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王誌略停一停,又道:“大家知道,三十年前九胡攻破七喜城,先王奔天安請天子發救兵,卻一去不歸,後來才知道,天子無兵,先王又到各大國借兵,卻始終借不到一兵一卒,奔波途中,遇到盜匪,自己也遭害了,先王昔日在國,為百姓盡心竭慮,中年白頭,再為複國,屍骨無存,先王啊。”說到這裏,他忽地向東跪下,放聲痛哭,校場中眾軍一時也是哭聲一片。
七喜王的事,來七喜途中戰天風便大致聽說了些,七喜先王公羊井極為仁德,愛民如子,為國事日夜操勞,不到三十歲便頭發半白,因其有遺愛於民,所以去國三十年,七喜百姓仍是苦戀著他,所以蘇晨這個王太子妃一回來,雖然那個戰天風胡編出來的公羊角並未回國即位,蘇晨仍立時以王妃之名攝國,不再稱太子妃。
王誌哭了一陣,收淚起身,複道:“萬幸天不絕我王之後,王太子已長大成人,他繼承先王之誌,仍想借兵複國,卻又為妖人劫持,太子雖暫未歸國,太子妃卻回來了,我七喜終於有了主政之人,而且我可以肯定,王太子必然不會有事,必將歸來,王妃溫良腎德,也是一心為民,苦慮國事,為抗擊九胡,這次特旨設奮威奮勇兩將軍之職位,以激勵勇士為國出力,望大家各顯奇能,不要辜負了王妃的苦心。”
王誌說罷,令旗一揮,傳令官喝令選將開始,自負勇力者可到台前,持木刀木槍比試,一較高低。
當下便有一條大漢從隊中搶先出來,一抱拳道:“在下牛山子,從小能吃能打,可惜不論吃,若論吃,大將軍鐵定是我的,但論打,我也不怕,哪個上來和我較量好了。”
這人有趣,戰天風大笑,盧江卻隻是一臉冷笑,這時的神情,又回到戰天風初見他時的模樣了,他是將門之後,幼受家學,自然瞧不起這些偏僻小國的村野漢子。
隨即便有一條大漢上去,廝打一場,兩人招式都不見得精妙,卻都是一身力,打得怦怦響,倒是招人笑,眾軍哄笑著助威,十分熱鬧,校場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也是笑鬧聲喧天。
規矩是連贏三場便算是過了第一輪,這牛山子還真不是吹,果然連贏了三場,得意洋洋到台邊叉手站了,又出來一條漢子,有輸有贏,隨後盧江戰天風也出場比試了,自然都是連贏三場。
連贏三場的一共十二人,再捉對廝殺,勝出六人,這六人再分成兩撥比試,最後勝出三人,牛山子竟是其中之一,另兩個自然是戰天風和盧江,戰天風贏得毫無懸念,盧江倒是出了一身毛汗。
三人勝出,王誌看了三人,微笑點頭,喝道:“好,果然都是好漢子,你三個哪兩個先試一場。”
牛山子一抱拳,道:“小人還是願搶個頭彩,兩位哪位願與我一試。”
牛山子武功一般,不過是一身蠻力加上特別能挨打才衝上來的,戰天風兩個任哪一個都可勝他,戰天風以為盧江會先出手,但盧江卻是一動不動,戰天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理,他明擺著打不過戰天風,那就讓牛山子先和戰天風打好了,然後他再和牛山子比,牛山子打過一場又消耗了幾分力氣,他取勝就更容易些。
