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跪萬金
見到夏楚楚那般閃爍的目光,李紀周心中明了,冷笑一聲:“陛下,你能告訴下臣麽?”
“我……”
夏建文神色慌張,這伏殺李紀周一事,都是由太傅主張,自己草擬旨意下達,可是全程他都一無所知。
老師說過,此行能鏟除這個奸相,朝堂便是萬眾歸心。
他承認,自己在那一刻心動了。
“李紀周,你不用逼問陛下,這是我收到的消息,說這世子不在牢獄,也是我代筆草擬旨意,是我要殺了你!”
洪峰直接打斷了夏建文的話,怒視著李紀周,縱然是錦衣衛的刀鋒在前,他也麵不改色。
大丈夫敢作敢當!
無需要這個奸相同情,饒過自己一死。
今日,伏殺當朝宰相的罪名落下,他不打算辯駁,隻是不想李紀周的怒火,牽連到陛下身上。
夏楚楚眼神黯淡下來,太傅此話,可不止是保全陛下,還保全了她。
最先知道世子逃出苦牢一事,可是她與李紀周,錦衣衛誓死效忠,斷然不可能泄露半點風聲。
“太傅,你這麽著急認罪,可是不想我追查下去?”
見到一臉慷慨赴死的洪峰,李紀周皮笑肉不笑,這個老匹夫隱忍了那麽久,還是沉不住氣。
在自己出兵南征前,設計內閣伏殺!
“陛下,這謀害朝堂重臣,企圖撼動大周朝綱之根本,此等大罪連誅三族,這不過分吧?”
李紀周是一臉笑眯眯的看著夏建文。
李紀周的笑容,落在夏建文眼中簡直比惡魔還要可怕,猶豫道:“李相,這罪名是不是太重了……”
“這罪名太重?”
李紀周整理著自己黑衣袍,冷聲問道:“陛下,試問我在內閣人頭落地,你該如何處置太傅?”
夏建文瞬間沉默下來,最初的計劃,如果太傅伏殺李紀周得手,他將會大赦天下,饒過太傅一命。
太傅,也能繼續輔佐自己,掌控朝政……
但是這話,夏建文是無法對李紀周說出口來,動輒自己的皇帝之位,都未必能保得住。
他想要保住太傅的官職,保住太傅的命,卻在李紀周冰冷的笑容下,感到有心無力的絕望。
他保不住太傅的命啊!
“陛下,太傅縱然有罪,也是一心維護朝堂,這連誅三族太重了,望陛下從輕發落。”
這夏建文不敢求的情,她夏楚楚敢。
太傅可是士族領袖,多少人以他馬首是瞻,就這樣被李紀周連誅三族,隻怕整個朝野都會震**。
在李紀周出征的節骨眼上,夏楚楚更不想見到內憂外患的一幕。
“東儷公主,果然心係朝堂。”
李紀周聽得輕笑一聲,這話可不是說給陛下聽的,這是在敲擊自己呢。
李紀周話語一頓,炙熱的目光掃過陛下,夏楚楚,道:“但,如果我就要上奏陛下,誅他三族呢!”
夏建文沉默,夏楚楚臉色變得黯淡下來。
她們恍然發現,當李紀周真走出這一步來,對朝堂動上刀鋒,她們是一點阻攔辦法都沒有。
“太傅,你倒是開口說話啊,這世子出逃苦牢一事,是不是有人告訴你的!”夏建文看在眼裏,著急在心裏。
太傅可是他的啟蒙恩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夏建文心中太傅地位頗高,自然不想見到太傅成為一代赴死的忠臣,隻被記載在史書當中。
“刑部,南尚書那你可知道,誰泄露的消息?”
李紀周話鋒一轉,望向太傅身邊的南雄天,這太傅死鴨子強嘴硬,自己是懶得撬開這張鴨嘴子。
“下官不知道啊。”
南雄天嘴角苦澀,如今要是承認了,世子出逃苦牢一事,真不是把脖子洗幹淨,湊上前挨一刀?
他爛命一條,死了就死了,但南家幾十口人,親眷家屬通通都要牽連砍頭,這萬萬不行!
南雄天哪能想到,這個奸相心機如此之重,還能造假世子出逃一事,引來他跟太傅出手,再一網打擊。
在這般後知後覺下,南雄天心底裏犯怵。
這個奸相是長著八百多個心眼,就是衝著他們來算計的,這下的一局好棋,但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姓李的,要殺要剮你就衝著我來,與旁人何關?”
洪峰沉聲打斷了李紀周的話,哪怕今日他慘死在這慶安殿上,也用上陛下,公主求情!
這要是連誅三族,那也是他們的命!
“殺你一個膽怯儒士,讓天下人詛罵我這個奸相,十惡不赦,借故謀害大周忠臣?”
“我會這麽便宜你麽?”
李紀周抬頭看了洪峰一眼,殺這個老匹夫,不過是髒了自己的手。
這些年來,洪峰也一步步成為了士族的領袖人物,殺掉這個老匹夫容易,平複人心不易。
“陛下,還是快點告訴下官,聖意如何?”
在李紀周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目光下,夏建文麵無血色,隻是木訥的點個了點頭。
可讓他親手下旨,處死自己的老師,實在於心不忍,這噬殺自己的恩師,跟畜生有何區別!
“李宰相,太傅心係朝堂,為明帝效力過,輔助過陛下,縱然有罪,也不應該落下人頭落地的下場。”
夏楚楚用懇求的目光,看向李紀周。
一旦太傅死了,朝堂上下動亂不已,士族大家人心惶惶,動搖整個大周朝堂,誰能力挽狂瀾。
單純靠著一個李紀周,不行!
難不成,真要把起反他心思的人,通通殺光,一個不留嗎?
“李宰相,朕免去太傅的官職,再抄家流放幽州苦寒之地勞作,下令太傅一眾人永不會回朝!”
夏建文起身來,在眾多驚愕的目光中,朝著李紀周拜下去。
“求李宰相,饒過朕的老師一命可以嗎?”
夏建文話語稚嫩,卻是仿佛下了一番大決心。
“陛下!”
夏楚楚一怔,沒有想到夏建文為了太傅,甘願下跪李紀周。
“陛下,萬萬不可啊!”
洪峰老淚縱橫,立刻跪伏在陛下的麵前,陛下是九五之尊,不拜天地,無懼神佛,為何要拜這個奸相!
隨即,夏楚楚,南雄天和一眾錦衣衛,都跪伏下來。
整個慶安殿上,唯有李紀周一人大馬金刀的坐著,接受著所有人的跪拜,四周太監宮人身體抖似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