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兩封郵件
網絡上的文字和語音交流，無法讓舒佩、唐秋櫻、藍桉等人得出任何結論，所以，大家約了晚上一起吃飯，然後再討論怎麽回事。但舒佩心裏清楚，其實所有人都在懷疑自己，有人懷疑自己殺了章柳，也有人懷疑就算不是她殺的，也是她泄露了現場情況給自媒體。
不過，舒佩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桑落的身上，她在思考上午發生的事情，想著桑落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感覺？還是說桑落真的是因為鬼手圖案的事情才與自己見麵的？不過，舒佩真的沒有想到，桑落竟然是作家朱律的經紀人。她很奇怪，作為經紀人的桑落竟然都這麽有錢，那麽朱律本人會富裕到什麽程度？
此時的舒佩站在穿衣鏡跟前，她穿著的是上午桑落所買的衣服，這一套衣服的價格是她兩個月的工資加平均提成，而桑落付款的時候半點遲疑都沒有。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不過，桑落的性格真的很讓人厭惡，看似溫柔，但實則高傲，舉手投足都是在對自己的嘲諷。
舒佩仔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自己還算年輕，也應該算好看，隻要稍微打扮，也會吸引不少男性，隻要讓桑落徹底淪陷，那麽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男人嘛，都喜歡乖巧懂事明事理，不吵不鬧的女孩兒。
隻是那種程度，自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舒佩想到這，對著鏡子笑著，然後開始化妝，自言自語道：“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
楊樹還在家裏興奮的看著自己的媒體號以及相關專欄流量數據正在成倍數增長的同時，也在考慮如何製作一期與案件相關的視頻，最好在五分鍾內，因為超出這個時間，大部分網民就沒有耐心再看下去了。所以，在家門被敲響的時候，楊樹還沒回過神來，直到門被敲得越來越重，他這才不耐煩喊道：“誰呀？”
沒等門外人回答，楊樹就氣急敗壞的打開了門，開門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王逸柯、韓青黛還有另外兩名執法人員。
楊樹愣住，立即意識到自己惹上事了，但還是問：“幾位警官，有什麽事嗎？”
王逸柯問：“你是叫楊樹嗎？”
楊樹點頭：“對，我就是楊樹。”
王逸柯直接拿出傳喚證：“你使用媒體號和相關網絡手段傳播謠言，涉嫌觸犯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依法對你進行傳喚調查。”
王逸柯說完帶著人就往裏走，技術人員上前開始檢查電腦等設備，並詢問楊樹相關問題，楊樹一一回答非常老實，情緒看起來也很穩定。王逸柯觀察著屋內的同時，韓青黛開口問：“你在文章裏寫的那些案發現場的情況是怎麽來的？”
楊樹抬眼看著韓青黛：“編的，為了吸引眼球，你們不是都說了嗎？那是謠言，既然知道是謠言，還問我幹什麽？”
旁邊的執法人員皺眉看著楊樹，王逸柯此時上前道：“你犯法了還這麽囂張？”
楊樹卻是冷冷道：“法律有規定不允許囂張嗎？再說了，我寫的那些，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傳播謠言，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告知公眾真相，沒犯法。”
王逸柯看著韓青黛道：“又一個法盲，不過這個稍微好一點，不算全盲。”
楊樹針鋒相對：“警官，你侮辱我，我可以告你，親告罪，我懂的。”
王逸柯指著他桌上的手機：“趕緊拿電話，打給你律師，然後電話我得收走，這些電子產品都屬於證物。”
韓青黛又問：“楊樹，我再問你，你文章裏那些真假參半的內容怎麽來的？”
楊樹聽到韓青黛的話，明顯一愣。
韓青黛道：“真假參半這四個字讓你很詫異吧？沒錯，你所寫的文章裏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但是你沒權利知道。我國刑事訴訟法雖然並未明確規定偵查公開與否，但間接規定了涉及國家機密、個人隱私等情況時偵查不公開。偵查不公開並非偵查封閉，而是選擇性不公開，也並非禁止報道，而是明確例外可公開的範圍，相對公開的信息應僅局限於法律所不禁止的程序事項。”
楊樹繼續狡辯：“我這屬於新聞報道。”
韓青黛道：“你有新聞采編從業資格證嗎？”
楊樹疑惑：“什麽？”
韓青黛道：“記者證有嗎？”
楊樹笑了：“現在互聯網時代，遍地自媒體，你們針對我是吧？那怎麽不去找其他人呢？”
韓青黛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寫的那些內容哪兒來的？”
韓青黛從頭至尾連表情和語氣都沒有變，楊樹雖然狡辯，但心裏也知道對錯，他明白自己再狡辯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隻得道：“有人給我發了一封郵件，裏麵寫了一些案件的內容。”
