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魚餌
次日，舒佩照常上班，剛到公司就發現偵查總隊的人已經到了，正在向公司詢問她的相關情況。雖然曾懷明認為讓韓青黛調查舒佩較為合適，但因為韓青黛還沒被借用，所以，隻能派其他人先調查。
偵查總隊的刑警看到舒佩來了，也沒有詢問她什麽，隻是在總經理辦公室內與公司高層和她的主管領導了解情況，還複印了一份她的檔案。在案件還沒有任何結論之前，舒佩就已經成為了公司所有人的焦點，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加上舒佩平日在公司也沒有較好的朋友，現在更是感覺被所有人孤立了。
舒佩坐在那，雖然很認真地給客戶打電話，但還是能感覺到其他人都在注意自己。
終於，那兩名偵查總隊的人離開總經理辦公室，隨後走了，期間連看都沒有看舒佩一眼，這讓舒佩覺得有些怪異，甚至是緊張。等兩名刑警走後，舒佩就被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舒佩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主管站在總經理辦公桌旁，兩人都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舒佩。
舒佩站在那也不說話，隻是規規矩矩站著，下意識低著頭。
總經理道：“舒佩，昨天的事兒已經傳遍了，全市都知道了，加上執法部門也來過了，所以，對公司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公司決定讓你休假一段時間，至於什麽時候上班，你等通知。”
主管緊接著說道：“這是停薪留職，休假期間也沒有基本工資的。”
舒佩還能說什麽呢，原本她的工作掙得就不多，所謂的基礎工資也不過一千塊錢，而且沒有完成業績還會倒扣。
舒佩點頭，剛準備走，又想起什麽來：“我可以在家工作的。”
主管冷漠地說：“你把手上的客戶名單給我就行了，安心休養吧。”
舒佩明白了，這等於變相勸退，她默默走出辦公室坐在那裏發呆，在整理好客戶名單後，又簡單手寫了一份辭職報告，直接交給了主管。主管自然沒有挽留的意思，隻是吩咐人力資源和財務那邊做好後續工作，按舒佩這個月的上班時間結算基本工資，並在七個工作日內將養老醫療等從公司轉到個人。
舒佩收拾東西離開，緩慢地走著，而在公司路邊的一輛越野車內，王逸柯和兩個偵查總隊的刑警正注視著她。
“出來了，”刑警甲看著舒佩道，“看樣子真的被公司辭退了。”
刑警乙看著王逸柯：“王隊，你怎麽知道她會被辭退？”
王逸柯看著遠處失魂落魄的舒佩道：“她是做銷售的，鐵打的公司，流水的銷售。你們不是也說了嗎？舒佩的業績很一般，她的去留對公司沒有任何影響，這件事反而給了公司辭退她的理由。”
刑警甲道：“意思是，如果我們不去她公司，她也許還不會被辭退？”
王逸柯看了一眼刑警甲：“我們這是在工作，不是在針對她，調查案子肯定要去她的工作單位。”
刑警乙問：“王隊，舒佩和凶手真的有聯係嗎？”
王逸柯伸手揉捏著眉心道：“這個得調查，而不是坐在這瞎猜，你們倆得辛苦辛苦，想辦法去調查下舒佩的家庭和社會關係。”
舒佩抱著自己的那堆東西來到公交車站，雖然公交車已經來了，但她並未上車，而是站在那發呆，直到手機響起，她才回過神來，將東西放下，拿出手機看著。在看到是桑落發來的消息後，稍微舒服了不少，如果能收到桑落的消息，那麽她這一天都充滿幹勁。
桑落發來消息問：[心理谘詢師那邊我安排好了，聯係方式發給你，你自己約時間。]
舒佩立即回：[你不陪我去嗎？]
桑落：[你先約時間吧。]
舒佩臉上有了笑容，桑落的話仿佛在告訴她，有可能會見麵。
舒佩立即回：[好咧！]
打完這兩個字後，舒佩又加上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遠處車內的王逸柯看著突然間笑容滿麵的舒佩，有些疑惑，剛才明明還一臉愁容，為什麽現在像是重獲新生？
新北區派出所內，韓青黛正在整理著一起治安案件的報告，但她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章柳死亡現場的情況，隻不過，每次想到那件詭異的案子，她又會自然而然想到父親韓墨。
就在韓青黛甩著頭試圖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杯飲料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韓青黛順著拿杯子的手看過去，發現是王逸柯，驚訝壞了，立即起身：“可可？”
王逸柯臉色大變，立即道：“你不要瞎喊!”
