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
高遠今天來這兒是收了傳奇的邀請，到底是昔日的老東家，私下裏鬧得再怎麽大，表麵上還是要給些麵子的。
想到陳笑笑的事情，他攥緊了手。
他正要入場，忽然聽到有人說有個肥婆穿著裙子。他心底一個咯噔，不會是陳笑笑來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他連忙衝了出去。
果然在門口看見了陳笑笑的身影，當即攔住了她：“你怎麽在這兒？”
陳笑笑難得的衝著他笑了笑：“我來比賽啊。”
這麽些年，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陳笑笑笑得這麽開心。高遠一愣：“難道戰隊沒有和你說？”
“說什麽？”
高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想到陳笑笑在戰隊裏的待遇，估計是有人耍她玩呢。
“你什麽意思？”陳笑笑這下也是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
“……今天的比賽，沒有你的位置。”高遠別過頭，不忍心去看她的表情，“或者說，戰隊裏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怎麽可能？林思雨當初明明和我說……”陳笑笑話說一半，頓住了。
難道——
陳笑笑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兩步。
高遠卻在這個時候補上了一刀：“林思雨已經轉會離開傳奇了。”
“對不起，我有和戰隊申請過，但是失敗了。”戰隊承受不起接受醜角後被罵的後果，況且陳笑笑的打法十分鮮明，林思雨轉會後定是不能持續這種打法，如果這個時候陳笑笑在戰隊裏出現，很容易被人猜出來。戰隊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
此時陳笑笑愛怎麽能不明白戰隊的決定，可她卻是不願意相信的：“你說謊！”
“陳笑笑，你別執迷不悟了！你已經在這裏耽誤了五年！現在你自由了！”高遠看著她的模樣，悔不當初。
“……”陳笑笑身子一僵，繞過了他朝著熟悉的戰隊休息室跑去。
高遠正要攔住她，戰隊經理卻是聞訊而來。
他看著陳笑笑，又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眉毛皺在了一起：“陳笑笑？你在這裏鬧什麽事兒！”
“我來打比賽。”
陳笑笑話音剛落，四周響起了一陣嘲笑聲。
“你被辭退了。你不知道？”戰隊經理自然是知道戰隊那幾個人誠心想要耍陳笑笑一頓，但卻不知道事情會鬧得那麽大。到了如今他也不好撫了戰隊成員的麵子，隻得把鍋甩在陳笑笑身上。
“不可能！”陳笑笑咬唇，“隊裏根本沒有能擔當大任的人！”
她這是實話，卻是引得旁邊的人一陣嬉笑。
“沒有人還能讓你來？”戰隊經理皺著眉毛，“陳笑笑，合約早就結束了。你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不信！”陳笑笑搖頭。沒了高遠，傳奇戰隊根本沒有問鼎冠軍的實力。
“不信你可以回去看合約。”戰隊經理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不續約的原因。我們已經收留你五年了，也夠了。”
“收留？五年？”陳笑笑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悲戚，她轉頭看了看高遠，又看了看戰隊經理，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們吞吃入腹。
五年前，她被高遠放棄，被戰隊利用，成了見不得光的替打，她痛恨過這個沒有自由的合約。
五年後，合約作廢，卻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戰隊經理被她的眼神嚇到，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等他反應過來，心底不由一陣惱怒，連忙叫來保安，要將她轟出去。
“夠了！”高遠攔住了他，“已經做得夠絕了吧！”
戰隊經理被他一訓，怕他一氣把那些事情都抖漏出來，便是作罷。
高遠咬牙正要去扶陳笑笑，她卻是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淒涼得看了他一眼，踉踉蹌蹌的朝著外麵走去。
周圍的人衝著她指指點點，語氣裏滿是嘲笑。
陳笑笑卻恍惚沒有看見，踉踉蹌蹌的走出了賽場。
２３歲，職業選手黃金年齡的最後一年。
她退役了，職業圈裏沒有一個人認識她，路人將她當做跳梁小醜。
因為她那張沒有任何商業價值的臉，即使窮途末路，傳奇的選擇也不會是她，甚至——
還要踩她一腳。
天色已經黑了。
粉絲已經開始檢票入場，手裏舉著各個職業選手的應援牌，其中林思雨的應援牌最為突出。
而她這個成就了林思雨的人，卻隻能站在路邊眼巴巴的看著那一座燈光璀璨的建築，就像是個被燈光吸引的路人。
