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收漁翁之利下

皇叔,不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下)

官場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永遠的朋友,利益是非更為重要。

東霓笙五年前就明白,五年後她更是通透的很,對三瘋子的避而不見她也不說什麽,這個時候能出現在宮中的也隻有她了。

這些年東鳳城對她的好宮裏的人都看的出,這個哥哥當的太稱職了,無論外人眼裏的他是如何的陰沉脾氣古怪,可是對這個妹妹卻是溫柔的很,她的出現總能把一大批的人從火焰中救出。

路雨一把老骨頭了,活了幾十載看的多了,眼睛也比一般人要雪亮,對東鳳城那點心思他怎會不知道?可是···三王爺對這樁婚事豈是會同意的?

她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神情呆滯的望著人來人往,手忙腳亂的去撲火,小小的臉蛋精致完美,尖細的下頜,上方鑲刻著一雙大而美的琉璃瞳眸,黛眉彎彎遠如青山,標準的美人胚子,才十三歲就已經開始有魅惑人的資質了。

霓笙現在的心思都被東宮的大火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樹後隱藏的黑影,此刻正神色複雜的凝視著她。白袍如風,幹淨的一塵不染,柔美的黑發散在肩上,如最完美的神祗降臨在黑夜中,安靜的救贖罪惡的靈魂。

東燕啟站在樹後看了一會,便隱沒在了黑夜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似根本就沒有來過。

緊隨而去的子清比平時的動作慢了一拍,他調轉視線看向主子看的那個方向,眉頭深深蹙起,手中的劍提了又按了下去。

沉吟許久還是跟上了主子的步伐。霓笙對東燕啟的蹤跡發現不了,但對於子清這類身手的人還是能發覺的,剛才某處一觸即發的殺氣強烈的無以複加,現在又歸於平靜。

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她很熟悉,是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今晚那個人為何又要殺自己?是九叔的人嗎?不會,九叔的人是不會殺她的!

“火勢小了···火勢小了···”有人興奮的高呼起來。

東霓笙從石塊上一躍而起,猛的衝進了火光中,嗆人的白煙自鼻腔而入,她的心口都快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東鳳城?東鳳城?在嗎?在就吱個聲!我知道你沒死,快出來,要設個什麽騙局我們一起商量!”她在煙霧彌漫的房屋中橫衝直撞。

任她喊破了嗓子也聽不到有人回應···她的心開始慌了起來···

“東鳳城,別鬧了,等一下奴才們進來了我們就不好走下一步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隔壁房間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如貓爪一樣撓的她整個心都在顫抖。

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悲切,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是誰呢?是誰在東鳳城的寢殿內哭的如此大聲,哭的如此哀慟,那是多麽刻苦銘心的悲傷啊!

她走近一看才看清是個宮女打扮的清秀女子,雖被濃煙花了臉依舊可以看出是個長相不錯的丫鬟,可是她正趴在一具燒焦的屍體上哭的肝膽俱裂。

霓笙看著看著,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哭什麽?死了爹媽了?這裏可是東宮,容不得在這大哭小叫的,趕緊去找···”

宮女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哀戚幽幽,哽咽半響吐了“皇上”兩字又哭了起來。霓笙來火,走過去一把推開她,地上的屍體被燒的不成樣子,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她又不知道東鳳城那家夥身上有沒有什麽可以辨認的胎記。

“皇上小時候被太後娘娘不小心用刀削了手指,那一刀很深,差點削掉整個手指,小手指內側現在還是可以看的出的。”那個宮女倒在地上諾諾地說了句話。

霓笙唰的回頭冷視著她,她一副嬌柔無骨的女兒態,被霓笙這麽一瞪淚水又開始泛濫了。

霓笙實在看不下去,隻好去檢查那屍體的手指,的確如她所說,有點凹陷。“你怎麽知道的?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我是皇上的**丫鬟。”宮女說完臉上立刻飛了兩片紅雲,隨即又蒼白了臉,估計是念起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咬了咬唇道:“郡主不信可以去問路雨公公。”

玉鳳殿紫氣繚繞,圓柱金漆,龍鳳吉祥圖華貴雍容,黑檀木的雕花梁木床上,此刻正躺著一位女子,她的麵容看上去極為素雅,眉眼極淡,聽宮裏年長的嬤嬤說眉毛淡的人是薄情寡淡之人,老來是要孤獨餘生的。

而這個女人想來是無法孤獨餘生了,她便是昭華國現在最尊貴的女人——上官明璐,也正是榮冠後宮,一手遮天的太後娘娘。

殷紅的丹寇磨成了細末,沏些溫水進去慢慢搖勻,再放些香料進去塗在指甲上過個半個時辰,指甲便能像沾了血般鮮豔美麗,這便是後宮中最流行的丹寇塗法。也不知是哪個鄰國傳過來的法子,經過幾代妃子的流傳,到了今日也就成了習慣。

紫霄幫她上好顏色後,用暖火爐在下麵慢慢烘烤了番,覺得顏色差不多了便收了工,小心翼翼的戴上紫金指套,“娘娘,好了。”

上官明璐把兩雙手舉到眼前左右看了幾遍,笑顏逐開,對紫霄的手藝讚道:“想不到你的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再過些個時候哀家就離不開你這丫頭了,別的丫鬟弄的哀家看著就心煩。”

紫霄趕緊低了頭:“太後娘娘抬愛紫霄了。”

肩膀上突然一重,她的頭低的更下了,蜷縮在衣袖中的手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夢魘般傳入她的耳中:“紫霄啊,哀家聽說你弟弟下個月就要進京科考了?”

她身子一顫,伏了身恭敬道:“謝謝太後娘娘的關心,紫霄弟弟不才,念了些書家中長輩讓他今年進京參加科舉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