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解之謎

“據我祖父的祖父所言,在他仍是一個小屁孩的時候,這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怪物根本就聞所未聞,那時候還有一種叫做國家的東西,國家你們知道嗎?”

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子咧開他那皺巴巴的嘴唇,露出裏麵僅剩的幾顆黃牙,眯著眼睛口齒不清地大聲道,生怕別人沒有聽清楚,或說是他自己沒聽清楚自己的聲音。

“是你祖父托夢告訴你的嗎,他叫你快點去聽他講故事呢。”

客棧裏起了一片笑聲。

這老頭年紀約莫七八十歲,能在當今世道裏活得這麽久的也是奇葩,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可是上百年前的事。

老頭子迷糊著眼睛頗為輕視地看了一眼那群笑他的人,接著道:“哼,後來不知何故怪物一隻接一隻出現,破我家,亡我國,就連西荒也沉入了海底。”

客棧當中有五六人卻是一條條精壯的漢子,不是拭擦著手裏的大刀,就是把弄著手裏的長劍,更有一名壯漢無聊地耍著手裏大斧,將它在空中拋來拋去。

掌櫃的端了一盞油燈出來,昏暗的客棧裏出現了一片溫暖的微弱光芒。客棧裏陸陸續續點起幾盞油燈,終於變得明亮,一直徘徊在客棧門口的那最後一縷陽光也終於無奈地消失了。

史易拓望著外麵的黑暗,任由耳邊充斥著那群人粗野的笑聲和猜拳聲,臉色卻不是那麽好看。

“老頭,西荒是在十年前沉入海底的吧?這也是你祖父的祖父告訴你的?你祖父到底多大了?”

客棧裏又是一片笑聲。

聽那老頭接著道:“誰也不知道那些怪物究竟如何出現的,十年前是西荒沒了,咱們南山這一塊也不遠了。”

這句話說出來卻沒人笑了,那五六名帶著兵刃的壯漢中有一名嘴角帶著一道疤,聽罷道:“南山不會有事,西荒原本就是一塊孤立的大洲,與其他地方互不相通,為大海所包圍,它沉入海底那是自然的事。”

掌櫃的插了一句話:“西荒也真是夠慘的,整塊大洲憑空沉入海底,除了有翅膀的,一個活的都沒能逃離。”

嘴上帶著傷疤的大漢道:“西荒曆來就不喜歡與其他地方互有往來,哪怕是打漁的靠近了也得不到他們的善待,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整塊大洲都沉入海底,除了讓人心裏害怕不安之外,卻無人能得知其中的原因和經過。”

老頭子忽然哇哇大叫起來,手舞足蹈地驚恐萬狀:“末日,末日啊,老天爺已經拋棄了我們,要將我們盡數滅絕,先是西荒,很快就到我們南山了,南山之後就是東洲。”

此時客棧門口影子晃動,驚得客棧之內所有人微微一驚,齊刷刷看過去。原來是一個農夫惱衝衝地進來了,眾人虛驚一場。

這農夫將那老頭子拉起來就走:“爺爺,你又跑來喝酒了,你知道你多大年紀了嗎,哪一天喝死了怎麽辦。”

老頭子不住大叫著被他拖走,嘴上帶疤的大漢喝了一口酒,接著道:“那西荒肯定不是因為怪物而沉的,若真有能令西荒大洲整塊沉入海底的怪物在,那就算南宮家和東方家聯手在那種怪物麵前也是不堪一擊。”

客棧裏的酒客們紛紛點頭,掌櫃的道:“梁老哥,那你認為是什麽令得西荒大洲沒了呢?”

嘴上帶疤的大漢搖搖頭:“鬼知道。”

其中一名農夫禁不住插口:“若真有那種令整塊大洲瞬間沉入海底的怪物在,除了老天爺之外,還有什麽可以對付它呢。”

客棧裏的人紛紛點頭,有些人更是歎道:“難道老天爺真的要滅絕我們了嗎?”

那個梁老哥道:“什麽老天爺,老天爺真要滅絕我們還用這麽慢悠悠的?老天爺真要滅絕我們不過眨眼之間的事,輪不到這些怪物橫行天下,要我說根本就沒有老天爺,倒是這些怪物究竟是如何出現的,著實令人不解。”

他身邊的那名耍著大斧的漢子道:“哼,南宮家和東方家不是一直在探究怪物出現的原因麽,至今都沒有任何成就,要我說怪物就是老天爺放出來的。”

史易拓禁不住插口道:“這位大哥說得有理,難道不是飛禽走獸吸納了天地之氣而化為怪物麽?”

