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山凶魂

第二章 荒山凶魂

且說楊師長的二太太趙春燕自那晚親眼目睹自己丈夫被槍斃床上,一直驚魂未定,全身發抖,眼神發呆,口中經常說些胡話,大家都以為她發瘋了,就把她關在柴房裏。

此時,趙春燕神智稍清,已經逐漸從極度恐懼中恢複過來。她蹲在柴房的亂草堆裏,腹中饑餓難耐,渾身被跳騷虱子咬得發癢。她竭力嘶喊,可一直沒人理會她。

過了片刻,隻見柴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那小老頭自稱是李司令府第的大管家,見她可憐就悄悄給她送熱飯熟菜過來了。趙春燕看著這個小老頭,滿臉感激,對他道謝之後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趙春燕十八歲時就嫁給了楊師長做二房太太,如今也隻有二十二歲左右年紀,正是如花似玉般的年齡,加上生得幾分俊俏動人,管家看著眼前如此美貌的少婦,白白的肌膚,白白的衣裳,豐胸大乳,早已對她起了色心。趙春燕出身名門望族,涉世不深,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正在食用的飯菜裏已經被管家暗地裏下了迷藥,此時她已成了人家手中待宰的羔羊。趙春燕隻顧埋頭往嘴裏填飯菜,才半碗飯下肚之後,便覺頭暈目眩,渾身乏力。她迷迷糊糊中看到管家走到她麵前,慌慌亂亂地褪去她的衣裳,將他肥胖的身體壓在她豐腴的身體上麵。趙春燕想要反抗,想要大聲喊叫,可惜身中了迷藥遍體無力,隻得任由管家擺布。趙春燕聽著管家在她身上大聲喘氣的聲音,她強忍著兩腿間的巨大疼痛,兩行淚水早已奪眶而出,濕透了兩鬢。完事之後,管家提起褲襠,甩甩衣袖便鎖上柴門揚長而去了,留下她一個人躺在草堆裏哭泣。

趙春燕乃大家閨秀,哪裏受過這番苦頭?她心想要不是李司令殺害了她丈夫楊師長,她何至於受此淩辱?此刻在她心中已經沒有了恐懼,隻有滿腔恥辱和怨恨,她咬牙切齒,她恨那個**好色的管家,更恨那個淩世欺人的李司令,她恨不得生啖他們之肉。她跳起來狠力地砸門,又搬起柴房裏的物件將之摔得粉碎,可哪裏有用?柴房太過偏僻,即使她將這裏燒成灰燼人家也不一定知道。

正當她絕望地癱軟在地上的時候,就聽到柴房黑暗的角落裏傳出來一個低沉的女子聲音:“你想不想報仇雪恨?”

趙春燕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是誰?”

“你先別管我是誰,隻要你照我的話去做,我保證可以替你殺了李司令和管家。”

趙春燕心想反正此時也無計可施,且聽他怎麽說法再做計較。於是她說道:“你為什麽要幫我殺了他們?”

“你別擔心,我沒有任何條件,隻要你聽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你……你為何要幫我?”

“你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去死!”這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很空靈,又充滿怨毒,好像不是從人嘴裏發出來的。

趙春燕聽了這句話後,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她稍冷靜之後,繼續說道:“那你要我怎麽做?”

隻聽得那角落裏的低沉聲音說道:“明日你到鷓鴣嶺關公廟裏,將女子的經血汙穢之物灌入關公泥像體內便好了,其他的就等著好消息吧。”

趙春燕從小迷信鬼神,她曾聽祖母說過女子的經血可以驅鬼也可以逐神,將經血灌入關公泥像體內,莫不是要趕走關公的聖靈?隻有妖魔鬼怪才害怕關公的聖靈,難道眼前躲在黑暗角落裏和她說話的不是人,是鬼……想到此處,趙春燕心裏十分害怕,她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了:“你……你是人,還是鬼?”

“哈哈哈哈……”漆黑的角落裏傳出來一陣刺骨的冷笑聲,隨後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一個男子。這個男子正是趙春燕前日死去的丈夫楊師長,他臉色淤青,手腳浮腫,像是快要腐爛的屍體。趙春燕馬上就聞到一股腥臭無比的氣味飄過來,她忍不住惡心反胃,幾欲嘔吐。剛才明明聽到的是女子聲音,怎麽會是她丈夫楊師長?

“你……你……是老爺!”

