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六式
大雨傾盆，早餐攤小桌上的兩個男人在周圍人異樣眼光中起身，走進了不遠處的奔馳E300內，渾身濕透的他們在進入車內的一瞬間，周身有一縷異力環繞，轉瞬即逝，濕漉漉的衣衫立馬被蒸幹。
郝孟點上一根煙，待煙身燃燒一半時，他才往車載煙灰缸裏一抖，偏頭說道：“送你回去？”
賈仁雙手枕在腦後，輕嗯一聲。
汽車發動，在大雨中前行。
早晨的街上，車流不息，撐著傘的人們匆匆往來，公交車站的乘客盡量後靠不被過往車輛濺濕，披著雨衣的電動車貼著路邊小心翼翼，沿街商鋪的卷簾門陸續拉開，無需上班的富餘之人還躺在**呼呼大睡。
郝孟緩緩踩下刹車，在紅燈前停下。
“郝孟。”賈仁側頭望著車窗外的百態，漫不經心的問道：“人人真的平等嗎，就算是在這下三區裏。”
郝孟平淡說道：“人人若平等，那努力的意義在哪？”
漢子繼續問道：“那這一直提倡的人人平等，互不輕視，又有什麽意義？”
青年手肘頂著車框，一手托著臉頰，平緩說道：“總有人出身貧寒卑微，也有人生在羅馬，每個人的生活千姿百態，各不相同，努力的、荒廢的、庸碌的、幸運的，大人們教導小孩人人平等，可他們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嗎？”
“若是平等，何來階層，沒有階層，哪有動力。”
“為什麽他們就隻能騎著電車，冒著寒風吹著冰雨去上班，為什麽我們又能坐在車裏舒舒服服的坐著，為什麽這滿街的人起早貪黑的為了碎銀幾兩，又為什麽還有人能夜夜笙歌，錢財無數？”
“在這下三區，為了能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過的更好，為了人前能揚眉吐氣，為了成為茶餘飯後的豔羨對象，所以拚命想成為更好的人，這時候怎談平等？若是能夠人人平等，誰還會願意去努力拚搏？”
賈仁微微側頭，凝視那張年輕臉龐，“那你眼中的人人平等，又是怎麽樣的？”
年輕人單手抓著方向盤，緩緩道：“九成的人們，都是一樣的平凡之人，自然就人人平等了，而剩下的那一成人，權財在手，地位不凡，這一成人，又可以分為三類，一種是真的經曆太多，心性精練，並未因自己的權勢而覺得高人一等，越自信越謙卑。”
“而另外一類人，同樣嘴上說著人人平等，但心底不以為意，但他們為何不敢展露出來？可能是因為爬的越高，見過更多的山峰和頂點，明白比自己厲害的大有人在，所以害怕越張狂就越容易碰到鐵板。”
“最後一類，就是馬山、商令這種了，站在了世俗頂點，多年的權勢滔天，膨脹無比，眼中無大小，視一切規則於無物，當然，這一類人終會碰見製裁者的，例如我。”
賈仁拿手輕輕抹去窗上的霧氣，微笑道：“那你又是哪一類人呢？你在這下三區裏，已經是最自由，最頂點，最無拘無束的人了。”
郝孟默然不語。
車子開進小區地下車庫，停好車子的郝孟看著那個打開車門往外走的漢子，輕聲說道：“所以我已經在考慮離開了。”
漢子腳步一頓，回頭後一手撐著車框頂端，神色嚴肅，“郝孟，在沒有任何能束縛你的時候，你必須要給自己上一份枷鎖，這份枷鎖不是為了限製你，而是為了……保護你。”
“而至於你會因什麽而打破這自加的枷鎖，才是最重要的，總有些東西，會超出規則與律法，認知與感性。”
漢子轉身離去。
青年孤零零的坐在車上。
寂靜無聲。
片刻後。
郝孟離開車庫回到了住所，女孩還沒醒，郝孟便在床邊盤膝而坐，心神沉入泥丸宮內。
大日昭昭，半空中的大妖石姬仍舊紋絲不動。
宮殿之內，光人十指合攏向上，周身是一絲一縷的白色念力，抽繭剝絲一般，緩慢煉化。
“主人。”
莊感應到郝孟到來，起身行禮。
郝孟在一旁蒲團上坐下，手掌一抹，眼前白光閃爍交錯，形成一係列數據。
莊疑惑問道：“主人，你這是？”
郝孟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待解決下三區的事後就出去看看，外麵世界的凶險不比下三區，總得好好捋捋自己的底牌和實力。”
光人恍然，然後再次一抹，更為詳細且精確的數據和記載浮現。
“主人，你已經是一名丁級中等的超人係異人，丁級初等的精神異人，在目前的修煉方麵，你隻需專注超人係一脈即可，自然係與精神異力，隻要月石跟得上，我這裏便無需操心。”
