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走了

前線那個地方,簡單,簡單的隻有生與死,沒有朝堂中的爾虞我詐,不過在生與死之間隕落了無數大陸高手,藍禾這個還沒有入階的家夥,怎麽才能生存下來呢?

難道憑借著一次次的化妖?

不說那是藍禾自己都很討厭的事情,單單是木府門口的那一幕藍禾就已經把自己原本強大的妖魂弄得灰飛煙滅了,他還拿什麽化妖啊?

除了表麵的妖族特質,藍禾現在應該算得上是一個純粹的人了吧。

不過這一切當中夾雜著錢多多,鐵林是不會告訴藍禾的。

“其實你不用非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鐵林又說道,畢竟自家小姐現在整顆心都掛在藍禾的身上,如果藍禾真的去了前線,錢多多肯定會跟過去的。

“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藍禾很是納悶,怎麽鐵林今天總是話裏有話,因為鐵林是藍禾的“救命恩人”,藍禾還算是耐著性子。

“如果非要達到一個合適的高度回去,其實不用非要和妖族站在對立麵的,我們興隆商會就不錯啊,而且我們的總部就在藍月帝國。”

鐵林似笑非笑的盯著藍禾。

眼見著藍禾的臉色變得更加疑惑,漸漸的淡定的可怕。

鐵林知道藍禾的過往,不外乎就是一個流淌著妖族血液的藍月帝國皇子唄,藍禾這麽迫不及待的去建功立業不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赤膽忠心,然後衣錦還鄉唄。

然而鐵林卻自信了,他高估了榮華富貴在藍禾心中的地位。

迎著鐵林的笑容,藍禾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果有選擇的機會,我還真的不想回藍月帝國呢。”

藍禾抬頭仰望著天空,在神樹和朝華的庇護下,藍月帝國是真的安詳,就連那雲朵都是那麽的潔白。

“鐵林叔,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我隻是有不得不去做那個英雄的原因而已。”

藍禾笑了笑。

不禁使得鐵林都是一陣眩目。

不單單是這個男孩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和煦,和煦的和那個大妖頭格格不入,更是被這個男孩那種說不清的感覺給吸引了。

“鐵林叔,替我謝謝你家小姐。”

藍禾回過神來對著鐵林笑道,一邊說著並且一邊起身朝著外麵走著。

“剩下的,回來我再陪你喝。”

藍禾已然走出了小院,他並沒有回頭。

他怕迷戀上這裏的雲和天。

他曾經答應過母親為了自己活一次,所以他逃到了這裏。

可是他現在要證明給木寶看,畢竟他還答應過母親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必須要拾起一些試圖遺忘的東西了。

或許隻有前線那些個被硝煙洗禮過的雲和天才是他屹立的地方吧。

藍禾雖然走了,鐵林卻久久不能回神,看著石桌上倒影在酒杯漣漪中的屋簷,鐵林也笑了。

這個男孩這幅樣子,還真像那年在仙境失去孩子後的他呢。

在那一瞬間,心變老了。

曾經藍禾一襲錦衣從藍月帝國逃出,越過山,經過海,那是逃難。

如今藍禾素衣回鄉,他想,他應該不再是那個通緝犯了吧。

在夜幕之前,他出了城,朝著那個名叫妖獸山脈的絞肉機走去,那裏是深淵所在,是數萬年人族抵抗妖族的第一線。

“小姐。”

站在錢多多閨房門口,鐵林低著頭輕聲喊著。

“請進。”

裏麵傳來了錢多多的低語。

鐵林進去了,發現錢多多還是盤腿坐在**,隻是緊緊地抱著那床被子而已,或許那上麵還有藍禾的氣息吧。

“小姐,他走了。”

說罷,鐵林又低下了頭,不忍心看著錢多多可憐的模樣。

“去哪了?”

錢多多依舊波瀾不驚。

“妖獸山脈吧,他說要去抗擊妖族。”

鐵林應道。

“一個人?”

“一個人。”

房間又陷入了死寂,錢多多不說話,鐵林也不敢開口,隻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

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床頭那扇窗戶還是打開著,看樣子在這段時間並沒有人來打擾錢多多,鐵林是第一個。

“從這裏到妖獸山脈,要走四個月。”

“鐵林叔,多安排一些去妖獸山脈的車隊,要腳程快的,捎他一程。”

許久,錢多多抬頭看著鐵林笑道。

“好。”

鐵林苦澀的應道。

他為藍禾心疼,更為這個背著藍禾做了許多事的小姐心疼。

想不到天之驕女的人兒,在遇見一個人後,竟會變成這般。

“鐵林叔,還記得我們這次來藍月帝國的目的吧。”

錢多多又問道。

“朝華現世,妖族必定出了驚豔之才,這是幾萬年來亙古不變的。”

“藍月帝國的軍隊應該也正在朝著妖獸山脈趕去。”

“這次我們應邀前來正是為了這件事。”

聞言後,錢多多點了點頭。

“是啊,大陸上各國的天之驕子也要奔赴妖獸山脈鍍金了呢!”

“所以我們先去吧。”

錢多多抿著嘴,露出兩個小酒窩盯著鐵林。

“其實小姐,你完全可以攔住他的,他想要的,你都能給。”

鐵林還是不甘心,試圖遊說錢多多。

“我能給嗎?或許吧,可是他會要嗎?”

“況且,我舍得攔住他嗎?”

