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龜縮

“沙沙沙!”

大雪淹沒了大青山的山體,王柏川每一步都踩在積雪中。

一部分野獸已然陷入了冬眠,而另外更大一部分野獸卻成為了山下小鎮百姓的食物。

敢於在這種情況下行走在大青山中的無疑都是那些個橫行一方的妖獸,那些個為子孫後代報仇的妖獸。

王柏川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此時的大青山上有著許多小鎮的狩獵者,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那些狩獵者並沒有離他很遠。

“呼。”

又走了很遠,大雪已經埋沒了來時的腳印,王柏川大口的哈著氣,不知道何時才能遇見一隻活物。

似乎是天上的神仙感應到了王柏川迫切的心情。

在他眼前竟然跑過去了一隻大白兔。

“漏網之魚!”

王柏川一喜。

天知道這隻大白兔躲過了多少次獵殺,不過這將是它最後一次好運了。

王柏川想都沒想便撒腿追了過去。

兔子肉也是肉啊,至少有收獲不用空手而歸了唄。

“沙沙沙。”

奈何獵物不愧仙境是兔子,王柏川足足追了半柱香的時間,隻能保證不被它甩掉。

“如果我已經真的成仙!怎麽會拿不下一隻兔子。”

這不,又過了半柱香,王柏川總算是更丟了,靠在樹上的王柏川不由抱怨道。

隨後王柏川神色一黯,如果他是一個真正的仙人,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打雜偷師了。

“嗯?玩我的?”

就在這片刻間,王柏川一愣。

隻見一道白光在王柏川眼中一閃而過,剛才那隻逃之夭夭的大白兔以更快的速度跑到了王柏川的腳後跟癱在地上露出自己肥嘟嘟的肚子。

“一隻兔子也瞧不起我?”

王柏川有些納悶,也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這隻兔子是憐憫他,然後主動送上門來?

“咳咳,我就笑納了。”

說罷,王柏川試探性的伸手朝著兔子抓去,而兔子根本懶得逃,隻是朝著王柏川翻了個白眼,繼續躺著大喘氣。

“嗷嗚!”

就在王柏川的手離這隻肥兔子隻有一寸的時候,就是那麽一寸,王柏川卻無法下手,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了。

更大的喘息聲出現在王柏川的背後,使得這個本以為辛運當頭的家夥不得不一點點的轉過身去,生怕讓這個鎖定他的龐然大物動怒。

這是一隻看起來像是老虎的妖獸,唯一不同隻是後背那對猩紅的肉翼罷了。

此時這個妖獸正張大嘴巴,露出尖銳的牙齒鎖定王柏川,看著他腳下的那隻兔子流口水呢。

“我還不如一隻兔子?!”

王柏川大怒,卻又不敢表現出來,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著。

王柏川心中如同有無數頭神獸呼嘯而過一般。

誰現在如果再說這隻是一隻兔子,王柏川保證不打死他!

兔子跑這麽快?兔子能夠驚動這樣看起來就是地仙以上的妖獸?兔子能讓這隻妖獸追這麽久?

神特麽的兔子還會找擋箭牌啊!

還找了他這麽一個戰鬥力為五的渣啊!

“虎兄?我就不打擾你用餐了。”

王柏川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準備退卻了,大青山這麽大,他還不信找不到另一隻真正的兔子了!

“吱吱吱!”

奈何,這隻神特麽的兔子在王柏川剛後退的時候便一個鯉魚打挺,兩隻前爪狠狠地揮著拳頭,耀武揚威的挑釁著。

“嗷嗚!”

“我靠,我和他沒關係!”

就這麽一瞬間,這隻被王柏川定義為“飛虎”的妖獸立馬朝著王柏川撲了過來。

天知道是不是這隻神特麽的兔子告訴這是神特麽的“飛虎”王柏川塊頭比較大,所以這隻神特麽的“飛虎”準備把王柏川當做開胃菜了。

“吱吱,吱吱吱!”

“吱你大爺!”

就差那麽一瞬間便屍骨無存的王柏川一邊逃竄一邊咆哮著。

飛虎似乎把王柏川當成了玩具。

畢竟太久沒有人敢進入它的領地了。

“我真的不客氣了!”

王柏川憤怒的罵道。

奈何飛虎隻是一頓,繼續這種貓捉耗子的遊戲,不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給玩死,它還真的不甘心。

“嗷嗚!”

先把王柏川當做開胃菜,然後再好好的享用那家夥。

一想到這裏,飛虎高亢的嚎叫著。

見狀,王柏川停下了逃命的步伐,一人一獸相隔二十來步的距離,對於飛虎來說這隻是一個猛衝的距離。

它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弱雞”,看他能夠在這場遊戲中添加一些什麽樂趣。

“呼。”

王柏川長舒了口氣,麵前凝結的霧氣漸漸消失後,王柏川雙眼猩紅,那張和善的麵孔竟然透露出了猙獰的氣息,似乎要把飛虎給手撕了一般。

“吱吱吱!”

大白兔兩隻小短腿不停的揮舞著。

飛虎則歪著腦袋眼中充滿了疑惑。

王柏川還是那個王柏川,卻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個樣子。

宣泄,朝著這個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的飛虎宣泄。

王柏川竟主動出去,每一步狠狠地踏在雪地上,一躍而起,力拔山兮砸在了飛虎的腦袋上。

快,很快!飛虎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抗,偌大的頭顱已經被王柏川砸在了厚實的雪裏。

“畜生!”

可是王柏川並沒有停下,他順勢將這隻腦袋踩在腳下,雙手抓住飛虎其中一隻肉翼竟要將它撕下來!

“嗷!嗷!”

