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請你去死

第十九章請你去死

此時的情景,卻是多少有些膠著的詭異。

灰河雖然隻是一個普通人,然而他能夠飼養出數十上百的強悍守山犬,甚至連黃紋劍齒虎這種山中的霸主都不得不避其鋒芒,可見他表麵老實木訥,實際性情堅毅強硬,自身也有一種令野獸都為之一滯的威懾。事實上,能夠躲避黃紋劍齒虎雷霆一擊的埋伏,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此時,他正雙膝微屈,右手拿捏著一口黃紋劍齒虎犬牙製作成的短匕首,恐怖的是,本應牙黃色的骨頭匕首表麵居然泛出幽幽的藍色光芒來,甫一拔出來,空氣裏頓時彌散開一股香甜卻腐朽的刺鼻味道。

無論是二人一獸中最強大的黃紋劍齒虎,抑或是相對灰河而言更技高一籌的許東,聞到這股劇烈的味道,都有種要呼吸為之一窒的感覺,心頭更是泛出強烈的心驚膽戰,頭皮都不由自主發麻。

這分明就是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而這種劇毒,顯然連黃紋劍齒虎這等猛獸聞到後都十分忌憚,可以想象這是何等的恐怖!

黃紋劍齒虎知道要殺死灰河,勢必會遭到反噬一擊,可謂風險極大。那雙黃色的眼眸輕輕一眯,突然凶悍殘忍又冷漠地掃向了許東,落在他的身上。

霎那間,許東就有股如墜冰窟的感覺,遍體生寒之餘,尾龍骨有一陣寒意直衝而上。不過實話實說的是,在經曆種種激鬥,尤其適才又活生生屠了一頭與黃紋劍齒虎不相上下的怪犬,此時此刻,許東渾身上下也是霸氣外露,麵對黃紋劍齒虎看似掃視,實質打量的目光,他嘴唇一抿,同樣反瞪回去。

在黃紋劍齒虎眼中,麵前的兩位人類單對單的情況下未必就不能殺死,而一旦對方二人練手,很可能縱然勝利也是一場慘勝。雖然它隻是一隻靈智未開的野獸,卻隱隱覺得這兩個人類同樣是貌合神離。

一時間,三者就這樣在越發劍拔弩張的凝重氣氛中詭異的對視著。似乎無論人獸都知道,在氣機牽引下,當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出手絕對是一石激起三重浪的下場。

就在二人一獸對峙的時候,遠處神力果樹所在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叫人意想不到的人。

這是一個全身包裹在一套褪色的舊皮甲中的人。他看起來身材削瘦,卻並不嬌小。行走時健步如飛,有種獵豹奔行的迅速和優雅。皮甲外寬大的鬥篷連頭部都遮擋住,這身鬥篷的用處可謂用途多廣,可以遮陽、可以保暖、可以裹住大部分的身體使人難以識別,這種鬥篷,一般是冒險者的必備。

如無意外,這個人竟是一位冒險者。

這位冒險者掀下帽子,露出一張大汗淋漓的十分俊俏的臉龐,若是她的頭發沒有剪短,稍作裝扮,必然就是一位令人過目不忘的絕色。如今一頭短發的她,給人一種介乎男女之間的中性,雖然缺少女性的柔弱之氣,倒也反而襯出一股勃然的英氣出來。

一眼看到了那棵枯萎了的神力果樹,這位冒險者眉頭也不由得一皺,心裏暗暗盤算道:“雖然這棵神力果樹隻是區區的一階果樹,但如果料理得當,活樹出售的價格起碼價值兩萬金幣。真是可惜呀……”

她僅僅感慨一陣,神情又重新恢複到冷靜之中,“如果依照提示的話,這裏想必應該接近了。這附近的村莊叫什麽名字呢?對了,北角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要跑到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但他的話,總是錯不了的!”

三方之間的沉默和對峙使空氣仿佛都粘稠起來,隨著時間推移,那頭黃紋劍齒虎終究還是越來越不耐煩起來。它的喉嚨裏開始滾動出低沉有力的短促咆哮,一雙銅鈴大眼一開始也在兩人身上不斷遊弋取舍,到了後來,似乎那口虎牙匕首上的毒藥味道所帶來的威脅太過嚴重,它的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許東身上。

察覺到這一點,灰河反而更加淡定了,忍不住冷笑道:“現在的情況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分辨出來,在這裏耗下去,最終吃虧的一定是你。如果我是你,立刻就跑,神力果實什麽的,權當一場美夢吧。不過,若是你不夠幸運,最後的下場也隻能是變成這頭黃毛畜生的糞便。”

許東抿著嘴唇,事實上,他也意識到此時的情況確實開始對自己不利了。可能一分鍾,也許還要更短,黃紋劍齒虎就會耐不住寂寞,向明顯威懾力最弱的自己撲過來。這個時候,灰河隻需要拿起兩枚果實,轉身快速逃離到灰雲河,一切就都按照他的劇本來進行。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我隻要比你快就好了。

