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足輕電影青騅馬

夜晚,洛陽杜宅。

正廳裏,八燈懸照,爐香嫋嫋,李純陽等人都坐在椅子上歇息,閉目養神,整座宅院的護衛有不下五十人,想來那些神秘人,也絕不敢來此進行報複。

踏!

杜忘憂進了門,眾人紛紛起身。

“忘憂,大師兄的傷勢怎麽樣了?”肖玉嬋蹙著秀眉問道。

“放心好了,梅花鏢雖然有毒,但我已經安排了洛陽最好的醫師給他祛毒,現已無礙,隻是需要靜養半個月,這段時間,你們盡管放心在這裏住下。”

杜忘憂肥胖的臉上露出笑容,肖玉嬋這才鬆了口氣。

“嗬嗬,那我們就在洛陽歇一陣子吧,過幾日再回雲夢山拜見師父,免得他老人家再為我憂心。”李純陽笑道。

“好,帶著雪兒姑娘一路上吃了不少苦,該讓師父老人家見見。”杜忘憂擠了擠眉眼,雪兒的小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窘態,似乎在座幾人,都誤會了她和李純陽的關係。

雪兒不禁俯首看了一眼自己皓腕上戴的鐲子,緘口不語,有些事情,等時機成熟也就順其自然了,再說,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先開口講吧···

“對了,師姐。”

李純陽忽然想到在與刺客們搏殺的時候,肖玉嬋喊了那名神秘刺客一句,他忍不住發問:“師姐,你和那名使修羅刀的刺客認識嗎?”

“我···”肖玉嬋站在原地,兩隻玉手微微緊握,似是猶豫不決。

“哈,大師兄也剛好想讓我問問師姐,剛才是什麽情況來著。”

杜忘憂笑著請肖玉嬋上座,然後眾人都在她身旁,希望能聽到些奇聞。

“純陽,你還記得在山上,師姐教你的那半套刀法嗎?”肖玉嬋轉身看向李純陽,淡聲問道。

“嗯,記得。”

李純陽點點頭,再言:“那是梁國王族的修士才能學習的刀法武學,名為《破城刀法》,師姐隻學了半套刀招,在山上也教給我了。”

“蕭偃月斬殺那名七品刺客的時候,用的就是《破城刀法》裏的‘三環套月’,我看的很清楚,不會錯的。”

“師姐的意思是,那個蕭偃月也是梁國皇室的後人?”

李純陽感到有些驚訝,他很清楚師姐的身份,梁國皇帝的女兒,也就是一國之公主,梁玉嬋,但大秦滅梁的時候,連誅梁氏皇族百餘人,師姐當時年幼,被師父帶回雲夢山,也就此改了姓氏。

“或許是吧,我也不敢確定。”肖玉嬋輕眨美目,搖了搖頭。

梁氏滅族時,她尚且年幼,隻記得那日有一個比自己年紀大不了幾歲的皇兄,在秦軍燒殺搶掠的時候,竭力把她藏進了一處大甕下,這才幸免於難。

但皇宮裏的大屠殺,她也是被唐扶搖偶然救走後才知道的,當年的恩情,她銘記於心,隻願那位皇兄也能受天垂憐,免遭殺禍。

“以後有機會再見,向他問一下就是了,要是能尋得親故,再好不過。”

杜忘憂安慰著肖玉嬋,讓她將此事暫且擱置,眾人又閑聊了幾句後,見天色已晚,便在幾名仆人的引領下,都回了客房休息。

翌日,吃過早膳,肖玉嬋留在杜宅照顧雪兒,李純陽則是在雪兒的提議下,答應陪她一起去城外馬場練習騎馬。

杜宅外麵,李純陽和雪兒翻身上馬,杜忘憂伸出肥厚手掌捋了捋青鬃馬的鬃毛,嘴唇下揚,隨手遞給李純陽一個錢袋。

“乖乖,這匹青鬃馬都老了,頂了天兒也就日行八百裏,城外馬場最近有不少西域、敕勒川來的良種好馬,你瞧上眼的就隻管買下來,雪兒姑娘也是,可別到時候兒說是我杜宅的客人,連匹馬都買不起,丟了師兄的麵子。”

杜忘憂半開玩笑地說著,李純陽二人謝過這位財大氣粗的師兄的好意,便駕馬向城外行去。

“聽說騎馬不是件容易事兒,有的馬性子激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馴服。”

城外林間道,雪兒輕摟著李純陽的腰,心裏有些忐忑,不禁開口道。

“嗬嗬,我也聽說《漁舟唱晚》這部槍法,世間沒幾個人能學成,還不是被雪兒使得爐火純青?”

