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小黑
暗夜中如同銀河的獸脈分成了三種顏色，溪流般的紅色獸脈有條不紊地向著白玉的手中湧進。藍黃相間的獸脈相比之下有些錯亂，或許是由於數量太過龐大的原因。看似無垠的獸脈海洋被一個小小的身體吸收著，這番景象在這無盡黑暗中看上去有些詭異卻又不失華麗。
完全沉溺於迷蒙狀態下的白玉，感受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在滋潤著自己的每一寸身體。令他有些奇怪的是，在自己體內除了這獸脈的力量外，似乎還有兩股其它的力量在活躍著。
腦海中似乎能看到一縷碧綠與一縷銀色在跳動著。兩股力量溫和而厚重，隨著獸脈不斷的填充，這兩股力量也在不斷逐漸覺醒著，試圖在五髒六腑中一步步擴充著自己的範圍。不過這兩種力量都令他感到十分親切，似乎之前在哪裏接觸過，隻不過一時又捉摸不透。
朦朦朧朧中不知過了多久，等所有的力量終於在體內安靜下來，白玉緩緩睜開雙目望著熟悉的黑暗。黑暗是讓人最恐懼的，因為它看似遙遙無邊卻又近在咫尺，沒有人知道黑暗中會隱藏著什麽。
“你醒了。”一直守護著他的喜樂問道。
“終於吸收完了……”白玉深深吐了口濁氣。
看到已經吸收完畢的白玉，喜樂也將自己的信仰之光緩緩收回。
“謝謝，有信仰之力在，吸收起來確實事半功倍。”白玉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久，但看到喜樂略帶憔悴的臉色心裏也明白些。
“你吸收有三個時辰了。”喜樂收回鉞後，用自己的雙手發著微弱的光亮。
雖然能感覺出自己用了不少功夫，可是聽到三個時辰時還是被震驚到，腦海中的思緒似乎隻是瑣碎的幾個片刻，沒想到竟然會用了這麽久：“竟然用了這麽久。”
喜樂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肯定。
“那咱們也趕快去與他們匯合吧。”突然的沉默讓白玉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麽了。說罷便立刻起身開始去探索小小的分身。
“咦？小小的分身怎麽就在這附近？”白玉以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什麽問題，連忙自言般問向了小小。
“白玉！恭喜啊！”還沒來得及查看是怎麽回事，白玉就聽到了後生笑的喊聲。
話音剛落，在貫月槎的側麵就走出來三個身影。
“遠遠就看到那些獸脈都已經沒有了。你現在該不會已經是白光鬥獸士了吧？！”後生笑激動地向著白玉跑來。
“小黑呢？”看著三人似乎並沒有小黑的身影白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玉，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它在那裏！”說話的是已經走近的清風雪，她轉身指向了貫月槎側麵的黑暗中。
不是清風雪特意提醒，白玉確實沒有注意到，就在距離不遠的一片黑暗中有團模糊的身影蜷縮在妖獸的屍體上。
“不要過去。它現在不會願意讓人接近的。”清風雪一把拉住了想要過去的白玉。
“它怎麽了？為什麽？”白玉不顧清風雪的勸告抽身就向著那團黑影走去。
“讓他去吧。”怒昆示意了一下清風雪，便不再阻攔白玉。
腳下並沒有什麽路，全是堆積起來各種妖獸的軀體。白玉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那些黏黏的**貼著自己的腳下。
每一步都踩在妖獸的軀體上，黑暗中他先是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呼嚕聲，聲音是從喉嚨或是肺部傳出來的，聲音中有憤怒、有威脅、有殘暴，最重要的是還有恐懼。
隨著漸漸接近，那個團縮在一起的身影突然顫抖起來，在微弱的光線中觳觫而臥。喉嚨中的那個低吼聲也越來越粗，似乎白玉隻要再向前一步它便會撲過來。
“小黑……”
白玉早就想呼喚出來，可如鯁在喉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那團黑色的輪廓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看著靠近的白玉低吼聲更大，顫抖更加強烈。
“小黑！”白玉忍不住又向前邁出。
“嗷！！！”就在白玉又邁出一步後，那個蜷縮的影子猛然站起，雙腿直立身體前驅，似乎是費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白玉怒吼出來。
直起的黑影竟然有兩丈多高，這裏原本昏暗的視線完全被它給遮擋住。
隻有一隻右臂的小黑高高舉起對著白玉大肆揮舞著。
“你的胳膊……”看著殘缺的左臂白玉黯然說道。
連不遠處的白虎與金蠍也被這一聲怒吼嚇的一驚，一瞬間紛紛看向這裏，白虎更是低吼著回應起來，金蠍如機械的螯肢也瞬間對準了這裏。
“可以了，白玉，別再試圖接近它了。我讓它平靜下來，趕快先讓它上到貫月槎去再說。”清風雪看勢頭不對連忙阻擋在了白玉的身旁。
