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詩會帶來的麻煩

等到林安回到家的時候,夜幕早就已經落了下來,匾額旁掛著的紅燈籠下,秀兒正倚在門邊打著瞌睡,見到林安,猛地驚起,揉著眼睛。

“姑爺,你回來啦!”

“嗯。”

連應了一聲,隨口問道:“在等你家小姐呢?娘子她還沒有回來嗎?”

薑婉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有時候經常會忙碌到深夜才回家,而秀兒便經常這樣守在門口等著薑婉。

秀兒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說道:“是在等姑爺你呢!州學的學正李大人在書房等著姑爺你呢,小姐讓婢子在這兒等著姑爺。”

一隻腳已經邁進院子的林安又把腳縮了回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今夜就不回來住了,秀兒你和娘子說一聲,今夜我就去明月樓找嫻兒姑娘談些事情。”

“不行!”

秀兒一把抱住林安的胳膊,死死地拉住了他,擠壓道:“姑爺,秀兒走在這裏等了一天了,你必須跟秀兒回家!”

“好好好,我跟你去書房,你鬆開。”

林安尷尬的咳嗽一聲。

而秀兒此時也仿佛想到了什麽,低下頭,臉蛋一紅,感到無比的局促,手指絞著衣衫纏啊纏。

“相公。”

見到林安終於回來,薑婉鬆了一口氣,起身將林安迎進了書房之內。

林安有些無奈的衝薑婉笑了笑,又對著書房內的另一人拱手一禮,“李大人。”

“林公子可是叫我等的好苦。”知道林安是為了躲自己才這麽晚才回來,李謙眼神幽怨。

林安聞言,撇了撇嘴,躲到這麽晚又有什麽用,你還不是一直等到現在。

“相公你和李大人聊吧,妾身先下去了。”

薑婉福身說道。

“林公子可有意科舉?”

薑婉離開之後,李謙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有。”林安的回答更加直接,讓李謙一時間誤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郕朝的開國皇帝雖是武人但是為了穩固統治,郕朝的國策便是重文輕武,當今世道,科舉乃是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李謙想不通林安有什麽理由來拒絕這樣的機會。

“李大人有所不知,草民患有惡疾,不能讀書,一看到書草民便渾身發軟,並且伴有頭疼欲裂等症狀。”

“世上竟有如此······胡說!世上怎會有如此病症!”

李謙板著臉訓斥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你詩才極佳,曾經也是舉人,若是想要科舉的話,得中進士也並不是天方夜譚,為何就不願科舉呢?”李謙痛心疾首的望著林安。

“想必李大人也知道,草民是個贅婿,按照我大郕律法,贅婿不得科舉。”

“這有何難!”李謙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我大郕律法雖然規定了贅婿不得科舉為官,卻也沒說贅婿與女方和離之後不得科舉,我是杭州學正,隻管一州教化,這些事情還不是本官說了算,況且我也問過你家夫人了,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幾年你且安心讀書,等時機一到,本官自有辦法讓你參加科舉。”

林安愣了愣,好家夥,真就擱著法律條文的解釋權在你那兒唄?

“怎麽樣,你如何考慮?”

李謙很自信,自己都這樣給林安把科舉之路上的阻礙給掃平了,林安還不乖乖的對自己感激涕零然後發奮讀書?

“草民才疏學淺,實在是有負李大人厚望。”

林安拱了拱手,謝罪道。

科舉?這輩子李謙都別想逼著他參加科舉。

瀟灑的過一生他不好嗎,為什麽非要科舉做官然後揣摩聖意和同僚勾心鬥角?

“你!”

李謙氣的站起身,指著林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輩讀書人那個不以此言為人生之言,林公子你怎麽能如此不思進取呢!難不成身上掛著一個商賈贅婿的身份你還覺得挺驕傲?”

“李大人此言差矣,人無貴賤之分,贅婿的身份在旁人看來或許低賤,但是草民卻覺得與常人無異。”

“道理雖是這麽個道理,但是贅婿這身份在我朝卻是確實有諸多不利,你難道就不想改變自己?”

“不想。”林安搖了搖頭。

開玩笑,改了之後能得到什麽?

科舉那玩意兒比後世的高考還離譜,林安可沒把握來個東華門唱名,搞不好就是個人到五十還沒中進士,哪有軟飯香?

“自古榮華空若夢,從來富貴幻如煙;草民誌向低卑,不敢去想那些虛無縹緲之事。”

“自古榮華空若夢,從來富貴幻如煙······”李謙怔怔的重複著林安剛才脫口而出的詩。

林安沒有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言就讓李謙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到李謙回過神來,再看向林安的目光已經漸漸發生了轉變,眼神之中的深意更是複雜。

“哎,罷了罷了,今日本來是來為林小友勸學,不承想卻入了林公子的圈套,等我想通了這件事情再來找林小友吧。”

李謙苦澀一笑,對林安的稱呼已經從林公子變成林小友。

“相公,你對李大人做了些什麽?”

薑婉見原本意氣風發的來找林安的李學正在和林安在書房內聊了一會兒之後竟然是失神落魄的走了出來,倍感詫異。

林安舉起雙手,道:“娘子你要相信我,我可什麽都沒幹,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薑婉聞言,嬌俏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嗔怪之色,啐了一聲林安之後道:“相公,你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林安搖了搖頭,“考科舉太累了。”

我林安穿越過來是來享受的,又不是來自討苦吃的。

“相公再好好想想吧,妾身先回去了。”

“不留我坐坐?”林安打趣兒道,自然是換來了薑婉一記嗔怪的眼神。

入夜,林安蹲坐在房門前,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夜空,心情有些煩悶。

林安心裏麵清楚,昨日詩會上的那兩首詩詞給他自己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像李謙這樣欣賞他文采的人,畢竟昨天他貌似和那位京城來的轉運副使李昂結下了仇怨。

盡管在林安看來,這仇怨結的不明不白,但是這並不妨礙那位轉運副使日後給自己下絆子。

被這樣一位大官給惦記上顯然不是什麽好事,但如果事情再重來一遍的話,林安還是會那麽做。

一句話,咱是年輕小夥子,這口氣,咱不能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