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眼
待男人走後，洪壽收回目光，坐下後仰，枕著雙手。
他瞥了一眼垃圾桶裏的廢紙，略作猶豫，沒有再開啟3D會議，任由此事發展。
連他都親自來了一趟，這點麵子終歸還是得給的。
半響後，洪壽打了個響指，心念一動，前方屏幕上開始播放一則視頻，內容赫然便是郝孟和李昊在自家小區房間裏的言論爭吵。
畫麵播放到一半，停格在青年質問的一句話上。
“所以下三區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洪壽閉著眼睛，手指輕敲桌麵。
意義？
作為少數幾個知道所有秘密的人類巨擘，洪壽一想到這心中就湧現難以克製的殺意，這一切都緣由那個瘋子，那個把自己視若神明，再無束縛，漠視所有規則的瘋子。
他太強大了。
強大的匪夷所思，恐怖絕倫，人類正是因他才能在極夜降臨時不被全軍覆滅，東海的那場驚天大戰，沒有八位特等搜查官，沒有九十九位執刀人，人類甚至沒有支援一兵一卒，因為那時候的人類，已經瀕臨滅亡！
所有的力量，都在艱難抵抗妖異和異獸！
在這個時候，三大邪魔的聯盟自東海攻來，那是真正的絕望，一場史無前例的驚世浩劫。
天塌了！
邪魔大軍浩浩****的跨海而來，橫掃一切，勢不可擋。
直到在東海的海岸線上，他們見到了一個人。
一人一槍。
那個男人倒提長槍，在海麵上奔跑，衝向了他們。
他殺穿了整個邪魔大軍！
千軍萬馬避白袍！
這個瘋子一次次的力挽狂瀾，拯救人類於水火，當時的洪壽，當時的人們都認為他是真正的救世主，可是隨著他的實力越發誇張，一些隱患便出現了。
這些隱患在他的功績麵前微不足道，很快就被壓下，但旋即變得愈演愈烈，無人能夠束縛的他，逐漸成為了比邪魔妖異還恐怖的存在。
最終。
他變成了人類有史以來最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
八十年前的那場驚天血禍，讓經曆的幸存者至今一想起就瑟瑟發抖，他殺得人類甚至陷入了一個斷層，整整三十年後，新生代的強者才接過大旗。
洪壽的呼吸越來越輕，他刻意的在控製力度，這才沒有情緒暴動，盡力壓下翻滾殺意後，他緩緩站起身，走出房間，這是一棟製式普通的小屋，所有的布置、裝潢都還是百年前的古典中式。
他推開大門。
雲霧繚繞。
仔細一看，這座小屋竟然懸浮在不知多少米的高空中！
外界一片漆黑，小屋自帶的光源就像這永恒黑暗中的一顆星星。
洪壽低頭望去。
大地之上，有微薄亮光，那是一個半圓形的巨大穹頂，不知橫跨多少裏。
天圓地方。
下三區。
裏麵是人類最後的淨土。
下方的遙遠處，洪壽看到了之前那道人影正逐步下走，仿佛腳下有無形階梯，大風飄搖，衣衫獵獵，如是天上來客下凡塵。
洪壽輕聲呢喃道：“黃粱一夢，意思是比喻虛幻不能實現的夢想。後喻榮華富貴如夢一般，短促而虛幻;美好之事物，亦不過頃刻而已，轉眼成空;或喻夢寐以求之欲望落空。”
“你若真是盧生該有多好，這世界隻是你我一場幻夢，好夢也罷，噩夢也行，夢醒人照舊。”
洪壽停留片刻，剛想轉身回屋內。
刹那間。
洪壽和踏梯而下的那人皆是身子一頓。
兩人霍然望向下三區的中部，目露驚訝。
極夜之下，遍地黑暗，在他們這一類大能眼中，世界是一片漆黑，而生靈則是一盞盞細小燈火，實力越強的便越亮，像他們這樣的落在旁人眼中，即是一輪小型烈日。
而現在。
下三區內，突有一道白光轉瞬而逝。
熾熱而驚豔。
有什麽東西，誕生了。
……
第九區，俱樂部。
郝孟盤腿而坐，靜心固神，全身心的浸入冥想狀態。
第一步。
修心眼。
修行出能夠與異力對應的感官，肉眼能夠看到凡事俗物，而心眼則能看到虛無。
銀色本子上寫了很有趣的一句話，當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閉著的那隻眼看到的就是虛無。
不是黑色。
是空洞，是茫然。
那才是虛無。
郝孟遵循著那感覺，盡力去“看”。
“看”到和感應到是兩個概念，郝孟現在能夠感應到四周若有若無的異力，但這還不夠，他必須清楚“看”到才能進行觀想吐納。
極靜極安，萬籟俱寂，用心去感受，去看世間萬物。
泥丸宮內。
青年頭頂的浩瀚混沌中，一點點耀眼至極的光芒飛速凝聚。
莊站在一旁，默默望著上方的異狀。
太快了。
這進度，快的離譜！
即使是莊的資料庫裏，對此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有如此進度的人，心眼一事，全憑天賦。
天賦越高者，凝聚心眼越快，同時心眼品質也越高。
僅僅半個小時。
郝孟頭頂便有了一顆半透明的眼睛雛形，眼皮微動，緩緩開始睜眼。
與此同時，周遭的混沌世界裏，陸續有一顆顆拳頭大小的光點開始浮現，顏色各異。
一顆，三顆，五顆……
靈力充沛，生機勃勃。
異力！
這是都是原本就遊離在天地間的異力，隨著心眼的完善，盡皆被觀測到！
以百年曆史積攢的經驗來看，心眼初次凝聚時，感應到的異力光點，百顆左右為普通層次，千顆左右為優秀，迄今為止，出現過許多心眼傑出的天賦苗子，他們的心眼能夠一次性觀測到數量極多，密密麻麻，甚至成千上萬顆！
這一類人如今無一不是人類中的頂尖強者。
觀測的越多，說明能吐納的越多，這就像是擁有的寶藏。
常人隻能找到一斤，十斤的金子，而他們卻能找到百斤，一噸的金子，長期以往，差距自然拉扯大了。
莊靜靜的看著。
光點已經突破了百顆。
仍舊在飛速顯現。
兩百，四百，七百。
隨著心眼的逐步凝形完善，異力光點顯現的速度開始放慢。
一千。
一千一，一千三。
……
終於，一顆栩栩如生的白色眼睛在上空形成，澄澈空靈，毫無情緒波動，幹淨的如一汪清泉。
純粹的心眼！
“1689顆靈力光點。”莊一掃之下便得出數量，這已然是天賦極高的層次了。
那些真正動輒八千上萬的心眼天賦，人類百年來也未出現過幾個。
郝孟現在於心眼上的天賦，足以傲視群雄，放眼整個九區的新生一代恐怕都是佼佼者。
莊剛想上前恭喜，卻發現郝孟依舊閉著雙眼，眉心緊皺。
緊接著，周遭本已平靜的混沌空間再次泛起波動，又開始緩慢有新的光點顯現。
“這……”
莊猛地抬頭。
半空中，第二隻眼睛赫然顯現！
雙眼！
一雙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