要玩奸的,戰天風是高手,高興的話,隨便撒個上茅房的謊就能讓盧江和牛山子先打一場,不過他心裏有點子同情盧江這情種了,想:“他也打累了,好不容易到最後一關,真若一時脫力輸給了牛山子,見不到蘇小姐,隻怕又要躲到被窩裏哭呢。”便抱拳應戰,他存了個幫盧江一把的心,也賴得打牛山子,隻將牛山子左一跟頭右一跟頭,連摔了十七八個跟頭,摔得牛山子氣喘如牛自動認輸才罷手,然後盧江再和牛山子鬥,牛山子哪還有什麽力氣?不到十餘招便連挨了盧江兩下狠的,王誌看出牛山子脫力了,當下喝令住手,看了戰天風兩個嗬嗬笑道:“兩位好身手,從此便是我七喜國奮威奮勇兩將軍了,望兩位奮勇殺敵,不負王妃賜兩位奮威奮勇之名。”又對牛山子道:“你也不錯,便做個百夫長吧,奮勇殺敵,將軍有得你做的。”牛山子喜出望外,慌忙拜謝了。
戰天風盧江兩個自也稱謝,戰天風無非虛應故事,盧江卻是一臉欣喜。
當下便有軍士過來給戰天風兩個披紅掛彩,隨撥了兩座營房給他兩個,洗澡更衣後,隨王誌進宮,接受蘇晨賜宴敬酒。
進宮,百官齊至,其實七喜國官不多,說是百官,不過三四十人而已,分列兩席,戰天風盧江單坐一席,王誌在王座下首又單設一席,不一會蘇晨帶了玲兒出來了,她事先看了名單,自然知道盧江做了奮勇將軍,她雖拒絕了盧江,但心中終還是有幾分餘情,而且盧江肯留在七喜做將軍,明顯是為了她,心中即感激,又愧疚,雖是強做鎮定,激動之色卻是難以盡掩,而盧江自進宮門始,臉上便象是塗了一層油一樣,不住的放著光。他兩個的神情自然都落在戰天風眼裏,這會兒的戰天風,心裏沒邪火了,看著兩人各懷心思,竟有一種看戲的感覺,一邊兒偷著樂呢。這時若有誰能看到戰天風的心裏去,一定大搖其頭,這世上象他這樣子的人,真的是不多見。
百官拜見,戰天風兩個也跪了,王誌稟報了盧江兩人爭得將軍職位的事,蘇晨出言佳獎,無非是虛應故事的一番套話,盧江兩個謝恩,蘇晨隨即下座,親自敬酒,先敬盧江,蘇晨心中雖激動,但在百官之前,不敢失態,隻是深看一眼盧江,端酒相敬,道:“望將軍奮勇殺敵,大展雄風,建立不世之功業。”
盧江奪得奮勇將軍之職,在蘇晨麵前露了臉,驕傲萬分,也是十分激動,不過也隻有強自抑製,也是深看一眼蘇晨,不敢多看,隨即垂眼,道:“多謝王妃,盧江謹記了。”
蘇晨喝了一杯,隨即端杯到戰天風麵前,她先前隻是掃了戰天風一眼,並未細看,這時到戰天風麵前,正麵相對,猛地裏就驚叫一聲,一個踉蹌,連退兩步,酒杯也失手落地,看著戰天風叫道:“你——你。”
她這一下,可嚇壞了所有人,當然,隻戰天風除外,王誌急步過來,道:“王妃,怎麽了。”
蘇晨不答他話,卻隻是看著戰天風,一臉的驚疑,她旁邊的玲兒也看清了戰天風的樣子,同樣吃驚得瞪圓了大眼睛。
但她兩個都隻是一臉驚疑,而不是一臉驚喜,更沒有叫出大王或者王太子這個稱號,為什麽呢?因為她們看到了戰天風臉上的神情,戰天風臉上,是一臉完全莫名其妙的神情。
如果戰天風是她們認識的那個七喜國的王太子公羊角,就算是故意喬裝改扮來應征將軍,在看到她們的驚訝後,無論如何,臉上都不會是這種表情,這種表情隻能說明一點,戰天風完全不知道她們為什麽驚訝,也就是說,戰天風絕不會是公羊角。
蘇晨哪裏知道,戰天風是在街頭長大的,說謊騙人,真的是家常便飯,裝呆賣傻的本事,更已是爐火純青,就憑她兩個,怎麽可能從戰天風臉上看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