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生野心家
雖然心頭震驚，但麵上朱棣卻是掩飾的很好。
先是說了些恭喜關心的話，將長輩的架子做足之後，朱棣這才大手一揮，對身後十來歲的少年道：“三保，愣著幹嘛，還不命人將賀禮給魯王送上來！”
“是，燕王！”
名為三保的少年點頭，然後便讓人將禮物抬進來，交予福伯清點。
“銀二百兩！”
“白玉童子一對……”
接過禮單，福伯開始唱禮。
聽到這唱禮的聲音，朱棣眼神一閃，似笑非笑的看向朱肇輝道：“當堂唱禮，倒是少見——你的主意？”
朱肇輝幹笑道：“推了封地換了王莊，魯王府目前又沒有別的進項，我也是沒有辦法……”
“機關算盡，就沒算到你這大宴沒什麽人來吧？”
朱棣聞言哈哈大笑，同時也心有餘悸，表示也幸好沒什麽人來。
要不然自己這賀禮帶的不多，如此當堂唱禮，搞不好就得出醜。
“倒是讓四叔見笑！”
朱肇輝在尷尬的同時馬屁道：“不過四叔你送的這些禮物可實在不少——老實說，今晚除寧妃奶奶的饋贈之外，剩餘賀禮加在一起，怕也沒四叔你送的多，小侄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應該的！”
朱棣擺手道：“且不說我們兄弟幾個，就數二哥走的早，我這當弟弟的也有責任替他照拂你魯王府一二這點，就說正是因為有你獻藥，母後的胸痹之症才大為緩解——相比母後，區區賀禮，不值一曬！”
“多虧還有四叔你心疼小侄！”
說到朱元璋兒孫數百，即便刨開一些已經就藩在封地的，現今在應天的也該有數十。
但自己此次繼封，卻隻有朱棣一人前來道賀，朱肇輝便又是一陣感激，表示幸好有他過來。
不然自己這次繼藩，怕是非得鬧大笑話不可。
“這你可怪不得別人！”
聽到這話，朱棣又擺出了長輩的架子道：“雖說你放棄封地，跟藍玉調換王莊一事，初心是為了助力我大明北伐蒙元餘孽脫火赤，但你此舉，實在還是太過冒失……”
“畢竟你此等舉動，且不說會不會讓一眾朝臣爭相效仿，往後遇事便以此為例，和朝廷討價還價這點。
就說有你此例在先……
“往後同樣情況，別的王侯是讓還是不讓？”
“不讓，對百官朝臣無法交代！”
“讓，諸王府別無進項，好日子到頭……”
朱棣道：“總之你這行徑，簡直就是將人架在火上烤，大家沒登門興師問罪，那都已經是看在你獻藥有功的份上，你還想大家過來給你送禮道賀？”
的確沒想到這層的朱肇輝隻能認錯道：“多謝四叔教誨，往後肇輝一定注意！”
“知錯就好！”
朱棣點頭，同時卻又話鋒一轉，殺氣騰騰的道：“不過你即便再錯，最錯也是他胡惟庸和藍玉，畢竟若非他們逼迫，你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此……”
“所以你就等著瞧吧，待到北伐事了，到時候四叔一定上奏父皇，替你討個公道！”
“四叔好意，肇輝心領！”
朱肇輝道：“不過討回公道這事，卻是大可不必！”
嗯？
朱棣聞言詫異道：“怎麽，難道胡惟庸藍玉如此小題大做，你就真一點也不生氣？”
“即便再氣，但左相藍候也是有功之臣！”
“我可不想皇爺爺因為我，而背上個兔死狗烹，殘殺功臣的罵名！”
朱肇輝解釋一番，然後才笑道：“所以四叔你要是真心疼小侄，不若給小侄的項目投資個一兩萬銀子，至於報仇出氣，則大可不必！”
因為朱肇輝想錢想瘋了，連朱元璋湯和的銀子都敢騙的消息已經傳開。
所以來之前，朱棣就已經做好了可能會大出血的準備。
但在聽到萬兒八千兩這個數目之後，朱棣依舊忍不住的麵皮抽搐，心說一張口就一兩萬兩銀子……
你小子可真是敢開口啊你！
眼見朱棣的表情，朱肇輝趕緊退而求其次，表示要沒有兩萬兩，那一萬兩也行。
要還不放心的話，那這銀子就算是自己借。
利錢什麽的，也好商量。
聽到可以算借，並且利錢好商量這話，朱棣意動不已。
畢竟相比那隨時都有可能雞飛蛋打的投資，這借可是穩賺不賠。
但這想法隻是在腦海裏一閃，便已經被朱棣壓了下來。
畢竟之所以這繼藩大宴別人都不來，他卻偏偏過來。
那是因為作為一個天生的野心家，雖說有朱元璋以及嫡長子朱標在，朱棣目前還不敢真有什麽反心。
但為自己等急為王的準備工作，他可一刻都不曾懈怠過。
也是因此，在通過朱元璋和馬皇後，感覺出這個叫朱肇輝的侄兒，或許不像自己曾經以為的那麽簡單之後，他便拚著被朱肇輝狠敲一把竹杠的可能，也要登門道賀。
為的，就是盡可能的和朱肇輝拉近關係，以備不時之需。
現今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他又豈會因為區區銀錢，來個半途而廢？
也是因此，雖然聽到可以算借並且利錢好商量這話之後，朱棣心底雖然意動不已，但麵上卻是混不在乎，嗔怪的拍了拍朱肇輝的肩膀道：“跟我你什麽借啊利的——不就一萬兩銀子麽，你四叔我投了！”
“要賺了最好，虧了就算四叔的！”
“畢竟咱們怎麽都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感情，絕對不能因為區區銀錢而傷了和氣！”
“四叔說的好！”
“我也覺得作為一家人，什麽都不如感情好來的重要，畢竟俗語有雲，家和萬事興嘛！”
連連敬酒，乘著朱棣有點飄飄然之際，朱肇輝這才提醒一萬兩隻是保底數目……
想要盡快投產見效，那最好還得是兩萬兩。
所以燕王府要是寬裕的話，不妨再多加一些。
聽到這話，原本還叔親侄愛，侃侃而談的朱棣立即就喝醉了，雙眼迷離，口舌打結。
“燕王不勝酒力，還望魯王勿怪！！”
少年三保趕緊賠罪，同時招呼家丁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快快伺候燕王回府？”
看著朱棣被一群人擁簇著逃也似的而去，朱肇輝無語無比，心說不就讓你再多出個一萬兩銀子，你至於麽你？
“當初我們魯王府就封兗州府，領濟寧、東平、曹、沂四州二十三縣！”
“偌大封地，年出也不過一兩萬兩銀子！”
“燕王封地北平雖是蒙元舊都，但奈何蒙元餘孽賊心不死，時有作祟……”
“因而北平看似繁華，但年產所出，恐遠不如當年我魯王府封地，一年一萬多兩，應該已經到頭！”
湯妃聞言白眼道：“你這張口一萬兩，就要了人封地一年出產——這你還嫌少麽？”
“四叔封地一年居然都隻有一萬多兩銀子——這也太少了點吧？”
有些不敢相信的朱肇輝幹笑幾聲，然後便低聲招呼道：“客人都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先清點清點今晚收了多少禮？”
“瞧你這話，說的就跟咱們今晚這大宴，專程就是為了收禮似的！”
湯妃嘴裏雖然不滿，但身體卻極其誠實，聞言對小玉福伯打個眼色，然後便率先回房。
不過多時，福伯小玉便帶著禮單和成箱的禮物進門，一起幫忙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