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邏輯

沒道理，這實在是沒道理！

在林藝的記憶裏，如果非要說她和康教授聯手害死過什麽的話，那麽大概也就隻有做醫學實驗用的小白鼠。

可是，小白鼠都是學院養的，不可能是個人寵物。就算是養寵物，也要養倉鼠吧，而不是小白鼠。即便是倉鼠死了，索賠就好了，為了寵物而製造連環殺人，這行為未免太過激了。

“要我看，這是死了人吧。”林藝勉強扯了扯嘴角，“因為一隻寵物而殺人，這太荒唐了。而且我從沒拿寵物做過解剖，活人就更不可能了……”

“是啊，我也沒用過。林藝說的對，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康教授附和道。

難道真是圖靈5467搞錯了？唐程不禁陷入懷疑。

之前他也質疑過圖靈5467的預測準確性，因為這個所謂的連環謀殺案的凶手，在幾人共同的圈子裏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可如果事情是假的，現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該怎麽解釋？圖靈5467背後的組織也根本沒必要動用這麽大的成本跟他開一個玩笑。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呢？

“說到底，我們現在所有的驚慌都來自於唐程的一個夢而已。”康教授又說，“可是我們怎麽能夠確定一個夢的準確性呢？”

“等它發生。”林藝說。

“等事情真的發生就一切都晚了！”唐程說，“你們都會死掉。”

“好了，你小子不要張口閉口死死死的，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康教授歎息道，“今天的事，暫且隻能這樣了，也不知道明天會出有什麽樣的新聞報道出來。我不記得何時得罪過某位年輕富豪，但鬧事的人已經被抓，我想暫時應該沒什麽事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可不想在學院裏麵過夜。”

三人出校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月亮已經升上枝頭，天空晴朗，澄澈的月光大把大把地灑落下來。

記者會已開完，對方鬧也鬧過了，康教授覺得今夜不會再有什麽事情發生，便囑咐唐程和林藝不用住在他家貼身保護了。畢竟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二人世界，他一個糟老頭子在一邊總像個電燈泡似的，別扭。

林藝點點頭，唐程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有些心事重重。

康教授決定請二人吃個飯，以表謝意。學院附近家餐館，當年唐程和林藝上學時都在那裏吃過，康教授也喜歡去那裏吃飯，三人的口味基本吻合。

那家餐館離校門口不是太遠，於是三人便邊走邊聊，朝著那邊走去。

小館子門麵不是很大，三人剛一進門，老板娘便熱情地迎了過來。跟許久未見的唐程和林藝寒暄了兩句之後，剩下的多是跟康教授的眉來眼去。

唐程當即看明白了，合著老教授請倆人吃飯隻是一半的意圖，另一半是衝著老板娘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老教授喪偶多年，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總是需要點心頭暖。有些關心，自己的學生是給不到的。來找自己心儀的人，倒也符合人之常情。

康教授雖然未提及他和老板娘的關係，但是透過他的眼神，唐程和林藝早就已經把他的心思看穿了。

菜已經上齊，老板娘忽然把康教授叫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想必新聞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看來咱們老師是要梅開二度了。”林藝小聲對唐程說。

“梅開二度是好事，現在我隻擔心，有人來折他這棵梅花枝。”唐程麵色沉靜，若有所思。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麽預測到的連環謀殺案，根本不是夢境對不對？”林藝盯著他的眼睛問。

“你想跟我說，預測可能出了錯，是嗎？”

“是。”

“沒錯，做夢什麽都是我胡說的，這個預測結果是一個科技組織通過幾百億次雲計算分析得出來的。數學概率你知道嗎？這個事件的發生概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意思就是不出意外，它一定會發生。”唐程認真地說，“而我在搏剩下的概率，我能救下你們的幾率隻有那百分之幾。目標人物一共四個，你們兩個隻是被卷入其中的半數，另外兩個人中有身份很關鍵的人物，但具體是誰，我到現在還沒有得到分析結果。”

“那你又是怎麽卷入進來的？”林藝定定地問，“為什麽你來調查，而不是別人。”

“他們雇傭我找到幕後黑手，不管事件發生與否，隻要挖出他的身份，這樁連環謀殺就不會成為懸案。你們是受害者，同時也是案件的突破口，我與你們關係密切，所以調查起來更加方便。”唐程說，“最壞的結果，是我能將加害你們的人繩之以法，最好的結果則是能在他展開謀殺前把你們救下來。”

“你早這個說不就好了，何必故弄玄虛。”康教授的聲音忽從背後傳來。

唐程驚訝地扭頭，隻見他端著一盤小菜坐下來，“呐，老板娘送的下酒菜。”

“剛才的話……”

“我都聽到了。神秘科技組織，概率計算，保護大人物。雖然很難搞懂，但相比夢境一說更容易讓人接受。”康教授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一瓶酒，“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帶著任務回來的。”

“我是為了你們才接下這個雇傭任務的。”唐程正色道，“不管幕後黑手為什麽要預謀殺人，也不管老師你和林藝都犯了怎樣的過錯，我都希望你們能活著。”

康教授有些動容，視線轉向櫃台那邊，落在那個正在忙碌的身影上。老板娘已經四十幾歲了，不過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康教授望著那邊，像是在看一幅風景畫似的。

“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還那麽多，當然要好好地活著。”他感慨道，“來，我敬你們一杯酒，提前慶祝劫後餘生。不管發生什麽，都要有活下去的信念。”

說著，康教授舉起杯來。

“老師，都這個節骨眼了，就別喝酒了吧！”林藝勸說道。之前康教授喝斷片的樣子她還記憶猶新，那模樣簡直不能再糟糕。

“那就少喝些。放心，我們哪有那麽容易死掉。”康教授把兩人麵前的酒杯都倒滿，“如果真的要死掉，那也要喝杯壯行酒才行。”

“您這還沒喝呢，就開始說胡話了……”林藝撇嘴。

“就陪老師喝一杯吧。”唐程無奈地端起酒杯，對林藝說道。

三隻杯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杯中翻滾的酒液，像是平靜水麵上忽然湧起的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