有些失神的白玉什麽也沒再說，隻是有些麻木地退後著，給小黑騰出了一條向貫月槎去的路。
經過清風雪的不斷安撫，小黑終於看似安靜了下來。
龐大的輪廓一瘸一拐走出了黑暗中。它的皮膚已經看不出有毛發的蹤跡，厚厚的結痂一層一層覆蓋在滿是傷口的身體上。汙跡斑斑的臉上，右邊眼眶中黑黑的空無一物。
看著逐漸清晰的小黑，白玉什麽都沒再說，隻是安靜地坐在了地上。
原本凸起的獸山，現在已經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深坑，金蠍與白虎從下來就一直竭盡全力的拯救著還一息猶存的妖獸們。
“貫月槎上差不多了，雖然還能再裝一些，可是咱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喜樂詢問著清風雪。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再找些還有救的，我試試看能不能引導它們自己朝貫月槎這裏來。”清風雪說罷望著遠處的黑暗努力感應著這裏的生命。
一瞬間像是剛退潮的沙灘，這由妖獸鋪成的洞中都發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每一隻還有一絲生存欲望的妖獸，都在拚盡全力掙紮著朝貫月槎爬去。
像是從地獄中突然冒出的詐屍，無數扭曲的姿態在這人間地獄上演著，此刻每一個生命都顯的堅韌而不凡。眼前的場景讓這幾個人都從心底的戰栗不已。
“能幫一隻是一隻吧。”怒昆第一個沿著堆積起來的屍骨爬上了貫月槎的邊緣處。看著一些已經血肉模糊的妖獸也在試圖掙紮著，他打心底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憐憫之心。
隨後幾個人依次而立，都在竭盡所能的幫著那些向貫月槎而來的妖獸。不過唯獨白玉沒有動，他仍一直站在下麵麻木地望著這一切。
“白玉，小黑總算也救出來了。你別再傻傻的站著了，快來幫忙，咱們也好趕快離開。”怒昆對著白玉大吼道。
被怒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的白玉突然大聲回道：“清風雪，這樣治標不治本，你們現在救的再多也沒用，將來還是會有更多的妖獸遭受它們的折磨。我已經有辦法將這裏的黑鳶全部徹底鏟除了。你們現在快些離開，我留下來對付那些黑鳶！”
“你有辦法？什麽辦法？”後生笑追問道。
白玉異常堅定地講道：“我這個玉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飛天類的！”
“白玉，這次的風頭全讓你一個人占盡了。你這次的計劃我同意，可是隻同意一半。你們可別忘了，當初禹王能派我來就說明他也知道我是可以幫你們解決掉這些黑鳶的！對我來講隻是一箭的事，哪有那麽麻煩。我同意斬草除根，但不同意你來幹，你已經吸收了那麽多的獸脈還不知足，這些臭鳥還是留給我吧！”說罷，縱身一躍便從貫月槎上跳了下去。
“白玉說的沒錯，你們都快下來，讓貫月槎趕快把這些妖獸帶出去。你們接下來看我的表演就行了。”一番鏗鏘有力的口號後後生笑帥氣地一甩長發。
“這確實已經盡力了。”喜樂說著看向了清風雪。
“我明白。謝謝你們了。”清風雪知道大家都在等她的最後確認，說罷她也從貫月槎上跳下。
剛一落地白虎就靠了過去，雖然身上已經滿是汙漬，可還是在清風雪身上磨蹭了兩下，最後看似有些依依不舍的朝貫月槎而去。
清風雪最後拍了下白虎說道：“照看著小黑。”
“歸！”全部落定，喜樂揮舞手臂在光芒中貫月槎又一次騰空而起。
巨大的緩衝力施壓在下麵的獸群上，一些零零散散的獸脈又一次升起。
伴隨著貫月槎的逐漸消失，剛剛安靜下來的洞穴中一聲破空長鳴響起！
“來的真是時候！”
魚肚白的火山口中像是揮舞著水墨般，黑色的輪廓逐漸增多起來，最後鋪天蓋地的飛影將火山口幾乎全部要遮住了。無數翅膀扇動的聲音由上至下，亂入雨落腐蝕著人的耳膜。
“又一批獵物就要下來了，大家小心！”
白玉看著那些已經開始落下的各種妖獸再熟悉不過。瀑布般的獸群夾雜著慘絕人寰的叫聲落了下來。
這一次跟之前的小綠幽龜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如今形態各異的妖獸讓人防不勝防。幾個人極其艱難地開始抵擋著獸群的隕落。
看著熟悉的場景，白玉腦海中突然出現了秋木槿與齊小天的樣子，可是書賢老師的模樣卻怎麽也記不起來了，無論怎麽回憶都顯的模糊，就像是誰把關於書賢老師的記憶刪除了般。最後白玉安慰自己或許隻是自己不願再記起吧。
“要把金嘴黑鳶全部吸引下來才行。”白玉此刻心中已經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要將這些黑鳶斬殺殆盡。
“後生笑，射殺一隻黑鳶，我需要將它們都引過來！”白玉在閃躲之際大呼道。
“別說一隻就是一百隻也可以！”瞅準時機一串銀色的細箭便朝一群黑鳶而去。
不得不說後生笑的箭法真的已經稱得上出神入化。從天而落的黑鳶不偏不歪剛好落在白玉身前。
輕呂劍一劃而過，一道鮮血便從黑鳶的脖頸處噴射出來。
白玉將鮮血朝著胸口的玉石便抹去：“後生笑，那就看你的了，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