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借詩明道
“這怎麽可能？”青年男子震驚道。
方沐的提升，他想不明白。
“怎麽可能在一瞬間就提升到了大成境界？”青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我自幼受師長青睞，五歲踏上陽神之道，門派中典籍任我翻閱，資源不斷傾斜再加上師長點播，十五年苦修至今，才修煉到日遊大成！卻被瓶頸限製已久，仍舊不能突破，你憑什麽一個念頭就可以突破境界？”
青年男子不複淡定。
雙眼上下打量方沐。
“我看的出來你不過剛剛夜遊小成，修煉者不可能連續突破，難道......你有特殊秘法？可以在關鍵時刻提升境界？”
“沒有。”
麵對質疑，方沐淡淡的搖了搖頭。
“我的明悟和境界，都是通過自己的思考得來，前輩聖賢留下儒道，讓後輩開智明理，我不過是多讀了些書而已。”
“不可能！”青年男子低吼一聲，轉而一副冷笑神色：“我知道秘法不可輕易示人，否則便會招來殺身之禍，看來我不能這麽輕鬆殺掉你，先將你神魂拘拿，逼問出秘法，然後才能斬下你的人頭送人。”
說完，他重新恢複冷靜，但也隻是表麵上的。
相比之下，方沐就要淡定很多。
畢竟明悟之後，消除了對死亡的恐懼，神魂之力得到提升，可對比對方的日遊大成，還是差了許多，隻不過增添了那麽一點點活命的可能性。
“小子，你成功的讓自己多活一陣，但你卻要受盡折磨！”青年男子朗聲吼道。
而聲音未落，隨著他一抬手，一道狂風湧來，直接籠罩住了方沐。
風暴席卷肆虐，雖不如高空之中的強勁罡風，但在如今的方沐感受之中，仿佛當日剛剛神魂出竅時，孱弱的神魂之體暴露在空氣當中，處處都是危機！
“小子，這一手神念罡風可是我得意的絕技，也是我門中真傳，觀想僅次於雷劫的九天罡風，留存真意於識海，再以神念釋放，罡風輕易便可攪碎神魂。”
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想必你現在的神魂之體，已經要控製不住開始潰散了吧！”
“哈哈！”
“雖然你的突破很出人意料，但畢竟和我相差一個大境界，我可以隨便碾壓你，但我不會讓你去死，我隻會讓你虛弱，然後問出我想要的東西。”
聲音不斷傳來。
在風暴之中的方沐，隻能盡力維持神魂之體，根本不敢去觸碰那強勁的罡風，但神魂之體依舊被罡風割裂，碾碎。
對方雖然不想直接殺死他，但在這罡風當中，自己隻會不斷變弱。
可就是在這種狀況下，方沐還是沒有任何焦急惶恐等情緒，依舊淡定。
因為他沒有認命，並且在必死局麵中，得到了一線生機，這讓方沐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而籠罩住周身的罡風，不過是一種考驗罷了。
“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方沐低沉的聲音傳出：“我若是連你這關都過不去，證明我不過如此，根本沒有資格去得證超脫。”
“超脫？可笑！”青年男子不屑道：“你若是真有壓箱底的道術就趕快施展出來吧，不然神魂之體就會被我削弱，然後被我拘拿，嚴加審問！”
“你應該也知道，神魂受刑的痛楚比肉體嚴重百倍，而且潰散也能被重聚起來，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痛楚！”
“我不會任何。”方沐搖搖頭：“但我也不會讓你如願。”
不會道術是他的弱點，他的陽神修煉方法根本就不全，雖然神魂之力不斷壯大，但卻沒有施展出來的方法。
“那就等著被我拘拿吧！”
青年男子聲音傳來，罡風更加猛烈。
方沐壓力倍增。
不過心中始終都有一道想法存在。
他修的是陽神之道不假，但每一次提升，都是用脫口而出的詩文明誌，換句話說，是他理解之中的詩文表明了心智。
每一次提升都是如此。
而現在他將青年男子看作一次考驗，雖然稍有差池就會死亡，可卻還是堅定不移。
罡風席卷之中，方沐慢慢沉聲開口。
“雨後龍孫長，風前鳳尾搖，心虛根柢固，指日定幹霄！”
聲音渾厚傳出，青年男子猛地一頓。
修煉陽神者，神魂強大頭腦清晰，理解能力很高，自然聽得出詩句之中的含義。
任憑風吹雨打，保持謙虛站穩腳跟，來日必將光芒萬丈！
這......
