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官與商

荊城,蕭家。

蕭鼎憤怒的將茶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氣的全身直哆嗦。

“大膽!大膽!陳安平焉敢如此?”

衰敗破落的賭徒,竟然敢在縣衙門口打他的兒子,豈有此理!

“父親,不僅僅是陳安平,蕭允兒那丫頭一樣囂張,她如今嫁了人連父親您都不放在眼裏了。”

蕭立被陳安平摔的灰頭土臉,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可臉上的擦傷卻掩蓋不住。

“她說什麽了?”

蕭鼎眼睛一瞪,連蕭允兒也敢忤逆他?

“她說她如今嫁人就不再是蕭家的人,父親您也管不著她。”

蕭立一番添油加醋顛倒黑白,將蕭鼎氣的夠嗆。

“好!當真是翅膀硬了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定要你們好看!”

正當蕭鼎和蕭立說話的功夫,蕭府的管家薛貴走進屋。

“老爺,周大人來了。”

在荊城縣能讓蕭家視為貴客的周大人隻有一位——荊城縣縣丞周煜。

“行了你先下去吧,處理一下擦傷,這口氣咱蕭家一定會爭回來。”

蕭立退去不多時,管家引著周煜來到了蕭鼎的書房。

周煜年逾四十白麵短須,一身青色直綴,腰係玉佩,相貌堂堂唯獨嘴唇很薄,顯出幾分刻薄。

“蕭兄別來無恙,我在極遠處就聽到了你的聲音,因為何事不快啊?”

周煜走進書房,這裏他來過多次輕車熟路。

“說起來讓你笑話,我家老二被人欺負了。”

蕭鼎和周煜落座說道,周煜卻是奇了。

“在荊城縣內還有人敢欺負蕭家二公子?說說是誰,我來為侄兒出氣。”

“不瞞賢弟,欺負我家老二的名叫陳安平,是我那三女兒蕭允兒的夫婿。”

是他?周煜撚著胡須,輕聲說道。

“當初你說陳家家道中落,不想將女兒嫁給個窮光蛋,才將庶女嫁給他,怎得他有這般本事?”

蕭鼎沒有辦法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述出來,蕭家酒樓在荊城酒樓的擠兌下日子越發的不好過。

“我去了外縣一趟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周煜不禁驚奇,當聽說陳安平的重重手藝層出不窮的時候,起了愛才之心。

“蕭兄,既然他是你女婿為何不收為己用?以陳安平的本事,有他在你蕭家還愁不財源廣進?”

蕭鼎老臉一板,正色說道。

“陳安平數次辱我蕭家,豈能輕易罷休?除非他跪在我麵前求我這事才有的談!”

蕭鼎一句話斷了周煜的建議,周煜哪裏還能不明白老友的心思?

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想要對付陳安平倒也不難,我有一計,保管荊城酒樓的生意做不下去。”

哦?蕭鼎眼睛一亮,他知道周煜的主意最多。

“酒樓出售的是酒與食,食客們吃的是什麽?是美味,是舒心,假如酒菜裏麵出了問題不新鮮生意還如何做的下去?”

蕭鼎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好主意!好主意!我這就命人去準備。”

蕭鼎剛起身就被周煜拉住了,笑著說道。

“蕭兄何必著急,我這裏還有一樁大買賣要與你說。”

周煜走到門口先是仔細觀望,然後將房門關好,謹慎小心的樣子令蕭鼎也隱隱感覺到這樁生意的重要。

“賢弟,到底是什麽生意?”

周煜將手指沾了沾茶水,然後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大字。

“齊?北齊?!”

蕭鼎嚇得一下子站起來,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陛下五年前下了聖旨昭告天下,斷了我大魏和北齊之間的商貿,敢和北齊做生意是死罪啊!”

蕭鼎愛財,不過他更愛自己的腦袋。

“蕭兄,我這次去外縣聽說一件事,北齊今年遭遇天災收成眼見著是不行了,缺少鹽、糧。”

“隻要你能搞來糧食和鹽,你我聯手將這買賣做成,一年的收入抵得上你那酒樓十年、二十年!”

周煜眼中精光四射,那是貪婪欲望的光。

“可是,可是新上任的王大人聽說廉潔奉公,這事一旦被他發現……”

蕭鼎的顧慮周煜明白,為了讓蕭鼎下定決心合作,周煜加重語氣。

“他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初來乍到能做成什麽事兒?荊城縣終究要荊城人說了算!”

“他如果敢動咱們荊城的財路,周某不介意送他回老家!”

說著周煜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驚的蕭鼎手裏的茶盞差點沒落下。

良久,蕭鼎才從震驚種回過神兒。

巨額利益擺在眼前,經過一番複雜的心理鬥爭,蕭鼎猛地抬起頭。

“賢弟,這買賣咱們做了!”

……

荊城,荊城酒樓。

最近幾天荊城酒樓風生水起,繼糖醋鯉魚之後大廚陳安平又推出油燜鮮蝦、九轉大腸。

尤其是這道九轉大腸真真讓荊城人開了眼界,什麽?豬大腸還能這樣吃?

大魏國人們吃大腸的方法原始簡單,以清水洗淨大腸,再用大火清水蒸煮,切段食用。

簡單的烹製無法祛除大腸的腥氣和臭氣,所以極少有人喜歡吃這玩意。

陳安平的九轉大腸卻別具匠心,成菜口感酸、甜、香、鹹、辣齊聚卻不突兀。

製作過程也頗為講究,先焯水,再油炸,最後再鹵製。

製的時候,鍋內要放十餘種材料,用微火炮製而成,質地軟嫩,肥而不膩。

等夥計們將菜端上來的手,但見瓷盤中的菜品色澤紅潤,香氣怡人,一口下去別有一番滋味。

因這道菜極其火爆,甚至出現了“菜販子”。

菜販子買到九轉大腸之後打包帶走,六十文一道菜轉手賣出去就是兩百文的價格。

你還別嫌棄貴,陳安平大廚親手製作的好菜,多少人搶都搶不到呢。

秋日裏陽光明媚,天朗氣清,忙碌了一上午的陳安平照舊到二樓喝茶,蕭允兒為他揉肩緩解疲勞。

“相公,力道可還行?”

陳安平吹著風享受著小嬌妻的服侍,舒服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正好,正好。”

兩個人輕聲交談著可樓下卻出了事,兩個漢子攙扶著一個麵色蒼白的青年來到酒樓前。

“掌櫃的呢?你們掌櫃的呢?”

黑臉漢子虎著臉,朝酒樓大廳裏麵叫嚷。

夥計石頭眼睛尖,一見三人來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忙讓同伴去找老板自己迎了上去。

“客官您裏麵請,哎呦?這位客官怎麽回事兒?得了病還來吃飯啊?”

黑臉漢子揮手將石頭推開,扯著嗓子叫嚷。

“狗屁!我兄弟吃了荊城酒樓的飯中毒了!今日來尋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