“我不是你家老爺,我隻不過依附在你丈夫的屍身上麵,待屍身完全腐爛之後我也走了。”說完那“鬼”便消失不見了。

第二日中午,那管家又過來給趙春燕送飯來了。

那管家將飯菜擺好放在趙春燕麵前,趙春燕沒有去動筷子。管家抓起一把肉菜塞進自己嘴裏大口吞了下去,說道:“夫人,這回沒下毒,你安心吃吧。”

趙春燕看著飯菜,又看看管家,嘴巴動了動,她肚子真的餓了,可也不能再次著了他道兒。那管家抓起一個雞腿遞到趙春燕麵前,說道:“你吃些吧,昨天的事……我向你賠罪……”

趙春燕猶豫了片刻,腦中思想了一會兒之後,計上心來。她隨即一麵接過肥滋滋的燒雞腿,一麵對那管家大獻嫵媚,暗送秋波,用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管家,說道:“管家老爺,你真是大好人!”

那管家大感意外,心想莫非這女子經昨日這般折騰,已為他下半身的功夫折服,如今倒貼過來對他仰慕了?他耐不住她的挑撥,色迷迷地淫笑起來。趙春燕主動迎上前去對那管家投懷送抱,惹得管家心裏一陣陣激蕩。

“管家老爺,能不能替奴妾辦件小事?”

“夫人有事但管直言,小的竭力照辦就是了。”管家一邊說道,一邊伸手在趙春燕身上**。

“昨夜先夫楊師長托夢囑咐奴妾,讓奴妾多燒些紙錢給他花用。所以,奴妾懇求管家老爺開恩,先放了奴妾吧!待奴妾去過鷓鴣嶺先夫墳前燒了紙錢香火之後馬上就回來,絕不會讓人知覺。若是管家老爺應允了,如了奴妾這個心願,日後要殺要剮都隨管家老爺發落便是了。”

“這……小的有點為難,要是李司令怪罪下來,小的可擔待不起啊!”

“求求管家老爺看在奴妾可憐的份上,就答應奴妾了吧!要是管家老爺不放心,可以和奴妾一同前去……”趙春燕話未說完便哽咽起來,泣不成聲。

那管家心裏想,如果現在答應趙春燕,以她一個弱女子度量她也跑不了,這樣一來當是自己做了件善事,二來也落得自己做了個人情,討好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寡婦,以後和她私通也不怕她不肯答應了。於是管家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白天人多我怕生事,晚間我再陪你去鷓鴣嶺一趟吧。”

到了晚上,管家請了兩個轎夫偷偷將趙春燕抬到鷓鴣嶺去。到了鷓鴣嶺山腳的時候,管家讓轎夫在山下麵等候,自己便與趙春燕步行上山。管家和趙春燕各挑一盞風燈一前一後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這條山路並不算狹窄,但石頭和坑坑窪窪較多十分難行,幾個月前王司令曾派大軍駐紮在鷓鴣嶺的山頭上,如今換成李司令之後,軍隊都調回城裏去了,山上隻留著幾個空寨子。

這天夜裏,天上沒有雲,月光並不明朗,很朦朧,隻能隱約看到兩三米遠的事物的影子。在民間傳說裏,在這種月黑風高的昏暗夜晚,正是孤魂野鬼們最喜歡出來轉悠的時候。

陰風嗖嗖的刮著,吹得遠近的樹枝簌簌地作響。

管家走在趙春燕後麵,一陣細風吹來,他隻覺後背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心裏開始後悔,都怪當時頭腦發熱,竟答應和趙春燕夜晚到這種鬼地方來,自己活找罪受!——那趙春燕也是,哪裏不好葬,偏偏將自己丈夫葬到這種荒山野嶺來。

“楊夫人,到底還要走多久才到?”

“快了,就快了……喏,前麵就是了。”

其實趙春燕的丈夫楊師長並不葬在鷓鴣嶺。趙春燕一個女人家走在荒山野嶺也覺得害怕,她想讓管家多陪她走一會兒,現在估摸快到山頂關公廟了,她便隨意找了個新墳,在墳前點起香燭,假裝跪下又是磕頭又是啼哭。這個新墳的墳包堆得並不高,環繞著墳頭的排水溝也挖得不深,可見建造這個墳墓的人行事十分倉促。

在這個昏暗的夜晚,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偶爾聽到幾聲怪鳥吱吱呀呀的鳴叫。趙春燕的哭聲十分悲慟,在安靜的夜晚聽起來十分刺耳,這哭聲響徹整個陰沉沉的山嶺。管家在一旁站立著,此時感到一種莫名的惶恐與不安,他走上前去說道:“楊夫人,你小聲點!如今楊老爺人都不在了,你就節哀順變吧!”