“鐵林叔,明早啟程吧,追上他,跟在他身後十裏。”

“不然那些個天之驕子們會欺負他的。”

說著說著,錢多多撩起被子蓋住了全身,小聲的抽泣著。

最終鐵林還是擰不過錢多多,下去召集商會高手了,看樣子自家小姐是要給藍禾擋下所有災難了。

那天他聽見錢多多叫藍禾哥哥了,卻不明白。

錢多多乃是掌櫃獨女。

這一聲哥哥,是什麽意思呢?

這一聲哥哥,分量有多重呢?

“唉!”

長歎一聲,鐵林抬頭望了望,皓月當頭,繁星點點,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看不懂。

“哥哥,這次換我保護你了。”

藍禾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挺不錯的。

出了藍月帝國帝都的第二天清晨便遇見了興隆商會的車隊,一番交談後再次搭上了順風車。

“真是家大業大啊。”

望著眼前出現的鬱鬱蔥蔥,藍禾感歎道。

上次邁過那片戈壁足足走了快兩個月,身心疲憊。

現在倒好,坐在車廂裏,有吃有喝,完全不用操心,至於安全,那就更放心了,畢竟整個大陸還沒有誰敢明目張膽的搶劫興隆商會的車隊。

每個國家都巴不得拉攏這個龐然大物,如果興隆商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差錯,那無疑是打臉,所以興隆商會旗幟飄過的地方,都是大開綠燈。

“呼!”

終於自由的行走在國土,藍禾這才走出來站在車轅上伸了個懶腰感受著所謂“家”的氣息。

“還是外麵好一些啊。”

抬頭看了看,藍禾笑道。

空氣,風景,而且帝都外的各座城現在已經沒有通緝著這個叫做藍禾的家夥。

如果不是借著興隆商會的旗幟避過盤查,藍禾還真的有些束手無策呢。

不禁,藍禾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果然,理想和現實還是充滿著巨大的差距,對於藍禾來說,帝都的氛圍顯得格外黑暗。

距離藍禾出現在木府門口已經半個月過去了。

木劍也足足躺在了**半個月,他並不畏懼死亡,帝國的勇士都是無懼死亡的,隻是那時藍禾的樣子和那恐懼陰冷的氣氛滲透了他的肌膚,紮局在了他的心間。

這位帝國大將軍麵色蒼白,嘴唇發紫,不眠不休全身顫抖了半個月。

強大如他現在也虛弱無比。

木寶守在他的旁邊,並不曾邁出家門半步,她怕看見藍禾,看見曾經渡過一段美好難忘時光的藍禾,怕看見藍禾那雙猩紅的雙眼。

“小寶,今天要出發了。”

麵對木寶,木劍努力擠出笑容,試圖握住木寶的小手,後者本能的縮了縮,卻還是讓木劍得逞了。

“嗯。”

木寶輕咬著唇點了點頭。

她不想去,卻又不得不去。

她似乎躲了過去,可是這一劫,她不得不去麵對。

妖族的衝擊越發猛烈,大陸大小世家的公子千金都會去前線,美其名曰曆練,成長,然後回來後擔任要職。

木寶不屑於去鍍金,卻又無法掀翻這個潛規則。

“那個盒子裏。”

木劍看向桌子上的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

“木槿上人給你留下了保命符,小寶隻需要去走一趟,回來就是英雄了。”

聞言後,木寶抽出了被木劍握著的小手,沒有刹那的耽擱,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盒子。

裏麵是一塊看似平常的腰佩。

將它掛在腰間後,木寶朝著木劍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

幹淨利落,木寶離開了這裏。

“或許吧。”

望了望天空,木寶眼神迷茫,喃喃道。

或許回來就是英雄了吧,不過這個保命符,木寶還真的不想要呢。

如果藍禾不是妖,木寶覺得自己應該早早的就離開了。

她並不想和當初為了某種協議把她去仙境的木家人待在一起,如果不是血脈相連,誰又願意回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呢。

“還是仙境好啊。”

木寶又自言自語道,隨後大步的朝著皇宮門口的廣場走去。

再好又如何,還是沒了啊。

今天的藍月帝國帝都格外熱鬧,特別是那個最靠近權力核心的廣場。

百姓激動的呐喊,勉勵,以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公子千金們,都顯得和木寶格格不入。

唯有那矗立在廣場中心數萬年的朝華神仙讓木寶多看了幾眼。

百丈高的神像,那是帝都,乃至於藍月帝國最高的建築。

那朝華腰懸劍鞘,長劍直指西方,妝容讓這塵世黯淡了不少,神聖,靚麗,更霸氣無比!

這是藍月帝國的守護神,這是和神樹並肩作戰的戰鬥,是圖騰。

木寶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邊,抱著手打量著這些個公子千金們。

一個個無不是對那傳說中的妖獸山脈充滿了幻想,為此,木寶輕蔑的笑了笑,閉上了雙眼養神。

“你們是藍月帝國最為出色的青年。”

“你們是未來的國之棟梁。”

......

“為了藍月帝國的榮耀,出發吧。”

那修道者終於結束了自己的滔滔不絕,而這幾百個公子千金們的士氣也空前的高亢。

當然,其中並不包括木寶。

宮裏的太監牽出了許多匹飛盧駒,木寶也分的了一匹。

“能活著回來多少呢?”

輕撫著這種屬於最強悍的戰士獨有的坐騎,木寶淡淡的說道。

飛盧駒似乎聽懂了,發出巨大的鼻息聲,搖著腦袋。

“正是有這些無知的人,妖族才始終攻不進來,不是嗎?”

木寶笑了笑,又說道。

那就去吧,和這些自命不凡的三世祖們並肩作戰唄。

他們心中過分的榮耀,以及木寶對妖族天生的厭惡,似乎不謀而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