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帝女
自從那天晚上交談後，閆陽一周都沒怎麽見到南鳶，問連峰，連峰也隻是含糊其辭說她訓練去了，態度跟之前天差地別。
當務之急是趕緊解決彩隸城遺留的問題，對於大家的祝福也好，冷眼也好，閆陽並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心裏根本就不承認這樁婚事。
隻是之前的計劃還是被打亂了，他本不想讓帝女和離堯這麽快見麵，但時間不等人，他得趕在訂婚前抓住楚雲緲的把柄。於是他決定再去一趟桅靈亞，見一見行跡隱秘的帝女。
來拜見帝君時，帝君倒是喜上眉梢，立刻喚人去找楚雲緲。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帝女才款款而來。
閆陽雖然在帝都工作過幾年，但也很少見到帝女，隻是隱約對那頭金色的長卷發有點印象。
楚雲緲穿著金色絲綢製吊帶長裙，和宮殿金色的雕花裝飾相得益彰，是真正的貴族打扮。妖豔而不失優雅，步履輕盈，姣好的身材和麵容仿佛18歲少女，很難猜測出真實年齡。
她坐在帝君身旁，裙擺在微風中搖曳，露出雪白的腳踝。
光看長相根本無法識破她的毒辣心腸，她和南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楚雲緲是個渾身上下散發著女人味的人。
她並不驚訝於這場婚事，而她完全不反對的態度也出乎閆陽的意料。
楚雲緲自來熟似的打起招呼：“好久不見，閆陽。”
莞爾一笑時，那抹豔麗的紅唇顯得十分魅惑。
閆陽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麽她跟離堯會如此親近了，因為他倆擁有十分相似的氣質，令人毛骨悚然的氣質。
“好久不見，帝女。”閆陽的態度尊敬又疏離。
“聽說你這次立了大功，怎麽沒見著犯人？”楚雲緲的聲音綿長又帶著黏膩感。
“還沒來得及審訊，現在關在傭兵團的牢房裏。”他抬頭跟楚雲緲對視，試圖從她眼裏看出點破綻。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審，別辜負帝君的期待。”
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
楚雲緲心機深沉，必然不會在他麵前表現出異常，但既然她主動問起這件事，就說明她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不在意。
閆陽笑了笑：“如果帝女對彩隸城的事感興趣，可以跟我一起回傭兵團審問。”
“哦？可是我這人最怕看見血腥的畫麵，我可見不得那些讓人皮開肉綻的刑具。”
外表看著再年輕，但她畢竟比閆陽大將近10歲，沒那麽好糊弄。
“放心，如果上刑具，我提前告訴你，避開就行。”
閆陽是鐵了心要讓帝女去趟基地，他的直覺告訴他，帝女一定有問題。
楚雲緲撐著下巴，悠然自得地接過侍女送過來的果盤，捏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細嚼慢咽後才回答道：“有你保護我，我有什麽好怕的，既然你那麽想讓我去，那我跟你去一趟，順便加深感情，是吧，未婚夫。”
聽到這個詞，閆陽渾身都在抗拒，表麵卻平靜如水，他輕笑一聲，點點頭，又對帝君說：“那我就帶……”
像是說出來的話燙嘴似的停頓了幾秒又道：“帶雲緲去傭兵團轉轉。”
帝君滿意地點頭，又對楚雲緲說：“傭兵團都是群糙漢子，環境不好，你跟緊閆陽，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這副慈父臉龐，也隻有在對他唯一的寶貝女兒才會展現出來。
“知道啦，父親放心。”
楚雲緲站起身，又衝殿台下離她五米遠的閆陽說：“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便裝。”說完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楚雲緲才換上短袖和包臀裙，腳踩銀色細高跟鞋回來。
閆陽等得有些不耐煩，不禁想起了雷厲風行的南鳶。她整日素麵朝天，從來不化妝，不塗口紅，不穿高跟鞋，但就是這樣幹淨的南鳶，卻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
對於楚雲緲的裝扮，他不想過多評論。她是喜歡被人矚目和仰望的性格，隨時隨地都要保持高貴，畢竟她和南鳶並稱帝國兩大美女。
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閆陽唯一能想到的形容楚雲緲的詞。
“開我的車去吧，你那輛小轎車坐著肯定不舒服。”楚雲緲從包裏拿出鑰匙在手裏晃悠起來。
“那隻能委屈帝女了，因為我的車必須得開回去，傭兵團總共就兩台小車。”雖然是借口，但他忽然想到南鳶可能時不時會用他的車。
楚雲緲雙手環在胸前，朝閆陽靠近幾步，嗓音像是帶著鉤子：“你的意思是晚上不準備送我回來了？”
閆陽被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嗆得頭暈，連著往後退了幾步，憋得有些臉紅道：“肯定送你回來，我的車也能送。”
楚雲緲看他從臉紅到了耳尖，心裏憋著笑，以為他是害羞，又說：“不送也行，我也不介意在傭兵團住幾天。”