韓青黛忍住笑，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人注意，這才湊上前道：“怕人知道你叫可可？”
王逸柯壓低聲音：“可可那是我老婆對我的愛稱！不是誰都可以叫的！”
韓青黛看著飲料杯：“喲，鮮榨橙汁，還是五個橙子榨一杯那種，你還記得我愛喝這個？”
王逸柯道：“當然記得，誰叫我是你哥。”
韓青黛故意道：“謝謝可可哥。”
王逸柯無奈地看著喝著橙汁、滿臉得意的韓青黛。
韓青黛問：“你怎麽回來了？”
王逸柯沒說話，隻是看著韓青黛，那意思是讓韓青黛自己猜。
韓青黛立即明白了：“明叔把你叫回來的？”
王逸柯道：“我本來還在涪江市辦案呢，被師父緊急召喚回來，就因為章柳那個案子。”
韓青黛放下飲料杯：“技術部門的結果都出來了吧？”
王逸柯道：“死亡時間是九點到十點之間，除了脖子上自己造成的抓傷，沒有其他外傷，也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但是死者體內有藥物成分。”
韓青黛問：“什麽藥物？”
王逸柯道：“鹽酸度洛西汀。”
韓青黛皺眉：“那是什麽？毒藥？”
“不是，”王逸柯搖頭，“是一種精神類藥物，主要用於治療抑鬱症，這種藥服下去之後，人會變得恍惚，從而有效地治療抑鬱的情緒症狀和軀體症狀。”
韓青黛聞言陷入沉思，王逸柯也不問她，就站在旁邊等著。
此時，一名警員走過來：“青黛，報告弄好了嗎？”
韓青黛回過神來：“稍等一下，馬上。”
王逸柯道：“我去你們陳所辦公室，回頭中午你請我吃飯。”
韓青黛看著離去的王逸柯：“什麽叫我請你吃飯？你好意思嗎？”
韓青黛坐下來給報告收尾，但是還是不自覺的重複著“鹽酸度洛西汀”這幾個字。
為了能夠盡快與桑落見麵，舒佩飛速回家，也不整理從公司帶回來的那堆東西，而是趕緊洗澡洗頭收拾化妝，同時還和易嘉月約在下午兩點半見麵，而見麵地點就在易嘉月的工作室內。
整理好一切後，舒佩就坐在那裏開始遐想自己與桑落見麵的畫麵，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笑容。可是，桑落卻沒有回複自己的消息，這讓舒佩覺得很奇怪，但決定還是矜持一點，不要追問。就在她點完外賣後，發現桑落還是沒回消息，她有些焦急了，發出消息問：[你下午沒空嗎？]
消息發出後，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複，舒佩覺得像是落入深淵一般，坐立不安，幹脆又拿起鏡子看著自己，尋思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醜？所以，桑落才不願意見自己？
快半小時後，桑落才回消息：[你先去吧，我手頭還有點事，如果你覺得有一定的效果，那就再和她約時間，費用方麵你不用擔心。]
舒佩看著消息，心裏七上八下的，她有些生氣，桑落肯定知道自己不是要見心理谘詢師，而是要見他，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見麵？
桑落在家中回完舒佩的消息後，又將注意力投向筆記本電腦上的文檔。
坐在桌對麵的朱律問：“新書的簡介、梗概和人設你覺得怎麽樣？”
桑落欲言又止，朱律顯得很疑惑：“有什麽就直說唄？”
桑落道：“異文化係列寫了多少了？”
朱律回憶著：“這個係列有八個故事了吧？”
桑落問：“這就是第九個了？”
朱律點頭：“對，你想說什麽？”
桑落道：“沒什麽，新書的基礎工作沒問題，我反而覺得之前完本的小說結尾有問題。你不覺得這些年，你一直都有虎頭蛇尾的毛病嗎？”
朱律看著桑落，好半天才點頭：“……對。”
桑落道：“從現在開始把毛病改了。”
朱律苦笑：“你那語氣就像是交代遺言一樣。”
桌麵上的電話響起，朱律要去看，被桑落製止：“不用看了，舒佩打的，她就是希望借見易嘉月的機會見我。”
朱律問：“你還是不打算見她？”
桑落淡淡道：“我現在的目標是易嘉月。”
朱律問：“所以，你打算利用舒佩？”
桑落反問：“這算是利用嗎？”
朱律道：“這不是利用是什麽？”
桑落冷漠反問：“就算是利用又怎麽樣？”
朱律語塞，拿起筆記本：“那你繼續利用吧，當我什麽都沒說。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你，你要記住自己是什麽人，不要做極端的事情。”
桑落則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朱律離開，這才將目光投向不斷震動的手機上。手機就好像是魚竿，而魚竿的末端，咬鉤的舒佩正在拚命掙紮，但她掙紮的目的不是為了逃脫，而是為了讓魚竿的主人趕緊收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