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道與孩童
這便足以看出，禹家對蘇家的態度。
宴席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居於首席的，是一個滿臉橫肉，身材如同小山一樣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身穿一身華服，手上十指上，都帶著金板子，宛如一幅土大戶的模樣。
這就是禹家家主，禹海。
今年四十二歲的禹海，修為雖然平平，隻不過是氣海境而已。
不過。
其頭腦聰明，手段狠辣，偌大的禹家，便是由他一手打造出來的。
而最讓他滿意的，就是自己的大兒子，禹鎮言。
在他左手邊坐席上，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一身黃褐色服飾，在手袖處，繡著一塊岩石模樣的刺繡。
他臉色淡定，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禹鎮言。
今日宴會的主角，禹海大兒子，更亮眼的，就是他涅岩派內門弟子的身份。
涅岩派弟子足有上萬人，而內門弟子，僅有區區不到百人。
可以說是地位崇高。
而這小小的青風城，位居大夏邊陲，最強者也不過是靈魄境。
所以自然的，他就會流露出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
“禹兄真是有個好兒子啊，小小年紀就成了涅岩派的內門弟子，隻怕再給上賢侄幾年時間，核心弟子也不在話下吧。”
說話的，是楊家家主，楊虎雲。
這楊虎雲，雖然長相粗糙，皮膚黝黑，留著一把絡腮胡，不過卻也是個心思細膩之人。
這話一說，讓禹海隻覺得心花怒放。
忍不住笑意道：“楊兄吉言了，不過那核心弟子之位，卻的確有些難度。”
“禹兄謙虛了。”楊虎雲笑嗬嗬道。
偌大涅岩派，弟子上萬，內門弟子上千人，而核心弟子，則隻有十數人。
難度何其之大？
不過都是些漂亮的場麵話罷了。
沒有人會不喜歡聽。
禹鎮言沒有說話，默默飲了一杯酒。
……
宴會還在繼續。
青風城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給禹鎮言敬酒。
要知道。
這些大人物，哪一個都是歲數不小。
但是他們對一個後輩敬酒，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而禹鎮言，也坦然接受了一切。
酒足飯飽後。
宴席散了，眾人留下賀禮，紛紛離去。
很快人去樓空，宴席之上，隻剩下禹家和楊家兩位家主。
而禹鎮言，則被禹海留了下來。
“言兒，你也夠資格知道一些家族內幕了，我和你楊叔叔說著，你聽著也好。”
禹鎮言皺了皺眉，他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好了，楊兄，說正事吧。”
禹海看向楊虎雲，淡淡道。
楊虎雲點點頭道：“也好，蘇家那蘇天，已經離開三年了，這三年裏，我們兩家也逐漸布好了局，眼下，我覺得可以收網了。”
禹海點點頭，冷哼一聲道：“這樣一來，這青風城又是屬於你我兩家的了。”
蘇家是後來遷移此處的。
在蘇家還沒有來之前，青風城勢力就是禹家和楊家兩家。
但是蘇家的橫空出世。
忽然讓這種平衡局麵打破了。
多出一個人，意味著多出一個競爭對手。
有趣的一點是。
在蘇家還沒有來之前，禹家和楊家便是競爭對手。
兩家沒少給對方下絆子。
但是在蘇家來之後，兩家又合起夥來對付蘇家。
“哼，若不是那蘇天，你我兩家何必如此狼狽？青風城就這麽大點，還要多一家分。”
禹海冷哼一聲道。
“是啊。”
楊虎天亦是輕歎一聲，而後飲了一口酒。
“不過這樣的局麵，就快要結束了！”
二者相視一眼，都是露出了笑容。
等這張網收起來，青風城之後，再無蘇家！
“爹，你們說的那個蘇天，到底有多強？”禹鎮言皺眉問道。
他在沒有加入涅岩陪之前，就聽他爹經常提起這個名字。
沒想到這人都消失了，餘威還這麽大？
禹海的性格，他這個做兒子的再清楚不過。
天不怕地不怕。
但是唯獨這個蘇天……
“蘇天。”
禹海咬牙，臉上橫肉顫動，手裏的酒杯，直接被捏成齏粉。
“我來說吧，這蘇天，實力很神秘，其實那蘇家，實力並不如何，隻是那蘇天一人……”
楊虎雲歎息一聲，解釋起來。
“隻那蘇天一人，便能將蘇家拉倒和我們兩家一樣的高度，至於他的修為到底如何，我確實不知道，隻知道，我跟你爹聯手，都打不過。”
兩個氣海境聯手，都打不過？
那就說明，其最少都是靈魄境了？
禹鎮言笑了：“區區靈魄境而已，我涅岩派外門弟子中，靈魄境都有不少。”