客棧裏所有人齊刷刷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梁老哥目露驚訝之色,端詳他半天,道:“這位兄弟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飛禽走獸如何吸納天地之氣?飛禽走獸又不是人,不會習武,不會武功的話如何吸納天地之氣?看你也是練過的人,你說說。”

史易拓搖搖頭:“我不知道,但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猜測了。”

耍大斧的漢子將從空中掉下來的大斧一把抓住,睜著眼睛看他:“難道飛禽走獸憑著天性自己吸納天之氣?不是開玩笑麽?”

一名農夫忽而道:“也並非不可能,但凡有天災之時所養牲口家畜都會有不安異狀,更別提那些飛禽走獸,比如洪災,颶風,等等,你們見過地震之前蛇的反應嗎?”

那幾名大漢搖搖頭,那名農夫道:“蛇會四處亂竄逃離,老鼠也會四處亂竄逃離。”

史易拓道:“是的,在與天地相通方麵,人不如家禽牲口,家禽牲口不如飛禽走獸,若有那麽一天飛禽走獸自行通了天地之氣,並由於天性無意之中日夜將這天地之氣吸納為己有,最終化為怪物也是不無可能的。”

說罷,他極為不安地看了看客棧外麵那一片漆黑。

客棧裏的人紛紛點頭,有的凝眉深思,有的交頭接耳,有的偏著腦袋在消化他所說的話。

梁老哥看著史易拓:“這位兄弟,敢問尊姓大名,從哪來到哪去?”

史易拓仿佛剛從不安中回過神,將目光從客棧外收回來,笑一笑:“我叫史易拓,從南山之西而來,也不知道要到哪去。”

梁老哥拱手道:“在下梁大豐,這幾位是我兄弟。”

他身邊那幾名玩弄兵刃的大漢紛紛對史易拓投以眼色,或者點一點頭示意。

史易拓一一拱手,道:“梁大哥,我看你們也非本地人。”

梁大豐笑道:“不錯,兄弟幾個都是半途上認識的,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故而結伴而行,四處流浪,若有怪物就殺怪物,有強盜就殺強盜。”

史易拓不安地看了看客棧外麵,道:“小弟也是無家可歸之人,五年前家鄉被一頭三眼怪物盡毀,僅剩小弟一人苟且偷生,希望能有一天找到另一頭怪物,將它殺了報仇。”

梁大豐一陣苦笑,指著他身邊的那些兄弟:“我們都是被怪物毀了家園的流浪人。”

罷了正色道:“史兄弟,若你不見外的話何不跟哥兒幾個同行一陣子,世道險惡,猛獸橫行,多一個伴多一份踏實,若哪一天碰上了你要找的怪物,哥兒幾個也會幫你宰了它,你看如何?”

史易拓極力壓著臉上的不安,道:“多謝好意,隻是我個人有些不便,跟人結伴反而不好,實在抱歉。”

梁大豐身邊那位玩弄大斧的漢子一直盯著他,忽而道:“你好像很不舒服,你在擔心什麽?當我們是強盜嗎?”

史易拓搖搖頭,渾身很難受似的:“不,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

他看了看客棧外麵,沉聲道:“也許是我多心,似乎有什麽東西就在外麵慢慢靠近。”

客棧裏的人轟地一聲炸開,紛紛舉目看往客棧門口,卻是空無一物,又是虛驚一場。

當中一名農夫怒道:“小子,我們看你並無惡意才把你當成客人看待,讓你在這裏歇一歇,吃口飯,喝口酒,怪物橫行,人心惶惶,你他媽開這種玩笑逗我們?好玩嗎?”

史易拓連連拱手:“抱歉抱歉,是我多心。”

那農夫氣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離開:“我們雖然不是習武之人,單也並非膽小的鼠輩,別仗著你練過兩下子就當我們是弱者,想要取笑我們是嗎?媽的,這酒不喝了,難喝。”

他罵罵咧咧地跨出客棧門口,怒罵聲在客棧外麵響著。

史易拓繃著臉看著外麵,舉起手:“安靜,已經很近了。”

驀地,外麵一聲慘叫,正是那剛離開的農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