“觀想一塊，《九墟混沌》困難極大，非在朝夕，不可強求。”
“秘籍是當務之急，主人需要盡快尋找合適秘籍開始修煉，對練室隨時可以開啟。”
“超與青卷的對戰中，主人已經有了初步的戰鬥技巧，可這還不夠，純熟的戰鬥本能需要從血與火中磨練。”
“我這裏早已替主人準備好具體的超人係修煉計劃，既然主人已經有念頭了，那就可以開始嚐試了。”
“超人係以異力鍛煉體魄，存於細胞內，擁有超乎常人的肉體力量，所以謂之超人，目前人類摸索流傳的正統修煉有兩脈，其中一脈為六式，一脈是發力。”
“青卷曾經使用的身法就是六式之一，名為紙繪，卸下全身力量，跟隨對手動作所產生的氣流變化躲開對手的攻擊，可以使自己身體變得像紙張那樣輕薄，輕鬆自如的控製身體，躲開千鈞一發的攻擊，更高層次是武身，是高階超人強者必備的身法技能。”
“其餘五式，指槍、鐵塊、月布、剃，嵐腳，掌握基本能力後，可延伸出各類變化甚至強化型六式技能，例如飛指槍，鋼塊、爆步、神速、武身、飛嵐等。”
“除此之外，發力也是重中之重，普通人能通過擰轉腰身、開胯、開龍脊等技巧來提高發力，而超人則可以通過操縱肌肉，掌控身體來進行發力，丙級以上的強者每一級別差距如雲泥，正是因此。”
郝孟靜靜聽完全部，而後輕聲問道：“如何修煉？”
光人語調依舊機械冰冷，“殺！搏殺！死殺！一次次的生死之中，人類身體在危機時會本能的爆發無法想象的恐怖潛力，這種潛力是所有強者不停追求且激發的，隻有掌握它們，才能擁有超人般的能力。”
青年心神退出泥丸宮。
血與火才能鍛煉出鋼鐵意誌與體魄。
年輕人坐著思索了一會，一道悄然睜開的視線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偏頭望去，滿頭青絲披散的女孩眸子清亮，已然醒來。
郝孟看了眼手機，才早上八點，他摸著女孩的柔順青絲，“還早，不再睡會？”
女孩搖搖頭，小聲道：“最近翻譯社很忙，我答應過褚姐今天會去幫忙的。”
“這樣麽？”郝孟沒有強求，說道：“那我待會送你去。”
寧清柔柔點頭。
半個時辰後，洗漱完的的寧清換上一套牛仔褲和白T恤，她還是習慣這種簡單穿搭，然後挽著郝孟的手下樓上車，兩人一起前往振興翻譯社。
翻譯社內依舊人滿為患，不過好歹不是前兩天的水泄不通了，郝孟帶著寧清走入屋裏，眼尖的褚曉曉當即踹了一腳正在辦公椅上抽煙打電話的胖子，後者茫然眨眼，而後定睛一看，立馬一拋手機。
“爺！郝爺！您老怎麽來了！”胖子興衝衝的跑出去迎接，而後習慣性的吼了一嗓子，“老孫！老孫！你個龜犢子，人……”
郝孟隨口道：“老孫昨晚和我在一起，我讓他回去休息了。”
剛準備尋找目標開啟噴人模式的曲振興立馬住嘴，笑嗬嗬道：“噢，那沒事了，郝爺裏邊請！”
郝孟鬆開寧清的手，“你們忙吧，我還有事，要譯的稿子每天發我郵箱就行。”
“好嘞好嘞！”曲振興殷勤點頭。
郝孟對著女孩笑道：“晚上我盡量抽空來接你，要是實在沒時間，我會拜托曲振興送你回去吧。”
寧清剛想說不用麻煩曲振興，她自己可以回去時，胖子已經把胸膛拍的震天響，“郝爺！你放心！這丫頭在我這裏，就算掉根毛我都提頭來見！”
郝孟擺手離開，曲振興熱情至極，一定要送到樓底下。
“郝爺！郝爺你慢走！”
胖子站在樓下大廳，目送著奔馳E300離去方才返身往回走。
郝孟駕車往市政府，掏出手機撥通了李昊的電話，“李市長，我想去趟J市，能麻煩安排一下嗎？”
李昊略作猶豫，答道：“明白，我這就安排。”
紅綠燈口，奔馳車左轉離去，而正對麵，恰好有一部黑色的帕拉梅拉直行而來，兩車交錯而過，黑車左轉開進了大廈底下，帶著鴨舌帽的女子走入大堂徑直前往頂層。
辦公室內，曲振興吹著口哨，拿著手機翻著今天的工作動態。
“曲老板。”年輕女子走上前來，平淡道：“我有一些稿子想請你們翻譯。”
曲振興上下打量了一下容貌穿著普通的女子，懶懶道：“翻譯沒問題，不過最近有點忙，得排隊。”
女子兩指捏著一張黑色卡片，麵色如常，“千字一萬。”
胖子腳一抖，穩住身形後立馬搓著手謅笑道：“這位爺，您請坐！”
隨後胖子就朝著外吼道：“老孫！老……呸！褚曉曉！泡茶上水果！快！”
女子無視了殷勤至極的胖子，她的目光看著左邊的白牆，視線透過牆體看著隔壁的總編室裏坐著的女孩，眼眸深沉，十指互敲。
就像一個等待獵物的老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