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審問
江州醫學院，基礎醫學院院長室。
康教授擦掉了一身的雞蛋液，臉色鐵青地坐在辦公室裏，一言不發。
林藝抱著茶葉罐，心緒不寧地泡了一壺茶，看著水汽一縷接一縷地上浮。
整個辦公室裏，隻有劉大彪的聲音在回**著，清晰且響亮。
“這幫小兔崽子，覺得我江州醫學院沒人是嗎？居然當著老子的麵搞事情！說輕點這是不把我劉大彪放在眼裏，說嚴重一些這就是不把我們江州醫學院的聲譽放在眼裏。老康你放心，人我全抓住送警局去了。當眾尋釁滋事，至少也關他們十天半個月的！”
“劉主任啊，現在不是這些人的問題，他們肯定是受人指使的，究竟是誰指使了他們，這才是關鍵。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康教授糾結地摳著桌角。
“幾個毛頭小子而已，瞧把你嚇的。該解釋的已經解釋完了，媒體再怎麽發表言論，也應該帶上公正態度了。你就安安靜靜地等待上級處理結果吧，校長還在省裏開會，這兩天就回來。”劉大彪端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嗓子，“他跟我說，讓你先休幾天假，調整好狀態。關於分院長職務的事情，過後再議。”
“休假？”康教授抬起頭。
“你懂的。”劉大彪小聲說，“說不好聽些，就是停職。”
“我明白了。”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康教授也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畢竟是他自己犯錯在先。分院長的職位能不能保住不重要，能把晚節保住就不錯了。
正說著話，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見唐程返回，幾人的眼中恢複了光亮。
“唐程，你去做什麽了？”林藝迎上前去，“害得我擔心了好一陣。”
“去查一些事情。”唐程看見桌上的茶水，迫不及待地端起來喝了一杯。剛才去追胡冰泉，累的他口幹舌燥。
“是那些搗亂者的幕後指使者嗎？”林藝問。
“聰明。”唐程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查到。”
“你這小子，沒查到不就是白跑一趟嗎？”劉大彪不耐煩地說，“我們在這裏白等你半天！”
“嘿嘿，我當然沒有劉主任英明神武啦！”唐程笑著拍起了馬屁，“在您英明神武的管製之下，那些搗亂的人都抓住了吧？”
“那還用問嘛，一個漏網的都沒有！”劉大彪挺起胸脯，頗為驕傲地說，“全部送到警察局去了。”
“送去警局了？！”唐程腦袋一熱。他原本還想從那些人口中問出什麽事情來，結果被劉大彪送到了警局，這就相當於交到杜琛的手裏。他倒不是怕杜琛，隻是這位警官的眼神太過犀利，想不讓他摻和進來，還是少與他打交道的好。
但是現在胡冰泉的那條線能查到的線索有限，那些鬧事者的來曆不能不查，說不定會有所突破。
於是唐程思量之後，終還是決定走一遭。
“你們再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說著，他推門離開。
“哎？這小子咋又走了！”劉大彪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有做錯什麽嗎？”
看向康教授和林藝時，兩人臉上的神色比他還要茫然。
劉大彪無奈地歎了口氣，拎起茶壺坐下，“好吧，等著吧……”
另一邊的警局審訊室裏，杜琛一臉嚴肅地看著低頭坐在自己對麵的年輕人。這人燙著短卷發，一臉桀驁不馴的樣子。這是在記者會現場鬧事的人之一，劉大彪一共抓住了五個，全部扭送到了警察局來。
此時的分開問話，是防止這幾個小子串供。
“老實交代吧，誰指使你們幹的？”杜琛見他一眼不發，便主動審問道。
“警官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卷毛年輕人頭也不抬地說。
“不見棺材不落淚。”杜琛挑了挑眉，隨手將收繳上來的記者證丟在桌子上，“核實過了，你們的證件都是假的，你們幾個根本不是記者。”
“那老東西學術造假，我們看不過去。沒人指使，全是自發的。”
“你們知道什麽後果嗎？”
“尋釁滋事，違法不構成犯罪，最多十五日拘留。”卷毛輕輕一笑。
“知法犯法，你小子牛啊！”杜琛有些無語，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個來回，最後落在他的腳上，“新買的AJ，看來拿了不少的傭金。”
“聽不懂，什麽傭金，這是我在網上分期買的。”卷毛依舊抵死不認。
杜琛眼光獨到，能觀察到很多細枝末節的線索，可是他這招隻在凶殺案現場，對付刑事案件百試百靈。麵對治安事件，處理毛頭小子，他也感覺頭大。
卷毛說的沒錯，不是啥大事，就是鬧事，頂多拘留個十五日，誰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這麽丁大點兒的小事，他完全可以自己攬下。換做一般治安警，匆匆審過拘留就結了，但偏巧這事被杜琛給碰上了，他一眼就看出這幾個小子眼中有鬼。
結果拖到審訊室，什麽也沒問出來。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太上綱上線容易被人說閑話。
杜琛多年職業生涯留下的直覺，促使他總能嗅到陰謀的味道，他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可同事則認為他小題大做。眼下坐在審訊室裏跟卷毛大眼瞪小眼，杜琛感覺境況有些窘迫。
“杜隊，有人找。”
門外這一聲提醒，把杜琛從沉默的氣氛裏拉了出來，他轉頭問了一句，“誰啊？”
“一個姓唐的，說他是個醫生。”
唐醫生？
杜琛很快便想到是唐程，於是笑著起身走了出去。
唐程正在大廳裏等候，見到杜琛時熱情地打招呼。
“無事不登三寶殿，唐醫生親自登門，想來不是找我玩的啊！”
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唐程也是開門見山，“杜警官的眼力真是洞察人心呐！我剛從江州醫學院出來，局裏是不是拘留了幾個鬧事的？”
“怎麽？過來保人？我看你可不像是能跟他們扯上瓜葛的人啊。”
“你很懂我，咱們才是一路人嘛！”唐程笑道，“這幾個家夥，一定是受人指使的。被攻擊的人是我的老師，所以我特意趕過來討個說法咯。想必新聞你也看過了，不知道咱們杜大警官有沒有問出什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