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植物人
現場出了重大事故，賓客被限製外出，配合接受調查。
根據唐程提供的線索，杜琛前去調查婚慶公司，同時派了另一隊人去尋找無人機墜落處，試著對作案凶器進行打撈。
唐程已經將自己知道的大部分都講給了杜琛，另外現場有媒體拍攝，那麽多機位存在，現場細節幾乎也沒有遺漏。警方沒有在現場找出任何端倪，於是隻好放賓客散去。
一場喜事，弄成了慘劇，唐程能想象到明天的媒體頭條該是何等的熱鬧。
眼下他更擔心的是宋元浩的情況，艾琳娜突然遇害，這件事必然會對他打擊很大。跟杜琛打過招呼之後，唐程前往市立醫院。
仍舊是那條狹長的走廊，走廊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兒。紫外線的光投在光潔的地板上，映出一片冷清的光暈。
宋元浩坐在那條長椅上，彎著身子，將臉埋進雙手間。
艾億良在急救室門前焦急地踱著步子，愁得眉頭都快擰到一起去。
“還在搶救？”唐程在宋元浩的身邊坐下。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唐程，緩緩歎出一口氣，“不太樂觀。”
之前艾琳娜替他擋下從天墜落的彩球時，兩人便是這樣坐在這裏等。
宋元浩說，希望下一次坐在這裏，是艾琳娜分娩的時候，期待新生命降臨，和祈禱愛人不會有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期望。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意外還是比驚喜率先來臨了。
算一算時間，艾琳娜也被送來三四個小時，這麽久都沒有脫險，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幾十米的高空掉下那樣一顆實心鋼珠，完全是有斃命可能的。加上艾琳娜之前頭部也受了些傷，心傷舊痛一疊加，她這次若能躲過估計也算是命大。
這個時候唐程如果把之前事件的真相告知宋元浩，想來也不會減弱他心裏的難過。畢竟他陷的太深了，就算知道是艾琳娜的計策，現在她人在裏麵搶救，他也生不起氣來。
“一定會沒事的。”唐程隻能如此安慰道。
宋元浩眼角有些泛紅，“就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她就把婚戒戴在我手上了！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對她動手……”
“誅心之計。”
“我就是賠上全部身家，我也要將幕後黑手找出來！”
宋元浩的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捶在長椅上。
“你先在要保持理智，否則就正中他的計劃了！”唐程說。
“如果現在躺在急救室裏的是林藝，你能保持理智嗎？”宋元浩瞪著他。
唐程一時間無話，隻感覺心弦一揪。
的確，換做是林藝，他早就暴走了。
或許局外人很難感同身受局內人的那份深陷其中，宋元浩現在根本無法保持冷靜。在這個時候，唐程隻能寄希望於杜琛那邊能找到重要線索。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身穿橄欖綠色服飾的醫師走了出來，他將口罩摘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在他的身後，醫護人員們將插著各種儀器管線的艾琳娜推了出來，送往重症監護室。
“誰是患者家屬？”醫生問。
一直等在門前的艾億良上前，坐在長椅上的宋元浩和唐程也緊張地跟了過去。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艾億良焦急地攔住急救推車問。
躺在上麵的艾琳娜依舊保持生命體征，心率儀上的波形規律地跳動，說明她還活著。
看到這般情況，宋元浩緊繃的心弦稍微鬆開一些，但心中仍舊在為她擔心。
“醫生，到底怎麽樣？”
“艾小姐暫時已經脫離危險。”醫生回答。
“什麽叫暫時？”宋元浩不淡定了。
“她傷的很重，而且傷的是頭部。顱骨骨裂，顱腦內部損傷，有出血症狀。我們已經全力搶救了，暫時是沒有危險了。但還不能保證不會出現後續症狀，需要觀察。”醫生沉聲道。
“等等，您說的是出血性顱腦損傷？”唐程皺起眉來，“如果碰到腦幹的話，那豈不是……”
“會怎麽樣？”宋元浩知道唐程是市立醫院的骨科醫生，而且資質已經升任主治醫師，他在這個時候提出的話，絕對是因為情況不樂觀，“你說下去，顱內受損出血會怎樣？”
“命能保住，但是醒過來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二十。”負責急救的醫生結果話題，將結論告知宋元浩。
宋元浩一個趔趄，險些沒有站穩，被唐程及時扶住。
他雖然沒參與過臨床實踐，但學過一些醫學理論，能聽懂醫生話裏的意思。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狀態是……”
“植物人。”醫生說，“這已經是最樂觀的情況了。”
“什麽？！”另一邊的艾億良聞言差點背過氣去。
“不可能，這不可能！”宋元浩很難接受這個結果，伏在床榻邊上搖晃艾琳娜的身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你還沒有為我戴上結婚戒指呢……”
任憑他如何呼喊晃動，那具孱弱的身軀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宋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還請冷靜。後續的康複並非沒有可能，但是的確需要一些時日和機會。”醫生安慰道，“我們盡力了。”
撲通。
宋元浩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目光驟然變得空洞無神，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樣。
唐程上前將宋元浩扶起來，“別灰心，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不是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幾率可以醒過來嗎？”
“對，她還有機會醒過來。”宋元浩抓住艾琳娜的手，“就算婚禮沒辦完，她也是我的妻子。我就算賭上全部身家，我也要讓她醒過來！”
“你要怎麽做？”艾億良警惕地看著宋元浩。
“伯父，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艾琳娜。她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出的事，我會對她負責的。從今以後，她便是我宋家人，無論生死。”宋元浩哽咽著說，“我發過誓，對她不離不棄，希望您成全。”
“也罷，事情到了這般境地，大家都很難過。難得你對小女有情有義，我不會阻攔你們的事。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好好待她。”艾億良歎了聲氣，深邃的眼眶中翻滾著濁淚，“我期待她醒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