閆陽一聽，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立刻找個理由回絕道：“傭兵團條件差，你住不習慣的。”
“南鳶都能住，我有什麽不能住的？話說我到現在還沒見過她，聽說是個大美人兒呢。”楚雲緲含沙射影地調侃道，話語間盡是挑釁。
“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了。”
話雖是這麽說，但閆陽卻隱隱有些擔心以南鳶的性格，肯定不會待見這個帝女。
上車之後，她一直不停地問閆陽問題，話題基本上圍繞他的生平，興趣愛好，比查戶口還仔細，但閆陽的回答百分之八十都是胡亂編造，是來帝都之前就偽造好的身份。
隻是謊話說多了就難辨真假，閆陽自己有時候都分不清。仿佛他真的是那個出生在科學世家，從小衣食無憂，家庭美滿幸福的孩子。
回到傭兵團正好過了午休時間，大部隊在訓練營裏操練，顧黎和南鳶都在隊伍中做總指揮。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回來就碰上所有人。閆陽眼前一黑，預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本想帶楚雲緲去辦公室避避風頭，但眼尖的連峰老遠就看見了一前一後的身影，故意衝南鳶和團長喊道：“那不是閆隊長嗎，他旁邊那個女的是誰啊？”
聞言，顧黎和南鳶同時回頭看向遠處。
楚雲緲那身鑲金絲的半身裙和一步一閃的細高跟，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光，金色長發像流淌的**黃金，步履搖曳生姿，風情萬種。
從遠處看，兩人身高腿長，又是俊男美女，著實般配。
南鳶率先回過頭。她昨晚幾乎一夜未眠，最後還是握著那把彎刀匕首才睡著。此刻眼神阡陌地盯著遠處，內心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當然看得很清楚，她的視力比常人好得多，那畫麵在她眼裏高清無碼，連臉上的絨毛都能分得清。
但是她沒心情搭理這兩人。
顧黎用餘光看了南鳶一眼，惡作劇似的叫住閆陽，朝遠處的兩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閆陽在心裏深深歎了口氣，真是看戲的不閑事兒大。
兩人走近後，閆陽第一眼看的是低頭不語的南鳶，收回視線後，對著顧黎介紹起來：“這位是帝女，楚雲緲。”
說完轉過頭繼續道：“這位是傭兵團團長，顧黎。”
楚雲緲回以一個優雅的微笑後，看向團長身邊的南鳶。她穿著高跟鞋，本來跟南鳶差不多的身高，此刻卻徒增了更多氣勢。她拉了拉閆陽的衣袖，曖昧地說：“陽陽，這位是？”
閆陽瞬間皺起眉頭，這不是她該喊的名字，他也不允許別人這麽叫他。但是如果在這麽多人麵前駁了帝女的麵子，估計隻會引起更大的轟動。
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尤其這還是在南鳶麵前。
身後那群隊員也停止了操練，視線像聚光燈似的全部攏到一處。
“這位是南鳶，傭兵團的副團長。”說著，閆陽悄悄往旁邊挪開一步，和楚雲緲拉開距離。
南鳶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講話，隻有在楚雲緲叫他“陽陽”時，抬頭看了一眼，不過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你好，南鳶，終於見到你了，果然是個美人坯子。聽說你很厲害，以後有機會讓我見識見識呀。”
楚雲緲說話一絲不苟，諂媚的話到她嘴裏總是顯得很真誠。
“沒空。”
南鳶幹脆利落地甩出兩個字後，沒有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閆陽。
那雙藍色的眸子，從前總是讓閆陽心馳神往，多看一眼都會悸動，如今那雙眼睛充斥的隻有對他的責怪，似乎還有，悲傷。
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尷尬，顧黎連忙笑著打圓場：“別理她，她就是個小孩兒性子，又貪玩兒，你要是想參觀，隨時歡迎，讓閆陽領著你到處逛逛。”
看楚雲緲臉色不太好，顧黎又多加了幾句：“聽說你們訂婚了，恭喜啊，真是珠聯璧合，郎才女貌。”
他把畢生學會的成語全用上了。
穿著高跟鞋的楚雲緲幾乎可以平視顧黎，她本就沒把傭兵團放在眼裏，但是南鳶當中讓她難堪，這件事，她不會善罷甘休。
“謝謝你的祝福，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
說完，楚雲緲的雙手纏上了閆陽的胳膊，又恢複了笑盈盈的模樣。
閆陽被她甜膩的聲音搞得想捶胸頓足，這表演能力也是堪稱一絕，他不得不佩服。
南鳶靜靜看著那雙纖細嫩滑的手抓住閆陽的袖子，還撒嬌似的晃了晃，心裏煩悶，想發火，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惹帝女生氣，不然傭兵團會遭大殃。
“我去訓練。”
看似在征求顧黎的同意，但顧黎還沒來得及回應，南鳶就消失在幾人的視野裏，往訓練場深處走去。
閆陽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嫌棄得想將自己的手砍下來。
他看著南鳶的背影，似乎想從那個背影裏讀懂些什麽。
南鳶是在生氣嗎，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