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司和股份
這陣子錢多多是樂壞了,雖然第一批雞精數量不多,隻是做了些樣品出來,但已經收到了大量的訂單。
至於利潤,那就不用說了。
沒有競爭對手,價格就是自己說了算。
但朱允熥說了,這東西是要走進千家萬戶的,所以價格一定要親民,隻要量起來了,那利潤自然也就上去了。
錢多多是老江湖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所以製定了一個相對比較合理的價格。
此刻他端詳著手裏的這幅畫和那三個大字,嘴裏嘖嘖稱奇。
“龍公子說這三個字是國子監大儒宋濂的手筆,而這副畫卻是出自應天府第一才女徐妙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在嘴裏嘀咕道,隨即命人將畫和字送去印刷局,然後定做紙袋和金字招牌。
做完這一切,他優哉遊哉的翹起了二郎腿,又想起了當日在清江樓裏的情景。
“這位公子可真是有意思,竟然和那幾名女子說了一晚上話。”
他在嘴裏嗬嗬笑道:“難道真的是研究青樓文化?”
想到這裏,他站了起來,決定也去清江樓找那幾名官妓聊聊,看看當晚龍公子到底都和她們聊了些什麽。
片刻之後,他走進了清江樓。
可是片刻之後,他又走了出來。
隻不過卻是失魂落魄般的走了出來。
那幾名女子第二天就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清江樓裏那位美豔老鴇說起這事的時候都快哭了,看向錢多多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好像這一切都和錢多多有關一樣。
錢多多當時就指天發誓,說這事和自己無關,可內心卻止不住的嘀咕:
“難道這一切都和那位龍公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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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根本就不知道幾名官妓消失了這件事情。
雞精隻是小試牛刀,所有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就等著數錢了,而他那三萬兩銀子卻是一分沒動。
此刻他帶著四名小太監走向了禦書房。
每個小太監的手裏都捧著個嶄新的烤火爐,爐子裏卻是他剛剛做成功的蜂窩煤。
此刻的大明,冬天取暖就靠炭火,可是煙塵太大,而且很是刺鼻辣眼。
好幾次朱允熥都被熏得眼淚長流,所以為了自身的健康,還是隻有自力更生了。
好在這蜂窩煤的製作不是什麽高科技,他隻是在腦中回憶了一番以前在網上見到過的製作方法之後,經過幾次實驗,很快就弄出來了。
禦書房裏。
戶部尚書詹徽和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恭敬的站在朱元璋的麵前,陰影裏的王景弘還是老樣子,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見到朱允熥在外麵探頭探腦的張望,朱元璋招了招手,讓朱允熥進來說話。
朱允熥衝著朱元璋躬身行禮,然後指了指身後的四名小太監。
“皇爺爺,我給您弄了四個烤火爐。”
說著,他將四個精致小巧的火爐擺在了地上。
火爐很小,隻相當於現在禦書房裏那幾隻火爐的三分之一,這讓朱元璋等人都有些好奇。
“允熥,這些火爐有何不同之處?”
朱元璋指著火爐,饒有興趣的問道。
朱允熥連忙揭開火爐的蓋子,指著其中的蜂窩煤說道:
“我發明了一種蜂窩煤,這種煤燃燒起來火力旺,而且幾乎沒有煙塵,更不會讓人感到辣眼睛。”
此刻蓋子揭開之後,蜂窩煤的小孔立刻變得紅彤彤的,一股灼熱的氣息瞬間冒了起來,而且沒有那種讓人辣眼的感覺。
“這爐子也是你做的?”
朱元璋問道。
朱允熥點點頭:
“這種爐子不僅可以用來取暖,而且還可以在上麵做飯炒菜。
不用的時候隻要蓋上蓋子就行了,煤球用完之後,隻需要輕輕一按,就可以換上新的煤球了。”
詹徽是戶部尚書,有著對錢高度的敏感度,他立刻覺察到這東西背後蘊藏這極大的經濟利益。
於是問道:“小三爺,這煤球是怎麽弄出來的,造價幾何?”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
“製作方法保密,不過成本很低。”
他指了指禦書房四個角落裏的炭盆,繼續說道:
“一個煤球完全比得上那一盆火炭,成本卻隻需要它們的兩成不到。”
一聽這話,詹徽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頓時有些激動,顫聲問道:
“也就是說,我大明普通百姓都能買得起?”
