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軟軟

我的心沉了底，真的是他，難道之前孕中對我的關懷備至，對孩子的期盼與小心都是假的。真是難以置信，“你難道就沒想到會害死我們倆？”

“你不會有事的，我確定。”他著急的說道。

“那軟軟呢？軟軟生來連蛋殼都沒有長好，它是我們的兒子，你就沒想過他會死麽？”

他沒有再反駁。之後的情景，我記不太清了，說實話，我從來沒有爆發過這麽猛烈的情緒，我們倆在我的記憶種也沒有這樣吵過架。也不算吵架，因為梓瑜除了說我不信他，說他不會害我之外，不會說別的，反倒是我各種話都說出了口。

連二姐都嚇住了。二姐和二姐夫是被雲露叫來的，雲露自從我跟梓瑜鬧矛盾之後就一直很愧疚，認為是她多話才影響了我們。但她又最守信，因為曾經答應我，更是誰也不敢講。

今天看我跟梓瑜要吵起來時，忍不住去找了我二姐。

而寒霜則在樹上安撫軟軟，軟軟很害怕。

後來二姐怕我過於激動傷身體，就從後麵偷襲了我，把我弄暈。

再醒過來時，床邊隻有雲露在。她期期艾艾的哭了，說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承諾，她把知道的一切都跟我二姐說了。

我當然不怪她，而且我也沒想到她能保密這麽久，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淚，但能肯定的是我共情更嚴重了，對共情。在給她擦淚時，自己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來。

我終於知道了我產後的症狀，共情，能感受到萬物的情緒，它們不斷的在我體內積聚，現在一點點的外在情緒波動都能在我的腦海中形成滔天大波。我甚至隱約感覺，可能要恢複記憶了。

雲露卻被我的流淚速度驚呆了，又怕、有內疚的說了一堆話，除了賠不是之外，就是“天君被靈輝帝後給打了一頓，現在還帶著傷在門外等著，說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來看我”“靈輝帝君和帝後分頭去找戮沉星君和藥王君了，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天君可能有苦衷之類的”還說，“我娘和我婆婆他們也知道了我的事情，要來”等等

不過我誰也沒見。在滔天的情緒淹沒我之前，我把雲露勸出去之後，封門閉關了。

這一閉關就是八年。

在兒子破殼那天，我醒來了。其實，閉關後會封閉五感，也將共情帶來的影響減到最低。但可能當了娘的人與孩子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應。

剛出殿門，就看到梓瑜站在不遠處，他一臉激動的看著我，“你，出來就好，軟軟要破殼了，我過來看看你。”

他瘦了一些，好看的眉頭總會不自覺地輕皺起來，跟我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有了很大的不同，看得我微微有些心酸。

“我，我沒有離開軟軟太久，就是想著過來看你跟你說一聲他要破殼了，接著就回去了。”等他手快要伸到我臉邊時，我才回過神，心底地驚喜慢慢開始泛酸，變澀，甚至有些緊張。這是他的情緒。

“我知道。”我眨了眨眼睛，兩個仙有一瞬間的沉默，“去看軟軟吧。”

軟軟在蛋殼裏呆夠了十年才出來，之前缺了陪伴他的八年，甚至之後也要繼續缺失，我看著不停啄著蛋殼的小嘴，心軟成一灘水，不敢錯過他的每一個瞬間。

梓瑜小心翼翼的站在我身邊。我們彼此沒有再講話。

當然能來的親戚朋友們都來了，這是紫禦宮的大事，也是鳳凰界的喜事。同時，紫禦宮上方天降異象，天女奏樂，鳳凰起舞，一時間隆重的很。

軟軟從蛋殼裏探出腦袋來時，半眯著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我。他一開始還為我之前那段時間沒有陪著他而生氣，把頭扭到一遍。還不到一息卻又歪著頭瞅我。內心又氣有喜的心情毫無妨礙的傳了過來，漸漸的喜悅感越來越盛，“娘親。”

“哎。”我在那一刻淚流滿麵，我知道了我的孩子是有多麽的依賴我，又有多麽的喜歡我。

軟軟破殼很順利，剛出來時，渾身濕漉漉的，像一隻瘦弱的小雞崽，愛美他躲在我的裙角下，不想讓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稚嫩的腳爪踩在我的腳上來回走動，每一下都像踩到我的心口。

害怕他踩空，又害怕我挪動一下會驚嚇到他。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鳳凰一族要出個人物了。

如此大的事情當然要有宴飲慶典，天界著實有些年頭沒有新生命了。慶典持續了一個月。

軟軟很愛熱鬧，而且雖然是個剛出蛋殼的百歲不到的娃（算上懷孕七十年和殼裏的十年），卻能跟很多仙聊的來。還意外交了幾個忘年交。

有時候看他小雞仔一個，卻站在一群大佬中，或揮舞翅膀，或點頭交談，而大家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就覺得好笑。

不過因體力不支，這個月大部分時間，他還是喜歡蹲在我懷裏睡覺，有時候也會跑到我肩膀上睡一會。

不知道今天，他從哪裏聽來，蹲在大人腦袋上多麽威風之類的，一高興就跑回來實驗。

最後敗興而歸，我雖然頭上沒有過多的飾品，但兒子破殼的重要日子，自然不能素顏待客。我頭上是插了幾根簪子的。

他爹的頭上則是帶著玉冠，束了發。我的頭上他是沒地方站，他爹頭上他是努力的抓散了幾縷頭發後，勉強金雞獨立的占了一會，又一次差點摔倒時，被梓瑜摘了下來。

小孩子腦子裏總是會有奇奇怪怪的念頭，但又讓人覺得有趣的緊。

毛茸茸的小雞仔，可謂是見風就長，在這一個月中，他就從拳頭大小變為碗口大。而在這一個月裏，我的記憶和仙力也慢慢恢複了。

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竭力忘卻的慢慢的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