趙春燕自從丈夫死後,還沒有好好地痛哭過一場,如今應景生情,突覺心酸,哪裏還管得上管家的勸告,更加放聲哭泣起來。

“楊夫人,你小聲點兒……這荒郊野嶺的,你弄這麽大動靜,很容易招來虎狼……”

這句話果然起了作用,趙春燕聽後身子微微一抖,立時不再哭泣了。

趙春燕站起來對管家說道:“管家老爺,小女子內急要去方便一下,勞煩您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來。”

管家無可奈何,盡管自己之前與趙春燕有過肌膚接觸,可趙春燕終究是婦女人家,她要去小解他總不能攔住吧,而且他也不方便跟去,隻好很不情願地眼睜睜看著趙春燕閃到一株大鬆樹後麵去了。管家獨自一人立在新墳前麵,看著墓碑前緩緩燃去的蠟燭香火,突然想起他先前曾經奸汙過趙春燕,而如今自己就站在她丈夫的新墳麵前,要是她丈夫回魂……想到這裏,突然看見那墳包上的鬆土竟然微微震動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冒出來。莫非她丈夫真回魂了?他感到渾身冰涼,忍不住囉嗦發抖。他腿腳也不聽使喚了,撲地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新墳磕了幾個響頭:“楊老爺,都怪小人一時色迷心竅,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小人這一回吧!下回再也不敢了!……明天,小人多帶些紙錢衣物過來燒給你花用!楊老爺,您……您可別出來找小人啊!……”

管家磕頭懺悔,竟然痛哭流涕起來,哭得比趙春燕還凶。哭了半晌,似乎那墳墓也沒有任何動靜,更沒有任何東西從裏麵跳出來。於是他壯了壯膽子,站起來挑起一根細樹枝戳了幾下墳包上剛才顫動的那片鬆土。“嘩沙”一聲,突然從裏麵竄出一隻大老鼠來。那老鼠渾身雪白,體型跟貓一樣大,它看見管家手握長棍,以為要獵殺它,於是慌亂之中從管家**竄了過去,撒開四條腿向樹林深處逃跑了。管家心裏暗罵:“操你個蛋蛋,你這畜生嚇殺老子了!”隨手抓起一塊石頭,往那大老鼠逃去的方向撒過去。

管家回過頭來,無意之間看見那墓碑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湊近前去,借著燭光看了個仔細,那墓碑上刻著:“楊公之墓”,旁邊注著:“不孝子楊善光立”。據他所知,楊師長並沒有兒子,他隻有一個五歲大的女兒,何來“不孝子楊善光”?難道這個不是楊師長的墳墓?這麽推斷下去,莫非趙春燕對他撒謊?管家為人奸詐而又精明強幹,他馬上警覺起來,遁著趙春燕的方向快步追出去,走了幾十米均沒有發現她半點影子。媽的!這個趙春燕果然逃跑了!這下如何是好,要是李司令怪罪下來非斃了他不可,他這條老命算是交代到這裏了。

“楊夫人!……春燕姑娘!……楊夫人!……”管家大聲叫喚著,這喊聲在黑暗裏顯得十分蒼白無力,剛叫出去就很快掩埋在漆黑的樹林裏了。管家提起風燈又趕出去了幾百米。夜裏風比較大,手中的風燈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在走到一株三人大的鬆樹底下的時候,管家看見從大鬆樹後麵探出一張白白的小臉來。月色朦朧,風燈照明的距離又近,管家揉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看花眼了,那的確是一張人臉,但一時看不清臉的容貌,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趙春燕。

“楊夫人,是你嗎?”管家小聲呼喚著。

對方沒有回應,反而將那白白的小臉縮回到樹後麵去了。管家心想,周圍一帶荒山老林,幾乎沒有人煙,況且天已經很晚了,除了趙春燕還能有誰躲在那裏?沒錯,肯定是趙春燕!肯定是這丫頭藏在那裏等他過去,然後暗地裏偷襲他。於是他抖了抖身子,左手從地上撿起一條木棍子,右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戰戰兢兢地朝大鬆樹走過去。

待走近那大鬆樹後,管家一下跳了過去,咦,好像沒什麽動靜。將風燈湊近前去,原來大鬆樹底下蹲坐著一個大概一米高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紮著兩條小小的長辮子。小女孩的臉白白胖胖的,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可愛。小女孩看著慢慢靠近過來的管家,身子瑟瑟發抖,可能是因為晚上風太大,天氣太寒冷,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害怕。

管家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是不是走丟了?”