“那當然了。”
朱允熥點點頭,看向詹徽的眼神中有了一絲警覺。
“乖乖的,這老頭該不是打上我這蜂窩煤的主意了吧?”
果不其然,詹徽立刻衝著朱元璋說道:
“陛下,臣以為這蜂窩煤應該在大明推廣,不妨由戶部負責此事。”
我靠,真是怕啥來啥......朱允熥立刻說道:“這東西是我要用來賺錢的!”
朱元璋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指著朱允熥笑道:
“好啊,我乖孫子就知道賺錢。”
他指了指麵前的矮凳:“來,給皇爺爺說說,你準備怎麽賺錢?”
這時候,一旁的詹徽也豎起了耳朵。
他現在對這個小三爺也是有點刮目相看了。
“我準備買下一些煤山,然後就近建工廠,生產這種東西。”
朱允熥如實說道。
這件事情他本來也不準備隱瞞。
況且瞞也瞞不住,還不如趁此機會說出來。
朱元璋略微沉吟,有些疑惑的說道:
“買煤山可是需要很多銀子的,你那三萬兩銀子似乎遠遠不夠啊。”
“三萬兩的確不夠。”
朱允熥接話,可瞬間就呆住了。
我天!
難道這件事情他也知道了?
......朱允熥結結巴巴的說道:“三萬兩?啥,啥三萬兩?”
啪的一聲!
朱元璋沒好氣的給他來個了暴栗,笑罵道:
“小滑頭,怎麽沒一點你爹的影子。”
唉,老子果然是沒有一丁點的隱私權.....朱允熥委屈的說道:
“這些都是跟您學的。”
朱元璋愕然。
“舅姥爺說了,當年皇爺爺在皇覺寺的時候,也是經常向別人要銀子的。”
朱允熥直接甩鍋藍玉,看著朱元璋一本正經的說道。
朱元璋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沒錯沒錯,當年皇爺爺沒飯吃,就在那皇覺寺出家,每天都要去乞討,有時候能要到些許銅板,有時候卻隻能要到一碗剩飯。”
說到這裏,朱元璋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之中滿滿都是回憶。
良久之後,朱元璋才從回憶中醒來,衝著朱允熥說道:
“繼續說,你準備怎麽買下那些煤山?”
朱允熥剛想說話,就聽詹徽插嘴道:
“小三爺若是看上哪座煤山,可由朝廷直接征用。”
嗬嗬,給我設套啊......朱允熥如何能不明白詹徽話裏的意思。
出錢買是自己的生意,朝廷征用,那可就是朝廷的生意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詹徽一眼,這才說道:
“我準備找人合夥成立煤業公司,大家按照入股比例分錢,而且股份可以自由轉讓和買賣。”
這個理念足夠先進,要在很多年後,資本主義進入華夏才被人廣泛接受,可本質上就是合夥做生意,風險和利益共享。
這個道理在場眾人倒是想得明白。
隻是對公司這個名字以及股份可以自由買賣有些不太明白。
“小三爺,什麽是公司?”
“如果股份可以買賣,那如何定價?”
詹徽好奇的問道。
好吧,那小爺就免費給你們上堂課吧......朱允熥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
“公司就是一個做買賣的組織,所有股東共同投入,按照投入比例分得利潤。”
“而股份的價格是會波動的,打個比方說,如果最早投入一兩銀子獲得一股,那幾年之後,也許就會變成一百兩銀子一股。”
“當然,如果公司經營不善,也有可能會變成一錢銀子一股。”
朱允熥的聲音在禦書房裏回**,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
朱元璋對這些興趣不大,隻是看著朱允熥那神采飛揚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裏發出一聲感歎:
“原來這孩子並非不善言辭,隻是缺少一個展示的舞台罷了。”
而另外三個人卻已經是心情激**了。
詹徽腦子最快,早就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利潤,他本來是想將這生意納入戶部,那樣自己絕對能從中分得一杯羹。
可惜人家朱允熥根本就不上當,當著皇帝的麵就直接拒絕了。
此刻聽完朱允熥這番話,立刻就在心裏盤算開了。
“如果我也投入股份,那這生意絕對是穩賺不賠。”
想到這裏,他試探著問道:
“小三爺,如果我想加入,可以嗎?”
果然是戶部尚書......朱允熥暗自為詹徽點了個讚,點頭說道:
“當然了,我準備發行兩萬股,一百兩銀子一股。”
“我個人以技術占有三成股份,剩下的按照各自出錢比例分給出資人。”
此話一出,就連朱元璋都長大了嘴巴,他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額頭道:
“允熥,你沒生病吧?”