飛虎掙紮著,嚎叫著,想要從王柏川的腳下掙脫。

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他成功的代價是王柏川將其中一隻肉翼連根拔起,在那種劇痛之下,飛虎爆發出了潛能將王柏川掀了出去,扇動著僅存的那隻肉翼滑出去了一截,又狠狠地摔在雪地中。

它成為這片區域霸主的依仗,竟被這隻螻蟻給拔去了一半!

至此以後它失去了飛行的能力。

鮮血浸透了他,那隻肉翼正躺在王柏川的旁邊。

飛虎不敢上前,也不敢貿然後退。

它不解,不解這個家夥為何頃刻間這麽強大,強大的讓它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為了活命,它必須殊死一搏。

“畜生!”

現在的王柏川猶如發狂的蠻牛,隻想撕碎這個讓他變成這幅樣子的家夥。

飛虎也不再怠慢,兩隻大眼睛緊緊鎖定這個正在朝著它衝過來的瘋子。

“嗷嗚!”

飛虎知道這是它最後的機會,他放棄了防禦。

當王柏川拔掉它僅存的那隻肉翼的時候,它立馬忍著劇痛,一爪子將王柏川拍到在地,雙爪壓著王柏川的胸痛準備咬掉他的腦袋。

可是和王柏川這雙眼睛對視後,飛虎靈魂如同被吞噬了一般。

“嗷嗚!”

飛虎幹脆閉上眼睛,壓製著恐懼,卻也下不去口。

“砰!”

“砰!”

王柏川無所畏懼,一掌打爆了飛虎的頭顱,飛虎也刺穿了王柏川的胸痛。

飛虎倒下了。

王柏川身邊也綻放出了一朵血色的鮮花。

他的眼睛漸漸褪色,恢複了清明,眼角緩緩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耷拉著腦袋的王柏川懊悔的看著恐懼不知所措的大白兔。

他不想,其實他真的不想這樣。

“在這邊,在這裏!”

這是王柏川意識消失之前聽見的最後的聲音。

陸陸續續的趕到了七八個壯漢,都是山下鎮上的好手。

“嘶!王阿伯,你見識廣,這是什麽東西啊?”

一年輕小夥子看著這幅狼藉,以及失去頭顱的飛虎倒吸了口涼氣。

“別廢話,救人要緊。”

那個叫做王阿伯的男人嗬斥道,一把將王柏川抗在肩膀上撒腿就往山下跑。

其餘人則是打掃著戰場,抬著王柏川的戰利品緊跟了上去。

“吱吱吱!”

這隻大白兔可算是反應過來了,蹦躂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被大雪掩埋的那顆發著光的珠子,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救人要緊,時間緊迫,王阿伯本來就是鎮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不然也不會因為這邊慘烈的嚎叫聲就敢來探索,再順便救了王柏川,所以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木槿的小院外。

“木槿上人!快救柏川!”

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傳了進去。

木槿也很迅速,隻看見房門一開一合,她已經寒著臉站在了王阿伯麵前。

她怎麽能不擔心!活了這麽些年,好不容易等到,怎麽能看著王柏川這樣掛掉呢!

“別擔心!”

木槿的聲音很嚴肅,一揮手,王柏川淩空飄到了醫室,王阿伯這才得以休息。

“王阿伯,他...”

木寶這才顫聲問道。

“不知道,等我們在高階妖獸的區域發現他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王阿伯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給木寶解釋。

看著木寶現在這幅忍著淚擔心的模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王柏川的傷很嚴重,至少從胸膛那個大洞能夠看見破碎的心髒,如果不是木槿醫術通天,王阿伯隻怕在半路就已經對失去呼吸的王柏川放棄了吧。

陸陸續續的,王柏川的戰利品被帶了回來,看著木寶這幅樣子,包括王阿伯在內,他們都離開了。

“吱吱吱!”

最後,大白兔獻寶似得捧著那顆珠子來到了木寶的麵前。

“內丹麽,還真是內丹呢。”

木寶接過內丹,望著醫室緊閉的房門喃喃道,心也沉了下去。

這個戰五的渣渣竟然幹掉了一直地仙期妖獸呢,那他該多嚴重啊。

最終,王柏川還是沒能給木寶踐行。

在小院中站了一夜的木寶還是啟程了,醫室的房門始終沒有開啟。

抹掉終於落下的淚珠,木寶抿著嘴,捏著飛虎的內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當然,那隻陪著木寶站了一夜的大白兔也跟著走了,它好像粘著木寶了。

目送木寶離開後,木槿才悄悄的掩上了房門,來到病床邊,繼續看著王柏川。

王柏川的傷口以很慢的速度在愈合,至少木槿看得見,所以一整夜,木槿都沒有動手,就隻是這樣看著而已。

“不是你。”

到現在,木槿確定了。

王柏川醒了,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後了,在感覺王柏川即將醒來的那一刻,木槿消失了。

從那天起,王柏川丟了魂。

這一年是顛沛流離的,背井離鄉,甚至沒有抓住年的尾巴,睜開眼後,那維持世界的光明還消失不見了,

原本心中壓抑著的千言萬語本將匯聚在那踐行飯當中,卻也沒能實現。

雪還在下,王柏川坐在院中的石磨盤上呆呆的望著掛在牆壁上的獵物久久無法自拔。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他看不見福氣在哪,看不見未來在哪。

難道真的要在這一方小世界龜縮到天荒地老嗎?

年後,山下的百姓也安分了不少,再也沒有那麽多的傷員,木槿也每天躲在房間裏,王柏川一整日一整日的看不見一張麵孔。

好日子總會到頭,枯燥的時光也不會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