好大的誌向！
青年男子不由得一愣。
而罡風也擋不住這衝霄誌氣，瞬間潰散！
方沐好端端的站在那裏，沒有半點虛弱的感覺，神魂之體上，隱隱約約的有幾分文氣籠罩。
“這是......儒道？！”青年男子徹底陷入呆滯，一個矛盾在他心中升起。
“明明是陽神修煉者，卻為何有儒道文氣護身？”
“儒道就是儒道，陽神就是陽神，合二為一算是怎麽回事？”
青年男子此時顧不得對付方沐，因為他的世界觀快要崩塌了。
一直以來，大昭朝廷承認儒道，將陽神之道貶為妖魔，所有修煉者要麽光明正大的修儒道，要麽偷偷摸摸的修陽神，明明是兩條不同的道路，怎麽可能合在一起？
而且修了儒道的，還算是妖魔嗎？
重重矛盾在青年男子心頭升起。
“我沒有將兩道合二為一，我方沐雖然有些才能，但也沒有這種本事，我不過是借助二者相通之處對敵罷了，陽神之力源自信念，詩文更是心念的直接表達。”
方沐輕聲說著，慢慢向前走了一步。
“我是徹頭徹尾的陽神修煉者，不過是以詩明道而已。”
“不可能！絕不可能！”青年男子臉龐扭曲。
“你可能理解不了，嗯......”方沐搖了搖頭，舉了舉手：“道術我是沒學過，但你說觀想，這個我是會的。”
隨著聲音，一柄長劍慢慢出現在他手中。
從虛幻變得凝實。
上麵還點綴著淡淡的月光。
“道術......”青年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方沐手中的長劍問道：“你這是什麽道術？快說！”
厲聲喝問之中，方沐發覺出了對方的神魂之體出現了一絲動搖。
道心不穩！
正如當日劉洪被他一首詩詞加上神魂之力破了文心一樣。
機會！
方沐當機立斷，一步跨出。
夜遊大成境界，將神魂之體可以承受的月光、星光全部融入身體。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劍光宛若匹練，當頭斬下！
青年男子呆滯當中，被死亡驚醒。
想也沒想，神魂之體同樣凝聚月光。
“月光琉璃體！”
青年男子的身軀瞬間變的玲瓏剔透，五髒清晰可見。
陽神之道真正的道術！
雖然看上去宛如玉石打造，但強橫的防禦力卻是毋庸置疑，若是他一開始直接施展這門道術，方沐哪怕同樣是日遊境界，也隻能失敗。
但青年男子托大不用，而且緊跟著就道心動搖，倉促之間被方沐全部力量凝聚的長劍，再融進一道堅定的心念狠狠劈中。
轟！
神魂之體的戰鬥是無聲的，但強烈的震**卻同樣向周圍擴散開來。
青年男子月光琉璃體瞬間潰散。
露出神魂本相，但也不如之前凝實，變得虛幻。
“不留餘力的全力一擊，也隻是將你重傷，而不能斬殺麽？”方沐有些惋惜的說道。
青年男子的神魂受損，他也被力量反噬，神魂之體受了損傷。
“不過你神魂大損，根基動搖隻能歸殼，卻也不能驅使身體，我仍舊可以殺你。”方沐反應過來，先一步神魂歸殼。
雙眼睜開，微微有些眩暈感。
不過無傷大雅。
手伸向腰間長劍，但剛剛摸到了劍柄，還未抽出，卻發現院中忽然多了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名身材高挑，留著一頭火紅長發的女子。
而她的右手掌呈抓握狀，掌中捏著的是青年男子的......屍體！
因為喉嚨處有一個血窟窿！
方沐來不及多想，眼神微眯，警惕的藏劍於身後。
“不用緊張，我是路過的，無意看見了你們的戰鬥，原本夜遊境界沒什麽意思，但你小子卻給了我許多驚喜。”女子輕笑道。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好瀟灑！好豪情。”
話沒什麽問題，但她獨特的語氣之中，卻帶著那麽一點點的慵懶的味道。
仔細一看，她穿著一身極其合體修身的黑色衣服，沒有明顯的上下分界。
女子甩了甩手，認真的看了一眼方沐。
“陽神和儒道的融合，也算你急中生智，但畢竟是兩條不同的道路，雖有共通之處卻也不能混為一談。”女子想了想道：“武道修身，儒道修心，陽神修命，這一點你應該已經明白了，修陽神，就是掌握自己的命，和人鬥，和地鬥，和天鬥。”
女子站在院中，朱唇不斷開合。
而方沐卻仿佛充耳不聞，身子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警戒著，隻要稍有不對便會拔劍相向。
“小心翼翼的。”女子略有不滿，抽了抽精致的瓊鼻：“我想要動手，你不可能活著，哪怕我對你放......海。”
方沐仍舊不答。
“無趣。”女子撇撇嘴。
掃視了一圈，正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一聲高呼，遠遠的傳來。
“妖女！受死！”
女子臉色微微一沉。
“一群瘋狗。”
嘴上不滿的嘟囔著，然後她撩了撩火紅的長發，身子微微一晃。
方沐隻覺得眼前一花。
人不見蹤跡，可鼻子卻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味。
輕柔的嗓音在身邊響起。
“那個人身上有道術法門，你好好修煉，憑你小心翼翼的勁，大概能多活些年，以詩明道，虧你想得出來，千萬別死了啊。”
倉促之間，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而話音未落，女子已經沒了蹤跡。
直到這個時候，方沐才算是回過神來。
但周圍隻有女子身上留下的一抹慵懶，還有最後一點點淡香。
“她也是被人追殺，四處逃命的麽？”
方沐揉了揉鼻子，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