一百兩銀子一股,兩萬股就是二百萬兩銀子!
此刻大明一年的實物稅總和才七百五十萬兩白銀,再加上兩百萬兩的貨幣稅,一共隻有九百五十萬兩白銀。
朱允熥可好,就這麽一下子籌集到二百萬兩銀子,實在是有點駭人聽聞了。
“小三爺,這是不是有點太不現實了?”
詹徽問道,認為朱允熥太過樂觀,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實現的想法。
朱允熥笑眯眯的淡淡說道:
“詹尚書若是擔心,可以先看看再做決定。”
蔣瓛一直在旁邊聽著,若不是不知道朱元璋的態度,他早就撲上去求著要加入了。
由於要向朱元璋隨時匯報朱允熥的日常,以及與之接觸的相關人員,
他現在對朱允熥是一百個放心加崇拜。
別人也許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朱允熥那雞精生意有多火爆。
就那錢多多,每天數錢都數到手軟,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天天流口水。
他悄悄看了一眼朱元璋,隻見後者並未對詹徽剛才的那番話表現出任何的不悅,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小三爺,卑職想加入。”
話音剛落,陰影中也傳來了一道尖細的聲音:
“小三爺若是不嫌棄,老奴也願湊個份子。”
王景弘在陰影發聲,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渴求。
他是朱元璋的心腹太監,自然知道朱元璋的心意,此刻一見朱元璋笑眯眯的模樣,就知道皇帝陛下對此事並不反感,甚至是默許和鼓勵的態度。
再一看詹徽和蔣瓛那樣子,立刻就知道這事絕對有搞,絕對能賺大錢。因為若非如此,就憑戶部尚書和錦衣衛指揮使這兩個撈錢的身份,是斷然不會看得起這種生意的。
詹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蔣瓛和王景弘,心說這咋一下子蹦出倆截胡的?
他立刻衝著朱允熥說道:“小三爺,我決定加入你的公司,晚些時候我再找你詳細了解。”
他此刻故意說出自己要找朱允熥詳談這件事情,就是不想讓朱元璋產生任何的誤會。
因為在這個敏感的時段,和朱元璋的兩位皇孫接觸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
這道理蔣瓛和王景弘一聽就懂,也是紛紛表示,晚些時候要找朱允熥詳談此事。
朱元璋在一旁看著,心中啞然失笑道:“這小子,敢情是把我的禦書房當成他做買賣的地方了。”
他其實並不喜歡所謂的生意人,隻不過朱允熥投河自盡這件事情對他觸動頗大,對朱允熥升起了一股濃濃的負疚感。
“罷了,就由這孩子胡鬧吧。”
他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興致盎然的朱允熥,眼中滿是憐愛。
片刻後,禦書房裏又恢複了安靜。
朱允熥和兩位投資者走了,朱元璋似乎有些疲憊,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嘴裏淡淡的問道:
“王景弘,那件事情怎麽樣了?”
“回陛下,當年元妃病逝並無異常。”
王景弘知道朱元璋問的是什麽,躬身答道。
“雄英呢?”
朱元璋微微點頭,再次問道。
王景弘再次躬身:“亦無異常。”
“哦?”
朱元璋略感意外,緊緊的盯著王景弘問道:“確定?”
王景弘神色一凜,謹慎答道:
“凡是當年與這兩件事情有關的人和事,老奴已經一一查過,並未發現任何蹊蹺。”
這句話看似簡單,但朱元璋知道王景嘴裏的一一查過是什麽意思。
那必定是如篩網一般,將所有能查的都查了個底朝天。
在這方麵,王景弘從未讓他失望過。
可這個結果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既如此,允熥為何要說那樣的話?”
朱元璋盯著王景弘,像是自言自語般問道。
這種問題王景弘哪敢回答?
他的身子彎得更低了,卻是一言不發。
不過朱元璋似乎也並未想讓他回答,他站起了身子,在禦書房房裏開始了踱步。
“允熥的那句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縱然是有些小聰明,又如何能夠想到如此惡毒的伎倆?”
他在心裏喃喃道,立刻做出了判斷,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底竄了起來,
“好啊,一群老家夥,真以為老子是瞎子嗎?”
他嘴角扯起了一抹獰笑,恨恨道:“看來都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