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疑惑

李大儒離開，詩會散去。

安晴緊握雙拳，坐上馬車。

隨行而來，卻一直沒下車的安玉山輕聲問道：

“如何？”

安晴雖心裏有氣，但不得不承認道：

“那酒確實醇香，看來這山間野夫真的有一手！”

安玉山胸有成竹，道：

“晴兒莫惱，為父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等這小子出了李府，便去圍殺他！

過了今日，欠條和酒方，還有這小子的命！

一並拿回咱們安家！”

聽到蘇簡將入必死之境，安晴心中寬慰稍許。

這時，

馬夫撩開簾子，道：

“老爺，二小姐也向李府去了！”

安玉山怒聲道：

“這個死丫頭！”

安晴道：

“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這死丫頭直接扔到劉公子**去算了！

她一個撿來的棄嬰，本該是個乞丐！

如今能做劉公子的女人，不僅是還了咱家的養育之恩，也是讓她後半輩子享清福了！”

安玉山想了想，點點頭，對馬夫道：

“派人攔住二小姐，然後……”

……

李府門前。

蘇簡和丁當攙扶著李孝廉下車。

李孝廉臉上抑製不住地歡喜，反手抓住蘇簡的手，邁步向裏麵走。

這般熱情，讓蘇簡有些受寵若驚。

入得府宅。

三人來到書房外。

李孝廉輕輕推開門，道：

“來吧，孩子，進來！”

蘇簡輕聲問道：

“李先生，能否讓丁當也進去？”

李孝廉道：

“當然可以，快快進來！”

蘇簡與丁當邁步走入。

左麵房間為臨時休息的木榻，木榻前有一個碩大屏風隔著。

右麵房間是讀書寫字的地方。

李孝廉招呼著蘇簡二人走入右麵，坐在椅子上。

老頭擺好三個茶杯。

蘇簡主動端起茶壺，為老人斟滿。

李孝廉欣慰頷首，問道：

“你不僅詩寫得好，字也寫得不錯，是和你爺爺學的？”

蘇簡見李孝廉沒有提及題字一事，竟聊起家常，心裏不禁疑惑、警惕起來。

畢竟爺爺的告誡，他謹記心間。

但還是點頭道：

“是，晚輩的字，是與爺爺學的。”

李孝廉明知故問道：

“能教出你這麽好的孩子，想必你爺爺也定是才高八鬥之人，若是有幸，能不能讓老夫見上一見？”

蘇簡眼含悲傷，道：

“不瞞先生，晚輩的爺爺，前幾日仙逝了。”

李孝廉麵露惋惜，道：

“沒能與你爺爺見麵，是老夫一大憾事。”

蘇簡沒有說話。

李孝廉突然道：

“老夫沒有立刻為你題字，而是詢問你家中情況，是有件事想要問你。”

蘇簡坐直身子，道：

“先生請問。”

李孝廉道：

“你，願不願意做老夫的學生？”

嗯？

蘇簡愣了一下。

心中疑惑更深了。

麵前這位老人，對他太過熱情了。

熱情的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尋不到原由。

難道僅是憑借一杯酒，一首詩？

蘇簡心裏斷然是不信的。

若是換做其他學子，定會感激涕零，立刻答應下來。

但他心存懷疑之下，選擇了遲疑。

見他遲遲不答應，李孝廉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老頭歎了口氣，道：

“孩子，不必糾結，老夫先為你題字，拜不拜師，你回去考慮吧。

如果願意，就帶著拜師禮過來，老夫隨時收你為徒！”

說著話，

李孝廉拋下迷迷糊糊的蘇簡，來到桌子邊。

展開宣紙，研好墨，提起狼毫洋洋灑灑書寫著。

最後，在右下角蓋上紅印。

待墨跡吹幹。

李孝廉把宣紙卷好，遞給蘇簡，道：

“孩子，回去好好考慮！”

蘇簡接過，鄭重施禮，道：

“多謝李先生！”

李孝廉道：

“快回去吧，老夫等你消息！”

“是晚輩無禮了！晚輩告辭！”蘇簡道。

李孝廉笑著頷首。

二人轉身離開，走出李府。

隨著大門關閉。

蘇簡回頭看向匾額，道：

“這老頭也太熱情了吧，莫不是對咱們有所圖？可，咱們一窮二白，能圖什麽？”

丁當提起酒葫蘆，豪飲一口道：

“不知道唉，我聽少爺的！”

正在蘇簡疑惑的時候。

府宅的書房裏，

也是疑惑不解。

“不是那孩子？！”李孝廉驚歎。

從屏風後走出來的孫統領點點頭。

李孝廉道：

“你當真看仔細了？真不是？”

孫統領歎了口氣，道：

“是咱們天真了，蘇先生不可能這麽輕易讓人找到他的。”

李孝廉坐在椅子上，眼中滿是失望……

孫統領道：

“但您今日帶來這少年，肯定與蘇先生有關。

咱們先與他結交，等王爺到了，再做定奪！”

李孝廉整個人好似霜打的茄子，尤其無力地點點頭。

他沒想到最後竟是這般結果。

……

離開李府的蘇簡和丁當向巷子外行去。

剛剛走到巷子口，便見安靜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她深施一禮，道：

“蘇公子，丁當姑娘！”

蘇簡回禮，問道：

“安姑娘，不知您……”

安靜淺淺一笑，嘴角一對梨渦浮現，這笑容令人如沐春風，道：

“蘇公子，出城的路途遙遠，我送你們出去吧。”

蘇簡微微搖頭，道：

“安姑娘尚未出閣，不合適的。”

安靜歪歪頭，道：

“我都不介意，公子還介意？”

蘇簡看著安靜的眼睛。

片刻，

蘇簡無奈，道：

“有勞安姑娘了！”

安靜輕笑一聲，像個勝利者，她俏皮地微抬下頜，走上了馬車。

蘇簡和丁當也跟了上去。

剛剛坐穩。

蘇簡道：

“安姑娘，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安靜問道：

“蘇公子，我想問一句，在你心裏，咱們算不算朋友？”

蘇簡思量片刻，點點頭，道：

“你幫我拿到請柬，使我結識了李大儒，讓我釀造的天仙釀名聲大噪。

我心裏是感謝你的，你自然是我的朋友。”

安靜點點頭，道：

“你救過我的命，雖然初次見麵以為你是登徒子，但幾次接觸下來，我知道蘇公子德才兼備，是正人君子。

所以，在我心裏，你，也是我的朋友。”

蘇簡沒有說話，靜候下文。

而安靜，竟然沒再多說什麽。

蘇簡疑惑。

安靜見到他眼中的疑問，突然笑了一下，兩個梨渦令人沉醉，道：

“蘇公子在等我向你提出合作？”

蘇簡點點頭。

安靜道：

“本來是想勸說你合作的，但你說咱們是朋友，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家到底是什麽模樣，我比你清楚，畢竟我在這個家裏生活了這麽久。

我也從姐姐口中聽出了你與我家的不愉快。

所以，我不願勸說你與安家合作了。

錢和朋友之間，我選擇朋友。”

蘇簡心頭感慨，安靜當真是無可挑剔。

來到這個世界十餘載，初入俗世遇到的第一個朋友如此品行端正，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蘇簡施禮，道：

“多謝安姑娘理解。”

安靜微微搖頭，沒再說話。

這時，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外麵傳來陣陣嘈雜的議論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