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左枝
“你知道那片山嗎？”
李孟指了指。
順著李孟手指的方向，藍禾望了過去，隨後搖著頭。
延綿不絕的山脈一眼望不到頭，妖獸山脈就在這片山脈的包裹當中，而那深淵同樣也在這片山脈當中。
或許這片山脈連通著整個大陸，或許這片山脈還連通著仙界吧。
藍禾靜靜的等待著李孟給他解釋。
“你知道半妖族嗎？”
李孟又問道。
“知道。”
藍禾點著頭。
妖獸和人族誕生的可憐產物。
“抵禦妖族，不止有我們，還有他們。”
李孟自嘲的笑了笑，又低頭不語了。
點到為止，藍禾已然習慣了李孟的聊天方式，隻怕換做是其他人還真的適應不了。
不過藍禾卻明白。
直到小隊隨便找了個廢墟休息下來，藍禾也低著頭思索著其中的種種。
“噓。”
趙雲被羅茵製止了，然後皺著眉頭離開了。
並沒有人打擾藍禾，任由他坐在那裏望著那片山脈。
不同等級的人有著不同的思維，藍禾如今雖說並不是一個上位者，卻也不得不去思量。
“將就著吃吧。”
李孟遞了隻烤熟的兔腿給藍禾，順便把藍禾的思緒抽回了現實。
“謝謝。”
藍禾語氣沒有波瀾。
“想不通就不想吧，該來的遲早會來。”
李孟也拘束，坐在藍禾的身旁淡淡的說道。
“隻是很震驚而已。”
藍禾苦笑道。
“這不算是什麽秘密而已，上麵的人都知道。”
“他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難道還真以為你是救世主了？”
李孟指了指天空笑著。
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藍禾自嘲的笑了笑，大口的吃著肉。
是啊，現在妖族才是現目前的頭號對手，況且天塌下來還有那些大能們頂著！
“不過，這天啊，很快就要塌了。”
忽然，李孟意味深長的笑道。
藍禾不由的也望了望天空。
在這個處處皆是硝煙的地方，想要看見一片藍天白雲還真的是難上加難，至少現在藍禾的頭頂是被濃濃的妖氣濃罩，看不見盡頭，這種壓迫感使得生存在這裏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怎麽講？”
藍禾又詢問道。
“二十年來，妖族的大部隊不曾主動出擊過一次。”
“那些妖族的斥候倒是在尋找著什麽。”
李孟咧著嘴看向藍禾。
藍禾知道李孟不簡單，在震驚的同時也沒有貿然答話，繼續認真的聽說李孟訴說著這些秘聞。
“每一任的妖將都是妖族當前最為強悍的戰士。”
“每一任妖將都帶領著他的族人衝出妖域來到人族征戰四方。”
“千百年來卻唯有上一任妖將攻破蠻都掠殺八百裏。”
“距離他消失已經快十七年了。”
李孟的語氣還是那般的漫不經心，可是卻一錘一錘的敲打在藍禾的心房，一次比一次要強烈。
“消失？難道他要回來了嗎！”
藍禾忍著莫名的恐懼，用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的聲音詢問道。
藍月帝國當今皇帝能夠登上皇位，全靠斬殺了上任妖將！為此還成為了一段輝煌的曆史！書上講過他消失了，現在李孟的口氣看來，他似乎卻要回來了！
“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下一任妖將快來了。”
“到時候天就真的塌了。”
李孟緩緩地搖著頭，望著深淵的方向苦笑著。
聞言後，藍禾猶如泄氣了的皮球癱坐在廢墟上。
等妖將來了，等這些妖族有凝聚力了，大陸還有機會嗎！
“那該怎麽辦？”
隨後藍禾急迫的詢問著李孟，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那根稻草一樣。
他相信，李孟既然敢說出來，那麽肯定就有解決的辦法。
“真的想知道嗎？”
李孟似笑非笑的盯著藍禾一字一句的問道。
被李孟這種眼神看著，藍禾很不自在，後背都在發麻。
“想！”
不過藍禾還是異常堅定的點著頭。
怎麽不想知道，當然要知道！
難道真的要等國破家亡的時候才幡然懊悔嗎？
“隻有打敗上一任的妖將，並且抹滅他的部落，才能成為妖族才人間界新的代言人。”
“所以下一任妖將隻有幹掉左枝才能名正言順！”
李孟眼中閃動著火光，激動的抓住了藍禾的雙臂，這個書生模樣的家夥迸發出來的力量讓藍禾雙臂都生生變形。
“是我嗎？”
藍禾卻無視了雙臂的疼痛，無力的應道。
“是！隻要你帶領你曾經的族人擋住了他和他的族人，那大陸暫時就安全了。”
雖說藍禾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是親耳聽見李孟回答後，還是有些絕望。
並不是絕望與事情的複雜和困難，也不懼怕其中的九死一生。
隻是單單對這個身份的排斥。
“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沒有其他辦法嗎？”
藍禾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
那豈不是讓他入妖嗎？成為無數人討厭的對象，他好不容易來到這裏，是為了掃除妖族，並不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妖！
“殿下！”
“沒有凝聚力的妖族尚且能夠如此，等下一任妖將來了，大陸危在旦夕啊！”
“況且你要相信自己，即便是成為了妖！那也是一個好的妖！”
李孟情緒再次爆發，仿佛使出了畢生的力量一般，竟將藍禾的手臂捏了粉碎。
