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大褂”瞟了竇絮一眼:“去換下衣服，病人撐到現在有話跟她說。”

“誒誒。”彪叔彪嬸連忙把竇絮喚醒。

竇絮準備就緒被推進了監護室，眼前的男人躺在**，插了很多管子，眼睛閉著，圍繞在周身的儀器聲音好像魔鬼的呼喊。

竇絮猛的一震，回了神，全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爸爸……”

原本強壯如牛的父親此刻虛弱地躺在病**，聽聞聲響，病**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竇智強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總算是見到了，他的寶貝女兒，他手指頭動了動，竇絮慌亂地衝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嗓子有些啞:

“爸……你……我我回來了，你，你別裝了，我不走了，你起來，這一點也不好玩，你快起來。”三年前放下狠話離開:就算他死了也不回來。可惜她一次一次的食言，不要，她不要他死。

竇智強咧開嘴想講話，但是礙事的氧氣罩不給力，他用盡全力抬起另一隻手摘掉氧氣罩，說完了人生中最後幾個字:“囡囡，武館……”

心電圖很快成一條直線，竇智強撐到最後用盡所有的力氣，隻來得及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最掛念的兩個詞說出來便撒手人寰了。

後麵的記憶竇絮腦袋幾乎一片空白，那該死的儀器聲如叫魂般響個不停，魚貫而入的“白大褂”們將她擠到了角落，聞訊陸續趕來的街坊鄰居……

她默默站在角落，爸爸離她那麽近又好像那麽遠，接下來她被好心的老街坊們領著為爸爸辦了喪事，行屍走肉般，沒有思想，如一具遊魂。

父親的喪事快結束時，她的叔叔姑姑們才從各地趕到，又是一番人情禮儀，竇絮這段記憶幾乎空白，被牽著走完所有儀式。

夜深人靜，她獨自守在靈堂上，望著父親的黑白遺照，先是鼻酸哽咽，接著幹嚎，開始還能憋著不出聲，到後來也不管是否會吵著街坊鄰居，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明明和父親的感情在母親死的那一刻就淡薄了，甚至她還希望自己沒有這麽一個父親。可是此刻，她就是想哭，為了母親，為了父親，為了自己，也為了這個家。

*

蘇湛捏著一張紙條走遍了永平市疑似紙條地址的大街小巷都沒找到要找的人。

永平市這些年舊城改造，麵貌大改，很多小巷小街都拆了，整個城區比原先擴大了一倍不止。蘇湛為了找這個隱世高手，廢了老大勁了。

永平市新裏區團結巷，這是他這趟永平之行最後的希望。

這條隱藏在鬧市區的老街真是不好找，穿過幾棟大廈後便豁然開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裏的熱鬧與前方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的繁華又是另一番風味。

淳樸自然的氣息撲麵而來，這裏應該保留著永平市最古老傳統的一條街。

美食、工藝、小商品……處處彰顯手藝人的熱情，要不是在微博上刷到永平還有這麽一條網紅古街，蘇湛也找不到這裏來。

“油潑子麵，好吃的油潑子麵來一碗啊小夥子？”

“牛肉兜湯，蒸餃小籠包來一份啊。”

……

生意人熱情的吆喝，嫻熟的廚藝讓蘇湛感覺到久違的人間煙火。

他拄著拐杖拖著小行李箱沿著一街的美食往裏走，終於在一個巷口拐角看清了巷名，這條隱藏在團結巷裏的一條交叉小巷——“桂花巷”。桂花兩字各剩下一半，依稀能夠分辨，他又探頭細看了一下，這時身邊不知誰潑了一盆熱水，他靈敏跳開。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沒弄髒你吧？”一戴著白色泛黃的大圍裙的中年男子不好意思道。

蘇湛擺了擺手:“沒事。”

“沒事就好，誒，你在找什麽？這條巷原來叫桂花巷，舊城改造不是，掐頭去尾，留下中間一段並入我們團結巷管理，現在已經沒有桂花巷啦！”大叔挺熱情，大概是剛才沒注意亂潑了覺得不好意思。

蘇湛回頭看他:“大哥，你知道這巷子？”

“知道啊！我原來這店麵也是規劃到桂花巷的，後麵並入團結巷統一重新編了門牌號。”

蘇湛喜出望外，連忙拿出小紙條遞給他看:“大哥，您看看上麵地址，是在這條巷子嗎？”

白圍兜大哥擦了擦手接過紙條湊到路燈下眯著眼看了半天:“嘖，你這個地址確實是我們這條街的，可這門牌號有點奇怪，我們這條街就隻有235號頂頭了，沒有236號呀，就是原來桂花巷也沒這號，我這才58號，排正中呢，你這桂花巷236號把我整迷糊了。”

蘇湛滿懷希望又一場落空，好不失望，好不容易找著高人地址，沒想到連百度地圖都找不到，現在人就在這條街上了，竟還是咫尺天涯的感覺。

“沒有236號嗎？”蘇湛失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