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風

不知道哭了多久,陸修醒來發現自己臉上的淚痕已幹,自己竟是哭著睡著了。

“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瓔珞信誓旦旦地說道。

“謝謝。”陸修有些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還是要回去嗎?”瓔珞問道。

“嗯。”陸修長籲一聲,“那裏是新的羈絆之地。”

“何必讓自己那麽累呢?”瓔珞問道,“你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

“是不想讓自己後悔吧。”陸修想了一下說道,“一想到這個世界是怎麽存在的,我就忍不住有些傷心,不想看到這個世界墮落,我想看到這個世界越來越好。”

“但這世界並非如你所願啊。”瓔珞說道,“後悔了嗎?”

“不後悔,從接過那根棒棒糖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選擇了。”陸修低頭說道,“這個世界會變好的,不會再有人每天為生計發愁,不會有人在陰影夾縫中生存,一定會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平等自由地站在天空下。我就是因為這樣相信著,才會加入希萊他們啊。”

“可你——”

“我知道這很難,可能用盡我的一生也看不到。”陸修笑著看著眼前的城市,“但沒關係,我隻要在這個世界留下火種就夠了,然後我們就想辦法回地球!”

“他們呢?”

“他們會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我很感謝他們的陪伴。”陸修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因為他們的存在,我才能稍微好過一些。”

“大哭一場果然有用。”瓔珞感慨道,“原來人類真的可以用眼淚療傷。”

“不,人類隻是在哭過後發現那是眼淚治不好的傷,然後帶著傷繼續前進罷了。”陸修說著向來時的路走去。

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過陸修的臉龐,飄向城市上空。

陸修猛地轉身,順著風吹的方向,看向城市。

“有風。”陸修喃喃地說道,“這裏有風。”

“小陸修?”

“哈,哈,哈——”陸修笑得開心極了,“瓔珞,這裏有風啊。”

“陸修已經出去一天了。”達芙焦躁不安,“真的不用找他嗎?”

“他會回來的。”木維安慰達芙說道,“放心好了。”

“可是——”達芙想起陸修離開時的背影和他看自己時的眼神,心裏不禁有些發澀。

“每個人心裏都有些傷隻能自己熬,你就別去打擾他了。”木維說道,“等他回來吧,等他回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遠比你想象的強大。”

“木維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達芙聽完木維的話覺得有些不對,“你是不是知道陸修為什麽要尋死?”

“我怎麽會知道,我不是把資料都給你了嘛。”木維擺出一副病患的姿態,“你就是我親妹妹啊,我怎麽能不告訴你。”

“唉,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達芙歎了口氣,給木維倒了杯水,“一個離家出走,兩個臥病在床,現在外麵鬧得天翻地覆,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在觀望風聲,其實根本就是顧不上。”

“凱奇他還是不肯說話嗎?”木維自責地說道,“都是我的錯。”

“怎麽會,要不是你我都見不到他了,是你救了他。”達芙說道,“凱奇大概是想起了什麽,需要自己麵對吧。”

“可惜古路現在太忙,不然你就可以輕鬆一點了。”木維連忙轉移了話題。

“古路大哥來看過你,但你當時在睡覺,所以他就離開了。”達芙說道,“他讓我告訴你不用擔心,清悠姐姐站在你這邊。”

“我知道不用擔心,但一下子閑下來了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還是珍惜一下閑下來的日子比較好。”陸修從門口出現,滿身塵土,連頭發都沾染著黃褐色的塵土,“我進來的時候,管家大叔死死地盯著我。”

“那先恭喜你,他把你當成自己人了。”木維說道,“其次,相信我,你今天的晚飯很痛苦。”

“我好像沒招惹他們吧。”陸修撓撓頭發坐到木維的床角,黃褐色的土立刻把床單印成了花色。

“介於你剛才又給他們增加了勞動量,我猜你明天的飯菜可能也不如意了。”木維笑著說道。

達芙遞了杯水給陸修,陸修一飲而盡後,又把杯子還給了達芙,達芙皺著眉頭嫌棄地看著杯子上的手印,上去揪著陸修的耳朵就往外拖。

陸修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剛想和木維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就被達芙拖走,“耳朵,疼!”

“先把你這一身土抖摟幹淨再給我到處逛!”達芙支棱著手臂小心地與陸修保持著距離,“離家出走還好意思把自己弄得這麽髒再回來?”

“你——”

木維愜意地歪坐在床頭,聽著陸修被拖走時的大呼小叫,忍不住露出舒心的微笑。

“古路,木維現在怎麽樣了?”清悠坐在她父親曾經坐著的位置問道。

這間書房的擺設未曾改變,但坐在這裏的主人已經變了。

“正在逐漸恢複。”古路說道,“達芙說再過幾天就可以了。”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他會錯過總督的會議呢。”清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請原諒,我以為您是站在木維那裏的。”古路說道。

“也沒錯啦。”清悠看著自己的指甲,“我和父親的想法不同,這是我們的星球憑什麽要讓聯盟的人才主宰我們的生活和未來?”

“老爺有自己想法吧。”

“他其實是整個星盜團了最心軟的人。”清悠輕笑,“他受夠了送別,所以幹脆妥協了。”

“老爺的選擇其實是正確的。”古路說道,“因為他當初的妥協,保全了普瑞星大部分反抗者的性命。”

“嗬,但他屠殺同胞的罪名卻是坐實了。”清悠笑說道,“那個人啊,總是這樣,明明心軟地不行卻偏偏要做一些讓自己痛苦的事。”

“大小姐,那我們現在——”

“我們?”清悠用她宛如清潭般的眼深深地看了木維一眼,“哦,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