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酒
一個人影在小巷道裏慌慌張張地跑著，他穿著寬大的衣袍，帶著兜帽把自己的臉遮住，他藏在陰影裏，等待著。
一陣腳步聲傳來又遠去，那人終於舒了口氣。
“真是厲害，能藏這麽久。”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把他嚇了一跳，他有些慌張地看向來人。
一個修長的身影，穿著襯衣馬甲，耳邊戴著通訊器，一頭黑色的短發，“才幾天不見，就把我忘了？”
“陸修。”那人苦笑一聲，兜帽下是一頭棕色的卷發，“還是被你找到了。”
“沒辦法啊，我們的交易沒做完，我就隻能找你啊。”陸修向他招手，“一起喝一杯吧。”
賀石看了一眼他剛剛跑進來的小巷口。
“放心，他們不會再回來了。”陸修站在不遠處說道，“不過我也不建議你再跑出去，不然我們再見麵的地方就不知道是在哪裏了。”
賀石理了理自己的兜帽，把自己的麵容遮住，跟在陸修身後。
陸修輕車熟路地帶著賀石拐進了另一條小路，推開了一個小酒館的門。
小酒館似乎已經開了有些時間了，連門檻都帶著一絲酒館獨有的煙酒氣，在推開門的時候掛在門後的鈴鐺響了一下，酒櫃旁的老板娘頭都沒抬就喊了一聲，“歡迎。”
“兩杯麥葉酒。”陸修說道，“送到小間。”
“好，知道了。”老板娘低頭擦拭著她的酒杯。
賀石特地留意了一下老板娘，卻隻看到老板娘戴在手腕上有些發暗的金手鐲。
“你覺不覺得很有意思？”陸修拉過一張凳子，坐下對賀石說道，“在這裏除了能吃的糧食就幾乎沒有什麽植物了，但人們似乎就是想要喝酒，於是連糧食的葉子都不放過。”
賀石站在門邊，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確定外麵沒有人在偷聽或是跟蹤他們。
“放心，這裏很安全。”陸修翹著二郎腿，一手撐在桌子上支住自己的下巴。
賀石把門關死，泄氣一般地坐到陸修身邊，“為什麽來這裏？”
“偶然找到的地方，和我心意。”陸修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說道，“你不喜歡？”
賀石看著陸修，似乎是想要看他說的是否是實話。
陸修聳了聳肩，一幅無辜至極的樣子。
賀石歎了口氣，“說吧，你想做什麽？”
“我說過了，交易還沒做完。”
“古路，不，郎安平不是已經和你交易了嗎？”賀石看著陸修說道，“普瑞星的控製權你已經掌握了。”
“普瑞星的光和水還在你們的手裏。”陸修搖頭說道，“隻要這兩樣東西在你們手裏，我們就談不上起義成功。”
“這個你找郎安平一樣可以得到控製權。”賀石說道。
“不一樣。”陸修說道，“你們的控製權我都要。”
賀石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老板娘正好端著兩杯麥葉酒進來，“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最近開心的事有很多啊。”陸修笑眯眯地接過老板娘手裏的酒，“我朋友笑成這樣，沒打擾你吧。”
“怎麽會，要再過三個小時以後我這裏才會人多。”老板娘笑著幫他們把門關死，“酒喝沒了，記得再問我要啊。”
“放心，我們今天要把你這裏的酒喝光了再走。”陸修說著把酒遞到賀石的手裏，“不嚐嚐？”
賀石看著手裏的酒杯，半晌，不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酒杯裏的酒，仿佛能從裏麵看出什麽。
陸修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麥葉酒，小間裏一時安靜無聲。
酒館和普瑞星的其他建築一樣依靠土層而建，四麵的牆壁都是岩石與黃土，店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木材，邊邊角角地裝飾在這間酒館，讓那些木頭都發出了酒香。屋外的陽光照不進來，一盞小燈被繩拴著吊在屋梁上，在酒杯裏映出一個小太陽。
“陸修，你知道這個麥葉酒是怎麽做的嗎？”賀石把酒一飲而盡。
陸修看著酒杯中黃綠色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當年遷入地下的時候，人們帶著自己的細軟家當，帶著自己的金銀珠寶，除了現在的星盜王他們幾人，根本沒人想到要帶種子下來。”賀石苦笑說道，“然後怎麽辦呢？人們就開始吃能量棒這種人造的食物，人活下來了，動物都消失了。”
“畢竟植物是整個生態圈的基石，沒有了植物，動物又怎麽存活？”陸修說道，“但我看木維他還有個花園的。”
“嗯，因為還有種子的存在。”賀石說道，“我們單獨開出了一塊地種植植物，但到現在為止，也隻有幾個地方有花園，種植的糧食緊夠人們的必須，所以隻有植物的葉子和莖塊之類的釀成了酒。”
“怪不得這個酒淡得像水一樣。”陸修晃了晃杯子裏的酒，“但好在還有一絲酒氣。”
“隻要往裏麵加酒精就可以了。”賀石說道，“除了住在上層的那些人能喝到真正的酒外，其他人喝的都是這種混了酒精的水。”
“真是糊弄人啊。”陸修沒了繼續喝酒的興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賀石看著陸修說道，“你認為我為什麽會和你做交易？”
“老實說，我不知道。”陸修說道，“我不相信你是個笨蛋，但我確實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和我做交易，你不會不知道如果起義成功，你會麵臨什麽，但你——”
“隻是報複罷了。”賀石歎了口氣，“郎安平給了我新的人生，他救了我也毀了我。”
“我不是很明白。”陸修說道，他歪頭看著低沉的賀石，“在我看來，你的這次選擇沒有任何回報。”
“所以才特地來找我？”賀石偏頭看著陸修，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
“我是個陰謀論者。”陸修的手指在桌麵上敲著節奏，“你的故事，我很感興趣。”
“沒什麽特別的。”賀石說道，“說白了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湊巧撿到了一個失敗者罷了。”
“就這樣？”
“謝謝你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