秋風卷起落葉飄落在了陳笑笑的發間，她卻毫無察覺，哆哆嗦嗦的將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想將樹葉拿開，卻是看見了透明玻璃門裏倒映的臃腫的身影。
看著那張肥胖的臉，她猛地伸出手撓亂了精心挽好的頭發，驚恐的跑走。
肥厚的肉一顛一顛，惹得路人露出嫌惡的表情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陳笑笑邁開的腿一頓，把連兜帽蓋在了頭上，轉身進了一家網吧。
“老板，開一台機子。”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道，“有包間嗎？”
“包間有是有，不過今天是周六有比賽，我們網吧向來在一樓投屏直播，到時候一樓可熱鬧了。要不在樓下給你開一台？今天有女神林思雨呢。”
陳笑笑本想拒絕，可聽到林思雨，猶豫片刻還是點頭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隨後打開了《江湖》的遊戲界麵。
她試了幾個賬號，發現登陸不上去。俱樂部竟是這麽絕，把她能用的賬號密碼全部改了。
她慘笑了一聲，登錄了她沒成為職業選手前注冊的賬號。
玩家“瓦罐當自強”登陸遊戲。
看著屏幕上一身藍裝的壯漢劍士，陳笑笑心底一陣不甘。
藍裝可能在普通玩家中隻能算一般，想著她曾經一步步升級的角色，她就感到一陣肉疼。
無所事事的在世界頻道裏轉了一圈，正巧發現了一個組隊申請。
她一肚子的不甘正想發泄，去下一個副本也是好的。
陳笑笑私戳了隊長。
瓦罐當自強：缺血牛嗎？
等了半天也不見回答，今天總決賽，大家都守在電腦前等著看比賽，上遊戲的人便顯得少了，猜測對方大概是去看比賽了。她幹脆打開了競技場開始排位。
旁邊戴著口罩的男人一伸懶腰，恰巧看到了她的屏幕：“喲？梟雄？可以啊。”
《江湖》的競技場名稱，由下到上分別是，小蝦，遊俠，俠客，大俠，梟雄，盟主，戰聖。
雖然帶著口罩但陳笑笑還是認出麵前的這人。
趙仁宇，上一周的團體賽被她反殺後退役了的采花賊。
“你怎麽在這裏？”陳笑笑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你認識我？”
陳笑笑點頭：“這個賽季退役的……”
趙仁宇連忙捂住了她的嘴，一臉緊張的看著四周，見沒人發現才是鬆了一口氣，一臉鬱悶的揪著臉上的口罩：“我還以為我偽裝的很完美。”
陳笑笑安慰道：“如果我帶口罩，你能認出來嗎？”
趙仁宇打量了她一番，誠實的點了點頭。這麽大塊頭，太有辨認力了。
“所以，是口罩沒用。不是你偽裝得不好，你的偽裝還是很完美的。”陳笑笑很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趙仁宇失笑，有了些指導之意，指著她的屏幕道：“你這種女生，玩遊戲能到這種程度也已經很厲害了。”
陳笑笑卻是捕捉到了關鍵詞：“你也瞧不起女生嗎？”
職業圈裏瞧不起女生是普遍現象。
隨著電子競技的商業化。職業聯盟將目光鎖定在了女生身上而這些女生卻隻是花瓶。使得這一類女生被電子競技所排斥卻又被宅男捧上了天。
傳奇倒是聰明給林思雨找了一個代打，也就是陳笑笑。
實力，顏值俱在，這也是林思雨被粉絲們捧上天了的原因。
職業圈各個女生都是花瓶。趙仁宇剛想開口。又是把話咽了回去，陰陽怪氣道：“哪裏敢啊。那林思雨不是挺厲害的嗎？”
“你這話不像是在誇人。”
他退役與那場比賽離不開關係，趙仁宇以為她是故意的。斜了她一眼，就是轉過頭去，麵色陰沉的打開了競技場。
“你生氣了？”陳笑笑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怎麽會？”
“可我覺得你生氣了。”陳笑笑皺著眉毛，她一直以來都不是很會聊天，也沒有多少朋友。
“我沒生氣。”
“還說沒生氣，你臉上都寫著不耐煩了。”陳笑笑又道。
“都說了沒氣！打你的遊戲去吧！”趙仁宇就不明白了，怎麽會有這麽沒有眼見力的女生。
陳笑笑看了他半晌，見他沒有再說什麽才是相信了他沒有生氣的話，開了一局遊戲。
趙仁宇心底更加惱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對方的手法很是特殊。
臃腫的手指低低的壓著鍵盤，看似手速不快，實則拋棄了多餘的動作和高度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手速倒是不錯。”趙仁宇皺了皺眉毛，看起了她的打鬥，發現對方的實力完全是在虐菜，“你的實力不止梟雄。”
“這是我的小號。”
“大號呢？”
陳笑笑手下一怔，隨後道：“被白眼狼搶去了。”
“大號是什麽？”
“戰聖。”
趙仁宇來了興趣：“來一局？”
陳笑笑欣然接受：“好。”
兩人加了好友開了一局ＳＯＬＯ。
趙仁宇想來一局也不過是覺得她按鍵盤的姿勢有點意思，卻沒有想到這人還真有點本事，竟是逼得他不得不動起真格來。
他用的雖然不是大號，裝備卻也是橙裝。自然不是陳笑笑那身小藍裝能媲美的。
“有點意思，就是裝備太差。”趙仁宇摸著下巴。
“再來一局？”
“為什麽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