對那蘇天，他卻是嗤之以鼻。
果然還是邊陲小城。
一個靈魄境而已，就讓他們如此頭疼？
“我記得他還有一個兒子？”禹鎮言再次問道。
“蘇平？嗬，廢物一個，不足為慮！”
禹海嗤笑一聲道。
便是在這時。
一個青衣小廝，匆匆走了上來，麵色驚慌。
“你幹什麽？沒看到我在招呼貴客？還不快滾下去？！”禹海皺眉道。
那小廝恭敬道：“小的知罪，隻是……”
“有話便說！”
“是，回家主，是那蘇平……”
小廝迅速將掌握的消息說了一遍。
“情況屬實？”
楊虎天站了起來，問道。
“現在城裏全都傳開了，說什麽那蘇平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啊！”
小廝聲音顫抖道。
禹海雙眼微眯，冷聲道：“沒想到讓著小東西蹦躂起來了。”
“無妨。”
禹鎮言道，“依我看來，不過是誇大其詞罷了，千劍齊來？根本不可能，即使是我涅岩派核心弟子來，也做不到，想必是以訛傳訛罷了。”
“也是。”
禹鎮言喃喃一聲，也覺得不太可能。
唯有楊虎雲，站在一旁，默默不語。
隻是一雙眼中，卻閃過一絲狠色。
……
青風城北。
沿街都是一些商鋪小攤。
服飾、吃食、丹藥、武器……
應有盡有。
這裏是青風城商販聚集的地點，平時便十分繁華。
今日。
在蘇平引起的那場**過後，此處議論聲不絕。
討論的內容，自然就是剛才的異象。
“你是不知道，我的劍就跟有人控製一樣，自己就飛走了，然後又自己飛回來！”
“不隻是你的，剛才我看了一下，隻要是佩劍的，都遇到這事兒！”
“鬧鬼了不成？”
“大白天的，鬧什麽鬼？”
“那怎麽回事？”
議論紛紛，各執其言。
而在人群中，有兩個身影，淡定自若的穿過一條條街道。
這兩道身影，一個是老者，一個是一名大概八九歲的孩童。
那老者。
身著一件破爛道袍，上麵各種油漬酒漬，腰間別著一個青皮葫蘆。
而那孩童。
也是穿著一件小號道袍，不過卻很幹淨。
這孩童大概八九歲左右，唇紅齒白，一雙眼睛靈動喜人。
“師傅，你說那是怎麽回事？”
孩童仰頭問老者道。
老道抓了一把下巴上稀疏的胡須，道：
“自然是劍自己動了。”
孩童想了想道：“劍還會自己動？”
“當然。”
老道笑了笑，低下頭道：“小寶，這最後一人，我找到了。”
被稱作小寶的孩童頓時笑了。
“是嗎，那是不是說咱們可以回山上去了？”
老道敲了敲小寶的頭，不悅道：“又惦記你那幾隻雞崽子了？實話給你說了吧，你那幾隻雞崽子，我早就賣了換酒了。”
“什麽？”
小寶揉了揉頭，然後呆了一下，眼睛頓時濕了。
“唉唉唉。你可別哭啊，師傅我騙你的，你看這是什麽？”
說罷，老道右手一翻，出現一個糖人。
小寶破涕為笑，接過糖人吃了起來。
老道起身，看著蘇家的方向，右手掐指，算了一下。
“咦？怎麽算不到，不應該啊？”
說完，他咬破右手拇指，然後結了一個手印。
這一次。
有了結果。
老道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一片虛霧。
虛霧翻滾，似乎有什麽東西藏匿於其中。
頃刻間。
虛霧消散。
眼前出現了一片天地。
老道臉色大變。
這是一片血與骨組成的天地！
地上無數骷髏，一條血河奔湧而過，天空中血雲翻湧不息。
“這是……”
突然間。
在一座高大的骨山上，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緩慢轉過身來。
正是蘇平的臉！
那“蘇平”對著老道笑了笑。
“噗！”
老道直接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肉眼可見得慘白起來。
“師傅你怎麽了？”
小寶察覺到師傅的異樣，出聲問道。
“我沒事。”
老道喃喃一聲，然後看著蘇家的方向。
“看不穿的命格……此人到底是誰？！”
“還有那詭異的天地……”
老道身後的道袍，已經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走，小寶。”
老道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後一咬牙，終於做了某個決定。
“師傅去哪兒？”
“城南，蘇家！”
……
蘇家。
已經回到自己房間的蘇平，正在仔細觀察著天絕劍。
突然間。
一種被窺探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
“這是，窺看命格之術？沒想到這方世界中還有人掌握這樣的術法？”
蘇平有些訝異。
不過並未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