那小女孩沒有回答,繼續瞪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一臉委屈的表情。管家走上前去,想將她抱起來。那小女孩馬上哭喪著臉,一轉身就跑進黑暗中不見了。

管家搖了搖頭,心道:也罷,你要走就走吧,我如今也沒閑功夫來管你。

管家一邊用木棍打掉附近的樹枝開路,一邊呼喚著楊夫人。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找完這個山頭還找不到人,那麽他就回去躺在柴房裏假裝被趙春燕打暈了,然後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趙春燕一個人的頭上:是她自己將他打暈逃跑了,與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樹林裏一片寂靜,除了管家發出的幾聲叫喊外,偶爾隻傳來幾聲怪鳥的鳴叫。管家平時不信鬼,但今晚不同,孤身一人穿梭樹林,一想到趙春燕剛死去的丈夫就覺得心虛,就忍不住有些膽寒起來。他故意將手中的棍子狠力打在前方的樹枝上,打得樹枝折斷的聲音吱吱呀呀亂響,這樣的好處是一來發出的聲音可以驅趕附近的狼蛇虎豹,二來可以打破周圍讓人窒息的安靜!

借著朦朧的月光,管家突然看到前麵幾米處有些動靜。他停了所有動作,側耳傾聽。

就在這時候,在他麵前突然冒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隨後傳來一個蒼老無力的老婦人的聲音:“我的乖孫女兒,你在哪裏?”

管家嚇了一跳。這大黑天的,在荒山野林裏突然看到這麽個老態龍鍾的老婆婆,換是誰也被嚇得半死,管家不自覺地跳起來,大叫了一聲:“我的媽呀!”身子早已不爭氣地篩糠般抖索。管家揉了揉眼睛,狠力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個耳光,有強烈的疼痛感!這他媽的不是做夢啊,難道真撞鬼了?管家握緊手中的匕首,提起桑眼深吸了一口氣。那老婦人已經走到了他跟前。管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抽出匕首**出去,不料慌亂之中右手撞到前麵的樹枝,手臂吃痛那匕首也不知掉到哪裏去了。他借著風燈就近仔細一看,這老婦人身穿著一件灰色的舊布衫,白眉白發,滿臉的皺紋已經老得深陷下去,顫抖的雙手拄著拐杖。那老婦人堆滿和藹慈祥的笑容看著他,對他說道:“你看到我孫女兒了嗎?”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是不是那個紮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管家緩過神後,說道。

“嗯,嗯,就是她。你見著了嗎?”

“見著了,她往那個方向跑了。”管家說完往身後指了指。

“哦,太好了!嗯,多謝了!……你真是個好心人,前麵路滑不好走,你要當心點啊!”那老婆婆的嗓子就像一隻漏風的風箱,聲音沙啞無力。

“你是哪裏人,你孫女兒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丈夫過世得早,如今亂世當頭,我兒子前幾年被抓去當兵打仗了,現在還沒有回來,隻留下一個孫女兒讓我看管著。我們家就住在這山腰裏,如你不嫌棄,今晚可去我們家住上一宿。”

“不用勞煩您們了,我還有急事要辦。”管家說道。

“好吧,那我也妨礙你了,我要去找我孫女兒了。這丫頭整天就知道貪玩……”

老婦人說完,便步履蹣跚、一步一拐地向前走了。

管家看著風燈下自己拖出的長長的影子,突然看到那老婦人從他身旁走過時卻沒有一點影子,難道她是……隻有鬼才沒有影子!管家猛地回過頭去,才發現那老婦人也正在回頭看著他,並裂開邪惡的嘴角對他嘿嘿地冷笑了幾聲。管家聽到這笑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嚇得大叫一聲“我的媽呀!”,便驚慌失措地往前麵衝了出去。

管家沒衝出幾步,又“哎喲”大叫了一聲,隨著幾聲咚咚響,他整個人兒摔進了幾十丈高的懸崖下麵。他的腦袋正好撞在下麵凸出的一大塊尖石上,腦漿和鮮血頓時濺滿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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