李純陽淡淡一笑,一隻手落在雪兒的小手上,好言安慰著:“這幾天咱們就在馬場練習騎馬,等你學會了,我們再回雲夢山。”

聞言,雪兒點首,嘴角微翹,好似對劍客的回答比較滿意。

“李純陽,話說等我們到了雲夢山劍廬,你打算怎麽向唐老爺子介紹我呀?”雪兒淺笑一問。

“這個···”

李純陽被問住,一時啞然,思量片刻後,半開玩笑地回答道:“就說是在桃花源裏拐了個小姑娘咯。”

“嗬,真是沒正經的,不想理你了。”雪兒忍不住縮回了小手,在他的腰間掐了一下。

這個李純陽,好像每次都刻意回避她話語裏的言外之意。

殊不知,劍客的俊逸麵孔上,露出些許愁容,他又如何聽不出雪兒的意思,隻是自己現今內傷不愈、家仇未報,顧不得兒女情長。

百年武道,茫茫劍途,等所有事情都處理掉,再和雪兒坦言也不遲。

閑聊間,已是到了馬場外。

正值春風四起,柵欄圍起來的馬場,百畝沃土,芳草鮮美,有不少人田間策馬馳騁,好不快意!

二人下馬後,直接走向馬廄,找到夥計。

“二位公子、小姐,是要買馬還是騎馬?”夥計上前笑吟吟地招呼著二人,幫李純陽拴好了他的青鬃馬。

“這位小姐要練習騎馬,練會了就買,你可得給我們挑幾匹品種良好的馬。”李純陽伸手晃了晃錢袋,示意自己不差錢。

“呦,不瞞公子,這馬棚裏的大部分好馬,前些日子都被駐守長城的一位軍爺買去了,隻剩這兩匹極好的青騅馬。”

正說著,夥計帶著李純陽二人來到馬棚,果然有兩匹體型健碩、毛發青白相雜的寶馬。

“這青騅寶馬,可一躍三丈、日行千裏,早有古人詩讚曰:‘足輕電影,神發天機,策茲飛練,定我戎衣’,您看怎麽樣?”

“不錯,但既然是好馬,為何沒有被軍官買去?”李純陽輕撫著馬背,半信半疑地問道。

“嗬,那位軍爺帶的銀子不夠,所以就留下了這兩匹性情較為溫順的青騅馬,您要是瞧得上眼,一匹二百兩銀子,如何?”

聽著夥計的講述,李純陽也不在乎他說的真假了,當即和他約好,先讓雪兒試騎,她要是能馴服,就把兩匹青騅馬一並買下。

約定既成,李純陽則牽了一匹青騅馬到馬場,這回是讓雪兒在前麵拉著韁繩,他則坐在後麵教她駕馬的技巧。

在野地裏訓練了大約一個時辰,正應了馬場夥計那句話,青騅馬奔跑速度極快,而且性情溫順,雪兒也是很快掌握了駕馬的技巧。

“好了,你自己試試吧。”

李純陽翻身下馬,提議讓雪兒自己騎馬在馬場跑個來回。

隻見雪兒輕點螓首,兀自在野地裏縱馬飛馳,要是青衣換戎衣,再拎上綠沉槍,妥妥有巾幗女將的風範。

馬場上,十來人駕馬同行,一位身著綺衣,座下白馬的公子,看著在身邊策馬而去的青衣姑娘,頓時睜大了眼睛。

趕著雪兒在柵欄處勒馬停足,綺衣公子向旁邊的鐵甲侍衛招呼了一聲。

“白靖,你看那個青衣姑娘,是不是有點兒像咱們大秦的皇妃?”

侍衛定睛仔細看向西陵雪的麵容,又看了一眼滿臉喜色的公子,頓時會意,道:“公子眼光獨到,是否要在下去問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