

但聽王莽如此說,秦檜雖然點頭附和,但心中可不會苟同。

梁冀已將那夜大殿之下發生之事,事無巨細的講述與他。

雖然他難以猜到李牧這假天子的身份,但是他卻對李牧這兩日來的行為深深起了疑心。

寢殿內,檀煙嫋嫋。

甄宓正怒目而視著坐在地上正擺弄著幾個瓶瓶罐罐的李牧。

此刻的李牧神色從容,已全然沒有了方才麵對王莽時的那份怯懦。

許是感覺到甄宓的怒意還未散去,李牧放下手中陶罐向她說道:“方才確實是自作聰明了。不過也不是全沒收獲,至少,從此以後王莽不會再懷疑我了。”

雖嘴上這般說,但李牧心中卻並非表麵這般平靜。

哎!當真是受了那些穿越小說的毒害,如今看來,他非但沒有主角光環,甚至在智商這一塊上也不具備什麽優勢。

方才在朝堂上確實驚險,他也確實沒有想到王莽竟然在最後一刻清醒了過來。

但見甄宓的胸脯仍是起伏,麵上的怒色依舊掛著,李牧又接著向她說道:“我也是想幫你……”

“幫我?”

若他不說此話還好,一說,甄宓劈頭蓋臉的便向他怒斥道:“本宮是怎麽交代你的?你又是如何行事的?你陽奉陰違,自作聰明。你如此行徑,若隻是害了本宮與你性命也罷,本宮死不足惜,可那些忠於我大岐的忠臣義士呢?難道他們就該為你的一時聰明,而人頭落地、株連九族嗎?”

但聽甄宓所斥,李牧也來了脾氣起身說道:“這賊船是我要上的?還不是你們把我綁上來的?說我陽奉陰違,說我自作聰明?我倒是想問問你,我的人生憑什麽要你們來決定?這事能幹幹,不能幹拉倒,別以為你長的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把你自己的意願強加到老子身上。”

柳眉倒豎、杏目圓睜,便連一張櫻桃小口都張的大大的。

此事分明便是他不是在先,卻反而叫他教訓起了她來?

李牧對著甄宓一通宣泄後,便重新坐回地上開始擺弄起他的瓶瓶罐罐來。

寢殿裏一時間安靜如斯,站著的人與坐著的人皆不再言語。

李牧不說話,是因自己覺得方才說話有些重了。

甄宓不語,是因她明白李牧方才說的都對。

一番悶長的寂靜後,李牧拿著組裝好的物件起得身來。

走至一擺有果盤的桌前,李牧將物件放下。

“過來!”一邊往器皿裏塞著桃子,一邊往器皿裏注著茶水,李牧頭也不抬的向站在原地,還生悶氣的甄宓說道。

聽得所喚,甄宓緩緩抬眸看向於他。

這一看,便被李牧正在擺弄的物件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