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抹暗紅

“什麽?小叔,爺爺跟你說過土夫子一行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我有些驚奇。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去了,”小叔神秘一笑,“昇賊,我出生那年,你爺爺可還下過墓!”

“不是……小叔你的意思是,爺爺做過土夫子?”我更加驚奇。

“自古以來,土夫子和古玩界,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要不然我們幹的這鏟地皮一行,怎麽還會有土夫子的一重意思?

有機會,小叔帶你去南京城黑市裏轉轉,到時候,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那小叔,爺爺真的做過土夫子?”我按耐不住的激動了起來,畢竟偏門行當裏,最神秘,最多傳聞的,也就是土夫子一行。

什麽在墓裏尋到寶貝,一朝發財,去了國外。什麽在墓裏遇到邪乎事兒,逃出來後,卻又無故失蹤。

其中,我聽過最離奇的,是有人在一座南朝的墓裏,得到了一件棍形的青銅器。

結果,就在出了墓的第二天,同伴去敲門時,隻發現那個人竟已經於床榻上暴斃。而那青銅器,居然在那個人的腸子裏……

那個人,是從下麵,把那青銅器,生生給塞進去的!

至於為什麽……

有人說,那青銅器的主人,原是南朝的一位公主,那公主風流成性,門下男麵首眾多,那青銅器,便是那公主的房內用具!

古玩信邪,容易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何況是在陰世的墓裏。

想到這些,我也再次追問小叔,爺爺到底是不是幹過土夫子一行。

小叔笑著一點頭。

“那小叔,墓裏是不是真的有粽子?”

“據你爺爺說,他跟粽子賽過跑~~”

“我去……那粽子是不是真的怕黑驢蹄子?”

粽子,土夫子一行對墓裏邪物的統稱,最典型的,也就是棺材中詐醒的屍體。

“這個沒聽你爺爺提起過,不過粽子怕掉腦袋,你爺爺倒是說過。”

“我去……爺爺這麽狠啊?能把粽子的腦袋弄下來?”

“嗬……你以為你爺爺,就隻是個擺地攤的糟老頭?他在眼瞎之前,可是倒鬥界裏有名的胡老泰鬥!

對了,你爺爺叮囑過,這事兒可不能隨便對外人說。”

“明白明白,不過小叔,說起來,爺爺的那隻眼到底是怎麽瞎的?”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那時我還小,問他,他也不說。”

“那小叔,爺爺都告訴了你哪些有關土夫子的事兒?”

就這樣,既然探墓的事兒已定。我也就一邊陪著小叔養傷,一邊向他取經關於土夫子的種種。

而接下來的幾天,每到飯點,宋瘸子都會來給我們送飯。隻不過,他並沒有按照之前說的,引薦奎三爺招來的疤臉給我們認識。

按照他的解釋,是因為那疤臉很忙,一直在準備下墓的各種事項,所以沒空來見我們。

我告訴宋瘸子沒關係,那疤臉忙的話,就不要去打擾他。

反正小叔知道的,有關土夫子的各種信息,已經讓我對探墓有了大概的了解。

什麽洛陽鏟飛虎爪,粽子蘑菇半小人,聽得我是又驚又奇。

直到過了有大半個星期,小叔再次生龍活虎了起來。

這時,探墓的事兒還沒個準信,另一件讓我們有些意想不到的事兒,卻又跟著發生了。

那是宋瘸子在給我們送晚飯的時候,毫無征兆拉長的臉。

小叔一陣挑逗,說宋瘸子拉著臉,像個十幾年沒開葷的寡婦雲雲,宋瘸子這才極不情願的摸出了一個白蒙的物件,竟然正是之前小叔和奎三爺歃血為盟時,小叔給奎三爺的白釉碗!

“哎……真是個寶貝啊……”

宋瘸子搗鼓著白釉碗,唉聲歎氣的說,是奎三爺讓他將白釉碗拿來還給我們。

“拿來把你!”

小叔一把奪過白釉碗,跟著就支走了宋瘸子,並招呼我一起掌眼。

我一番打量,沒有問題,貨真價實。這樣看來,奎三爺探墓,還真不是為了錢財。

直到我拿著白釉碗,揚在了窗前的陽光裏。這時,我隻瞧見,這白釉碗雖然沒有問題,但碗裏的華光,除了依舊鬱沉以外,竟然還帶起了一抹暗紅……

我看得清楚,絕不會錯。

靠……這白釉碗不會是吸了小叔和奎三爺的血吧?

我覺得邪性,也趕緊將這點告訴了小叔。小叔接過碗再次打量了一番,得出的結果,卻是我眼睛指定有點毛病……

我沒有與小叔爭辯,小叔華光都看不見,又怎麽看得見暗紅?

隻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小叔收下白釉碗後,一件滲人的怪事,便接踵而至……

那是在當晚的夜深三更,我睡得朦朦朧朧之時,整個床鋪,突然劇烈的一晃。

我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睜開眼,心裏就是一咯噔……

因為我麵前的床鋪上,竟印著一個坐直身子的人影!