然而,許東沉凝的臉容在灰河眼中正在一點一點地舒緩下來,甚至乎他還露出了一絲智珠在握的自信笑容來。這一抹笑容,讓灰河心裏掠過一陣隱隱的恐慌。

就在這時,許東忽然壓著嗓子說道:“雖然我並不知道,一枚神力果實的價值有幾何,但我猜得出來,它能夠帶給你至少十年的安詳生活。”

灰河冷著臉本不想理會,可是心裏卻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驚悚縈繞著,宛如有一口鋒利的刀抵住喉嚨一般難受。隻見他故作冷笑,“死到臨頭,你還想說什麽?”

許東微微一笑道:“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心裏就有三個問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他是怎麽做到的,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後來,我首先意識到,石頭能夠通過一種笛子指揮守山犬行動,於是第一個問題很容易迎刃而解。”

聽到許東這句話,灰河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更是差點手一鬆,把匕首都掉在了地上。這個劇烈的反應致使他看許東的目光,仿佛見鬼一樣,卻是一副色厲內荏的嘴臉,狠狠說道:“這條黃紋劍齒虎已經快要耐不住性子了!你要離開的話,最好趁早。要不然,你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許東隻是搖頭一笑,“我還沒說完呢,你害怕什麽?”

接著他豎起兩根手指,旁若無人地說道:“至於第二個問題,你是怎麽做到的,裏麵有兩個含義,首先是你是怎麽指揮守山犬襲擊村落,這個我已經得出答案;其次就是你如何瞞過你的母親……”

說到這裏,許東的眼神透出幾分嘲弄:“灰河,你為了神力果樹處心積慮,甚至不惜耗費兩年時間,殺害數以百計的普通村民,為什麽居然還沉不住氣,要在地圖上做手腳?要不然,我也未必能猜到這個隱藏在重重迷霧下的真相!”

灰河倒抽一口涼氣,由於抽氣的動作太過劇烈,喉嚨都發出咯咯的聲音,語無倫次地指向了許東,隻是發出兩個單調重複的音節,“你,你!”

黃紋劍齒虎正在蠢蠢欲動,望向許東的眼中,冷厲血腥越發濃重。

即便在這個時候,許東依然在侃侃而談,“這條黃紋劍齒虎生活在這裏怕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吧?作為山中霸主,即便麵臨大量守山犬這樣的勁敵,也不可能隨意割讓自己的領地!事實上,地圖上顯示的黃紋劍齒虎的生活範圍,縮小了四分之一。”

“你似乎覺得我具有太大的威懾力,於是很是希望我在上山的過程中遭到某種猛獸的襲擊。於是偷偷下山修改了地圖,又指示某人趁機把地圖交給我。但你沒有想到的是,我很幸運躲過了一劫,並且發現了地圖的秘密。”許東又說道:“我一開始就想,一個母親怎麽可能認不出兒子的屍體?作為有名的孝子的你,又怎麽可能置母親的安危於不顧,除非……”

許東冷冷望了灰河一眼:“除非知心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灰河,仍然活著!除非你的母親同樣也懂得使用笛子的方法!”

許東徐徐挑起第三根手指,笑容燦爛得如盛放的萬千櫻花,“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所做的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麽?你想通過神力果實的生命力治愈母親的肺病,至於另一枚果實,你打算用來換取未來的安詳生活!不知道我說得有沒有錯呢?”

說到這裏,一切真相大白,即便還有其他旁枝末節未能解釋通透,但總體而言,籠罩在北角村上麵的危險源頭,已經十分清晰明了。

灰河咬牙切齒地擠出話音,“你到底想怎樣?”

許東沒有回答,轉而望向黃紋劍齒虎,“那隻怪犬的實力,與這頭黃紋劍齒虎的實力應該不相上下,難道你認為,能夠殺死怪犬的我,就必然死於它的嘴下?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僥幸逃脫,又先於你趕回北角村。你覺得這兩年你所付出的一切,還有價值嗎?”

盡管灰河嘴上不說,但心裏麵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的小子說得很有道理。而對方最後一句話,恰恰就刺入到灰河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幾乎在下一秒就沙啞著聲音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許東聽到這一句話,終於真切地暗暗鬆一口氣,雖然前後兩句的內容一模一樣,但個中的語氣和所代表的意義卻截然不同,可以說天差地別。他冷冷一抿嘴唇,接著說出一句冷漠到極點的話……

這句話隻有區區幾個字,沿著空氣進入灰河的耳中後,所引申出來的含義卻絕非區區幾個字能夠說明白清楚,簡直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隻見灰河的臉色徹底灰白下來。

“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