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歸宿
“咳咳。”賀石捂著自己胸口,微微偏頭往地上吐出一口血。
“嗬。”他輕笑一聲,嘴角咧出一個笑容,他在發黃的路燈下躺著,看著光線的軌跡和紛亂的灰塵。
語歌應該已經回家了吧?賀石忍受著傷痛,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往家走。
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紅色,大概是血流到眼睛裏了吧?賀石心想,他的頭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黑就要倒到地上。
“賀石!”一雙臂彎接住了賀石,“你怎麽樣?”
“語歌?”賀石已經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了,模糊聽到語歌的聲音,有些遲疑地問了一聲。
“是我。”語歌泣不成聲地抱著賀石,“你個大笨蛋!”
“你怎麽回來了?”
“我找了根鐵棍子,打算回來幫你啊。”語歌使勁抱著賀石,賀石的身子下滑,語歌幾乎抱不住他,“再堅持一下,我們回家啊。”
“好。”賀石幾近不可聞地應了一聲,頭一低,徹底暈了過去。
“大笨蛋!”語歌把賀石的一條胳膊擔在肩膀上,然後攙著賀石往家走,“你到底有沒有護甲,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語歌一邊哭著念叨著賀石,一邊踉蹌地往回走,“你自己不會跑啊。”
語歌使勁把門推開,把賀石放到沙發上,她走到陳鼎的房間,卻發現陳鼎不在**。
“爸爸?”語歌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慢慢地走進房間,卻沒有看到人。
“爸爸!”語歌立刻開始搜尋陳鼎的身影,她快速跑遍了所有的房間,卻沒有發現陳鼎。
語歌嚇壞了,血色迅速從她的臉上退去,她立刻就要出去找陳鼎,回頭又看到躺在沙發上的賀石。
語歌找來一床被子,蓋到賀石的身上,在桌子上留下一張字條,然後立刻跑出了房門,找陳鼎去了。
“爸爸!”語歌一邊喊著一邊左顧右盼地尋找陳鼎的身影。
清晨,朦朦朧朧的陽光從天邊傳來,藍黑色的天空漸漸轉變為淺綠色,高高低低的樓層形成了剪影,夜晚的喧囂已經過去,清晨才是這個星球最安靜的時刻,靜到在街道上依舊可以聽到山間的風。
語歌踉踉蹌蹌地走著,她的嗓子已經沙啞,一夜未睡,眼下青黑一片,她已經找了陳鼎整整一夜,現在快撐不住了。
“語歌,回家去。”語歌的腳步飄忽,一隻手伸過來攙住了語歌,賀石的身上綁著繃帶,他看著憔悴的語歌,“叔叔應該走不遠,我繼續找,你先回家。”
語歌看著賀石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一顆顆眼淚順著臉頰砸下來,浸濕了衣襟。
“回家休息,你不能垮下。”賀石輕拍著語歌的背說道,“別擔心,還有我呢。”
賀石把語歌安撫好後,沉默著離開了家,他沒有去小鎮裏繼續尋找陳鼎,他祈禱著走到了山裏。
他想起了陳鼎那天的話,不祥的預感在一棵杉樹下見到陳鼎後變成了現實。
陳鼎安詳地躺在一棵杉樹下,他半年不見陽光,又因為生著病,原本健壯的身體早已變得羸弱蒼白,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縫隙裏透過來灑在他揚起的嘴角上。
賀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陳鼎,清晨的風在山間激起一層波浪,啁啾的鳥鳴伴著陽光喧鬧,突然之間,陽光大盛。
“叔叔,太陽升起來了。”賀石看向天邊,一隊飛鳥飛過。
“陳鼎跟我們簽了二十年的合同,現在還剩下十多年,你們看——”管事穿著綢緞歪坐著,他手裏拿著小茶壺,從頭到尾沒拿正眼看過他們。
“不知道當時的合同是什麽樣的,能給我們看看嗎?”語歌問道。
“怎麽,你們沒有合同嗎?”管事問道。
“有合同,隻是想和你們的合同對一下。”賀石說道,“叔叔當初簽訂的合同是二十年的無償合同,但現在叔叔去世了,我們——”
“你們當然要把陳鼎沒有完成的合同做完。”管事的打斷了賀石的話,“陳鼎生病的時候我們可是讓他臥病在床休息了的,你們可別想賴賬!”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賀石連忙說道,“我們隻是想確保——”
“你們這種人我見得了!”管事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好幾度,他的手指幾乎快要戳到賀石的眼睛,“拿了我們的錢以後又想賴賬是吧?”
“我們真的不是——”
“一百萬。”管事根本沒聽賀石說話,他重新安穩地坐了回去,“你們拿一百萬出來,我們就兩清了,你們也不用再想著那二十年的無償合同了。”
“一百萬?”語歌問道,“這麽多?”
“啊,對你們來說似乎是有些難度。”管事裝模作樣地看了看他們的房子,房子樸素整潔,陳鼎的合影在桌子上,管事看著陳鼎的照片說道,“看在陳鼎的麵子上,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
“一個星期以後,把那一百萬準備好,不然——”管事起身準備離開,“我就隻能按違約處理,你們到時候可不止要還一百萬了。”
“等一下,當時的合同——”賀石追上去想要理論。
“小子,你現在還沒明白什麽狀況吧?”管事冷笑地看著賀石,“我是來通知你們的,可不是來跟你們打商量的!”
“我們要是想繼續履行那份合同呢?”語歌追問。
“履行合同?”管事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們要根據現在的情況重新製定才可以,二十年變為三十年吧。”
“你這是在趁火打劫!”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來跟你們打商量的!”管事冷冰冰地說,“把錢準備好,不然——哼!”
語歌氣不過要上前繼續理論,卻被賀石攔了下來,“他們是故意的。”
“那怎麽辦?”語歌有些著急,“他們明顯是故意的!”
“叔叔當初簽訂的合同我們誰都沒見到,要是真的鬧起來,估計是我們吃虧。”
“那就由著他們這樣嗎?”語歌有些崩潰,“爸爸剛剛去世,他們就找上門,是要和我們死磕啊。”
“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賀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