這房間隻有一張床,我和小叔也一直睡在一張**。

入睡時,我是和小叔是背對著睡下的。此時,我這邊的床鋪上,印著一個坐直身子的人影,那麽也就是說,我背對著的小叔,在這三更半夜。坐了起來……

這讓我不得不想到了,小叔在旅館時經曆的怪事,那在他描述中,於他身旁同樣半夜坐起身,直勾勾盯著老鼠的女人。

可那個女人,是宋瘸子安排的啊,那個女人盯著老鼠再盯著小叔,也都是想嚇唬小叔,讓小叔落入宋瘸子守株待兔的圈套啊。

此時,宋瘸子跟我們已經和解,再說,小叔可不是外人,他不可能聯合別人在這夜半三更來嚇唬我啊……

我想不通,也沒妄動,轉而瞧向了我這邊半掩的窗戶。

我們這房間的窗戶,是老式的雕花玻璃扇。

此時,屋內雖然一片漆黑,但屋外卻是月光蒙蒙。我也能夠透過窗戶的扇麵,瞧見屋內的大概倒影。

而這麽一瞧,我便不由得有些渾身發麻。

因為扇麵的倒影中,確實有一個在我背後床鋪上,直挺挺坐起身的人影!並且,按照扇麵倒影輪廓來看,我背後的人影,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是瞬間沒了半點睡意,也完全能夠感受到小叔在我背後盯著我的目光。

我就僵著身子不敢妄動。

直到就這樣,僵持了大概十來分鍾,一陣冷風,突然從窗外吹了進來。

也就在那冷風,吹向我身後的瞬間,我隻聽見,我身後的小叔,發出一陣“嘶嘶嘶”的聲響!分明是蛇蟒吐著蛇信的聲響!

我繃不住了,咬牙就翻過了身。

哪想到,我這一翻身,是砰地一下,竟與小叔撞了個四目相對……

“草!昇賊你想做什麽!”

“不是……小叔你想做什麽?”

“什麽叫我想做什麽?”小叔一把拉亮了我們房間的大頭燈,“你丫半夜三更不睡覺,坐在我背後嚇唬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當然愣住了,問小叔是什麽意思。

小叔這才告訴我,他剛才在睡夢間,床鋪突然抖了一下。他睜開眼醒來,發現我似乎有動靜。

他想到了在旅館中時,那嚇唬他的女人,也沒作聲,轉而就瞧向了他那邊床頭櫃上的圓鏡。

而透過那圓鏡,他隻瞧見,我就在他背後直挺挺的坐著,一雙眼睛,就像蛇一樣,冷冰冰的盯死了他!

“丫的!你剛才一張嘴,“嘶嘶嘶”的亂叫,我還以為你要把我給生吞了!”

小叔說完,我是倒吸了一口寒氣,也趕緊詢問他,他把白釉碗放在了哪兒。

草……小叔看見我在他背後坐直身子盯著他,我卻看見小叔在我背後坐直身子盯著我。而其實,我們誰也沒有坐起身。那麽,我們彼此看見的,坐起身的彼此,是個什麽東西?

“昇賊,你問白釉碗做什麽?你到先說說,你為什麽半夜三更不睡覺,坐起身來嚇唬我?”

小叔這麽一問,我趕緊就將我並沒有坐起身一事兒告訴了小叔。

小叔聽後,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草……旅館裏那小妞,不是宋老瘸安排的嗎?這怎麽還真的撞邪了啊?”

“恐怕旅館裏的事兒沒那麽簡單……”我搖了頭,“小叔,你還記不記得,在旅館時我就告訴過你,說那白釉碗的華光,明顯變得鬱沉?”

我說完,小叔點頭就翻進了床底,也從床底拿出了用白布包裹、鐵絲纏繞的白釉碗。

我當然明白,小叔是將這白釉碗,用鐵絲纏繞著掛在了我們床鋪下的床板上,這樣一來,就能最大程度的防止被盜。畢竟這洋房裏住著的,可都是些偏門。

小叔麻溜的解開了鐵絲,打開了白布,也讓我再次仔細觀察白釉碗。

我拿起白釉碗揚在大頭燈下,隻見與宋瘸子送來時一樣,華光鬱沉,還帶著一抹暗紅……

“昇賊,你還能看出什麽名堂?”

“宋瘸子送來碗時我就說過了,華光鬱沉,帶著一抹暗紅。”

“你的意思是……這白釉碗真的招惹上了髒東西?那白窯的黑頭蛇,真的被我踹死了?”

“我怎麽知道?我隻是眼力好,又不是通陰陽的先生。”

“那你說個屁!”

就這樣,我和小叔後半夜是睡意全無,兩個人四隻眼,就直勾勾的盯著白釉碗。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小叔提出了去找個先生瞧一瞧。

我點著頭想答應,可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跟著就是宋瘸子的呼聲和敲門聲。

“小胡老胡!快收拾一下,院兒裏上車!

疤臉那邊都準備好了,今天我們就要翻了定安山,探進佛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