王逸柯道：“走吧，跟我們回去說清楚。”
楊樹垂下頭，舉起自己的雙手。
王逸柯看了一眼：“這是傳喚調查，不是拘傳，不用戴手銬。”
楊樹很是尷尬，低頭跟著王逸柯離開。
楊樹在跟著王逸柯、韓青黛回去的路途中，就開始講述事情的大概，四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案發當日的晚上，他收到了一封郵件，郵件中寫了現場的一些情況，還介紹了章柳的人際關係，但主要是舒佩、唐秋櫻、藍桉、陳向恒、張雲竹和林檎這六人。楊樹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所以這幾天一直在私下調查，將自己調查到的情況匯總，加上郵件裏的文字還有自己的臆想，寫了那篇文章。
審訊室內，韓青黛將一杯水放在楊樹麵前：“你這麽做就是為了吸引流量？”
王逸柯則在電腦上看著楊樹所收到的那封郵件，網安那邊也對這封郵件展開了調查，但應該沒有任何結果，不過，這封郵件大幾率是凶手發的。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參與調查的執法人員，但這個幾率太小。
楊樹抬眼看著韓青黛：“現在不比前幾年了，要引流很困難，我不想放過這次機會，我知道錯了，我認罪。”
不過，楊樹隱瞞了一件關鍵的事情，他還收到過另外一封關於舒佩的郵件，也就是桑落花五百元買下的那份郵件，那一封郵件是案發後第三天他收到的。
“青黛，你來。”王逸柯已經看到了第二封郵件，並將韓青黛叫到跟前來。
韓青黛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第二封郵件，下意識看了一眼郵件的發信人地址，和第一封不一樣。她又打開了第一封做對比，發現行文方式都不一樣，且兩封郵件都有不同程度的錯別字，正是因為這些錯別字，讓韓青黛發現兩封郵件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輸入法。
第一封郵件裏把“人”打錯成了“入”，把“去”打成“支”，一看就知道用的是五筆輸入法。而第二封郵件都是同音字錯誤，很明顯用的拚音輸入法。加上地址完全不同，標點符號的使用方法，還有在“的、地、得”三個字的用法也有錯誤，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人寫的。
韓青黛抬頭看著楊樹：“楊樹，第二封郵件，就是寫了舒佩的那封，是怎麽回事？”
楊樹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隱瞞那件事毫無意義，因為他根本就沒刪除。見韓青黛和王逸柯發現了，也隻能實話實說：“哦，對了，還有一封。那一封郵件是兩天還是三天前我收到的，上麵有日期的。”
韓青黛問：“你收到郵件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誰發的？”
楊樹搖頭：“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韓青黛又問：“你看到郵件後，腦子裏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誰？”
楊樹搖頭：“沒有想到任何人，我隻是覺得那是一個機會。”
王逸柯皺眉：“你不害怕嗎？”
楊樹不以為然：“我有什麽好害怕的？我更害怕沒有流量。”說完，楊樹意識到了什麽，“你們該不會是想說，那是凶手發的吧？”
沒有確鑿證據前，作為執法人員的王逸柯和韓青黛自然不會說那是凶手發的，所以，兩人沒有任何表示。
楊樹開始自說自話：“那，那凶手為什麽給我發這些？”
韓青黛故意道：“那就得問你自己了。”
楊樹愣住，直接傻了，突然間後背發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韓青黛點開了郵件打開了“已發送”列表，看到的第一封郵件就是楊樹轉發給桑落的，因為桑落電子郵箱的名字就叫sangluo，所以韓青黛自然而然想到了桑落。她頓生懷疑，為什麽楊樹會轉發這封郵件給桑落？
楊樹隻得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知，也沒敢隱瞞自己跟蹤偷拍舒佩的事情，因為隱瞞也沒用，執法部門隻要詢問桑落和舒佩，便什麽都知道了。
韓青黛和王逸柯離開審訊室，來到走廊，韓青黛將遇到兩次桑落的事情告知給王逸柯，王逸柯敏銳地意識到，這說不定是個案件的突破口。
王逸柯道：“如果桑落是凶手，他沒有必要去劇本殺店。就算他是，他去劇本殺的目的也隻是為了刺探執法部門的調查情況，可是，他也不可能事先知道你會去，所以，那隻是一次巧合，巧合是沒有邏輯可言的。”
韓青黛搖頭道：“師哥，我不是說桑落是凶手，我隻是覺得事情很蹊蹺。就如你所說，桑落為什麽要去劇本殺店？還有，舒佩遭遇墜樓案是因為有個朋友介紹她去易嘉月那裏，但是她死都不肯說這個朋友是誰，所以，這個所謂的朋友是不是桑落？如果是，她為什麽要隱瞞？”
王逸柯慎重道：“桑落現在與這兩個案子都有間接關係，我不相信巧合。”
韓青黛讚同：“對，沒有那麽多巧合，你去查一下桑落的底細，我先去找舒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