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教太子學種田

禦林衛卻並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偷眼看李世民的臉色。

而李世民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張傲,他的默不作聲,也可以看做是對李元景越俎代庖的一種默許。

見皇上並無異議,禦林衛才敢上前,準備擒下張傲。

而張傲,依舊是一副臨危不亂的麵容,如果他不是聾子,不是瞎子,那他就是一個非比尋常之人。

至少在膽色上,無人敢及。

就在此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李承乾突然跑了過來,護住自己的講師張傲,同時對著禦林衛大喊道:“不許你們傷害我老師!”

有他帶頭,其他幾個皇子也鼓起勇氣衝上前來,將張傲團團護住。

禦林衛犯了難,若是強行拉開眾皇子,擒拿張傲,一旦錯手傷了一位皇子,他們的腦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最後,還是李世民發話了:“你們且先退下。”

禦林衛退下,李世民看著自己的皇子們,眼中不免有些驚奇。

他的這些皇子平時都對自己唯命是從,平日家宴裏,他們連吃飯的聲音都不敢發出,更不敢多說半個字。

可今天他們卻是一反常態,為了維護僅僅教自己不到十日的老師,竟然不惜觸怒自己,這著實令李世民感動意外。

見禦林衛退下了,李承乾才帶領著他的弟弟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規規矩矩麵對父皇跪了下來。

“張傲,朕且問你,剛剛禦林衛要將你法辦之時,你怕了沒有?”

“沒有?”

“你為何不怕?莫非篤定朕不會殺你?”

說到這裏,李世民的眼中已然射出殺人的寒光。

張傲抬起頭,直視著李世民的眼神回道:“非也,臣隻是認定陛下是當世明君,明君是不會妄殺忠臣的!”

李世民俯視著張傲,冷冷一笑:“弄了半天,你不過也是個溜須拍馬之人,也罷,朕給你自辨的機會,看一個把朕說成凡夫俗子之人,是如何自證忠誠的。”

張傲謝過恩後,並沒有著急自辨,而是向李世民懇求道:

“陛下,能不能讓我站起來說話,總是跪在地上講話,累脖子。”

他這話一出口,把李元景驚呆了,卻把李世民給氣笑了,一個隨時可能被砍頭的逆臣,竟然還有心思在意自己的脖子?

“起來吧!”

張傲謝恩之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還很愜意的晃了晃脖子,舒了舒筋骨。

“沒錯,臣的確說過陛下是凡身肉體,隻不過臣說這些話時,是關起門來和皇子們說的,不曾想到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偷聽了去,想必那人想試圖借陛下的手來殺了微臣,以解私憤。”

剛說完,李元景急不可耐地對張傲發難:“張傲!照你所說,難道你對皇子們灌輸這等大逆不道之言論就是應該的嗎?”

哪知張傲聞聽此言,當即反駁道:“自然是應該的,向眾皇子闡明現實,這對他們的負責!”

聽著張傲咄咄逼人的語氣,連李元景都被震撼的瞠目結舌,他真的不敢相信,會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著李世民的麵說出這等話來。

李世民用盡自己僅存不多的忍耐力,冷冷看著張傲。

“說出你的道理,朕聽了若沒信服,立刻將你五馬分屍!”

李世民已經動了殺心。

張傲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內心透著對皇子們的重視之情。

“陛下,贖臣直言,所謂君權神授之說,是應該說,但是要看對誰講。”

“對於黎民百姓而言,讓他們對聖上如同對神一般的景仰,是有利於帝國統治,然而唯獨不能對皇子們進行君為神之學說!這樣是害了他們!”

“就應該讓他們清清楚楚的了解,知道自己和尋常人一樣,不努力學習便會屈居人後,就會被曆史所淘汰,他們並沒有神的庇佑,若是將他們獨身置於亂世,單單靠自己的皇家血脈甚至可能活不過三天,要讓他們深刻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性!”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趁著李世民還沒有爆發,張傲看著他那深邃的眼睛,動情道:

“陛下,您把皇子們交給微臣,微臣隻希望將來能還給您一位位有能力護佑我大唐版圖的皇子,而不是一群隻懂得背誦論語道德經的皇子。”

聽張傲說了這些“自尋死路”的狂言,李元景認定自己的皇兄會把他殺之後快。

可是再看李世民,卻並沒有急於處置張傲。

此時此刻的李世民,也被張傲的狂言震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的帝位是馬背上奪來的,自然深知人世險惡,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在溫柔鄉中長大。

張傲的話,至少有一部分說到他心坎裏去了。

但是再怎麽說,張傲的話也太過於激進。

所以,李世民在李元景不安的期盼中,暫時選擇了沉默。

他來到諸位皇子的書桌前,看著上麵擺放的東西,不經心生疑惑。

而這一次,他並沒有詢問張傲,而是問跪在地上的太子李承乾。

“乾兒,你們的書桌上,怎麽不見書本筆墨?”

李承乾畢恭畢敬的答道:“稟父皇,今天老師並沒有教我們讀書寫字,而是叫我們一些種田知識。”

“什麽!種田!”

未等李世民開口,李元景又炸了鍋。

“皇兄您聽聽,這張傲把皇子教成什麽了?不去學聖人訓,而是學那些山野村夫種田!”

李世民看著桌子上放著一樣東西,顯得很是奇怪。

每個皇子的書桌上都擺放著三穗穀米。

這三穗穀米並非相同貨色,頭一穗可謂又大又飽滿,而第二穗上麵的穀米顆粒將將達到第一穗的一半。

第三穗則更加可憐,上麵僅有數粒穀米。

李世民看著很是好奇,問李承乾:

“乾兒,你們的老師是怎麽教你們的,與父皇說來聽聽。”

十二歲的李承乾用他稚嫩的語氣說道:“老師說,這頭一穗穀米,代表著豐收年,百姓種出這樣的穀米,拿出三成交佃租,再拿出三成納賦,自己留下四成,則可溫飽一年。”

李世民指著第二穗穀米,問道:“那這穗穀米,又代表什麽?”

李承乾繼續答道:“這是欠收的穀米,百姓若是此般收成,恐怕就要過一年忍饑挨餓的日子了。”

李世民麵色變的沉重,又指向第三穗穀米,繼續問道:“那這穗穀米,又代表什麽?”

李承乾此刻的眼中已泛出淚光,喃喃道:“這代表招了災的穀米,若百姓遇到這樣的收成,將會被餓死,他們連賦稅的交不起,又何談溫飽,他們恐怕…:恐怕……”

李承乾話到嘴邊,卻不敢再說下去。

“恐怕什麽?”李世民執著的問道。

李承乾將目光移向自己的老師張傲,他不知道再說下去會不會招來父皇的震怒。

“太子但說無妨,陛下想聽的是真話。”

聽到老師的鼓勵,李承乾鼓足勇氣說道:

“百姓無糧則饑餓,百姓饑餓則必反!”

此話一出,李世民的臉上不禁流露出錯愕之色,李承乾的這句話,竟然令他感到背後發冷。

李元景走了過來:“表麵上是憂國憂民,我看他無非是沽名釣譽罷了。”

李世民並沒有做聲,而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張傲,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對張傲越來越感興趣了。

被李元景質問自己是在沽名釣譽,張傲灑脫一笑,之後來到了荊王李元景身前,打量過後問道:

“這位大人,您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