而後者卻一聲不吭的低著頭，仿佛這兩隻手臂不是他的一樣。
“唉！”
見狀，李孟長歎了一聲，鬆開了藍禾，雙手綻放出綠光，使得藍禾的手臂又迅速的愈合了。
“你身體裏流淌著左枝的血，你不去，他們卻會來找你。”
“你是想成為一個平凡的藍禾，還是被萬人唾棄的守護者？”
說罷，李孟也不再言語，靜靜的坐在藍禾身邊。
“你能給我講講左枝嗎？”
藍禾一震，苦笑道。
這些藍禾都明白，隻是邁不過心中那道坎罷了，藍禾當然想要成為一個大英雄，洗去身上的汙點，風風光光的回到藍月帝國都城和母親相聚。
隻是相比於大陸的安危，萬人唾棄算不了什麽。
遲早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我相信藍禾以後一定是一個大英雄！”
母親的話依舊在藍禾腦袋中盤旋，使得他鼻子一酸。
未曾想過，會以他最為厭惡的方式去做那個英雄。
“左枝啊，或許是繼妖主之後妖族最為出色的家夥了吧。”
瞧著藍禾這幅模樣，李孟心中也不是滋味，任誰也不希望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戰亂，卻又不得不這樣。
藍禾聽著，李孟講著。
漸漸的，解開了藍禾心中許多的疑惑。
左枝無疑是天之驕子，帶領他的部落從默默無聞成為了赫赫威名的存在，攻破三十城，斬落人族高手無數，就連那隨時可能飛升的地仙高手都被他生生折斷了頭顱。
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一個叫初兮的人類女孩，自願走進“滅魂大陣”，了解了輝煌的一生。
就在消散的最後時刻還反噬了當初在妖獸山脈鍍金的當今藍月帝國皇帝陛下藍明生和他的妻子。
李孟說完了，藍禾卻無法回神。
書上說過，左枝救下了一個小女孩，藍禾想，應該就是那個初兮吧。
“現在你回來了。”
李孟緩緩地閉上眼睛，等待著藍禾的抉擇。
“那你是那些大妖嗎？”
藍禾含笑望著李孟。
“不是。”
“也不是人。”
李孟答道，看透了藍禾接下來的問題，李孟又說道。
“果然，好奇心害死貓。”
藍禾苦笑著搖著頭，緩緩地起身朝著深淵方向走去了，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都要盛上一分，等走到這片廢墟盡頭的時候已經被黑氣濃罩，這才回頭用猩紅的雙眼看了一眼身後的山河，試圖將他們記在心中。
“我回來了！”
藍禾揚天長嘯，聲音貫徹整個妖獸山脈。
他要彌補，彌補當初犯下的錯誤。
刹那間，風起雲湧。
一直壓著妖獸山脈的妖氣在藍禾的頭頂形成了一片龍卷，仿佛要把天給撕裂了一般。
“這就是妖將的威能嗎？”
鐵林眯著眼望著這一壯觀感歎道，卻沒能看見錢多多雙眼中的懷疑。
“怎麽回事！”
趙雲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羅茵羅茹兩姐妹齊齊搖著頭，指了指藍禾，瞬間趙雲便張大嘴巴被震撼的說不出什麽來了。
早在李孟的提醒下，他們都知道藍禾是一個妖，卻不曾想到，這個妖竟是如此可怕。
這種通天蓋地洶湧而來的妖氣早就呼嘯整個妖獸山脈，這片區域已然成為無數人目光匯聚之地。
就連那遠在大陸另一側的藍月國也受到了動**。
和那一日一樣，神樹將傾，末日來襲一般。
“哈哈哈，木槿，我終於等到了！”
正在和木槿對峙的老瘸子放聲大笑著。
木槿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些什麽。
和老瘸子數以十萬年的爭鋒，這一次老瘸子總算是等到了。
雖說是不死不休的敵人，木槿也替這個熱淚盈眶的老瘸子感到開心。
因為在三界當中，唯有他們倆理解對方苦苦等待的心情。
“恭喜。”
終於，木槿還是輕聲開口，苦澀的說道，朝著朝華神仙複雜的望了一眼。
不知道她還要等多久呢。
“這一次是分出勝負的時候！”
老瘸子臉上帶著淚水的笑道，隨後便朝著妖獸山脈方向飛了過去。
“我也希望。”
木槿喃喃自語，白光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藍禾成功了，成功的引起了各方注意，在這瞬間頓悟之時，又迅速的收起了豪邁之情。
“希望再也不相見。”
藍禾凝視著趙雲四人冷冷的說道。
“藍禾...”
趙雲原本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李孟製止了。
而藍禾卻隻留給了他們一個背影。
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大抵就是如此吧。
既然選擇了成為那個左枝，成為那個曾經的妖將，那他在人類的眼中必將是頭號大敵。
雖說藍禾有著種種不願意，卻也知道，在他的手上會染上無數人的鮮血。
“小姐，你去哪？”
另一邊的鐵林見錢多多興奮的提著裙擺正在朝藍禾跑去，可把他嚇了一跳。
現在他可沒有必勝的把握擊敗藍禾，怎麽能讓錢多多靠近這個危險人物呢。
“去找他！”
錢多多語氣很是激動。
等了十多年，經曆了靈魂的剝奪，忍受了剝削止痛，她等的人終於回來了，就在她的眼前！
這一瞬，錢多多跑的很快，這個興隆商會的少掌櫃實力果然非同凡響，雖說有藍禾刻意等待的緣故，卻也隻在幾息間奔襲上千米擋在了藍禾的麵前。
藍禾望著這個臉上帶著激動和開心，甚至有一絲絲害羞的女孩，胸中一暖。
這一次藍禾的手掌總算是落在了錢多多的頭頂，摸到了她的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