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手上沒繭的農夫

展天義從懷裏掏出火折遞給羅武,同時雙目緊緊注視他的手掌。的確沒有長年握鋤而生的繭子,他下意識的一把抓住羅武的手腕,注視他的眼神淩厲且充滿質疑。

羅武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到展天義眼中的殺氣。壞了,難道被他看穿了?“嗬嗬,展大捕頭,你……有事兒?”

展天義頓了一下,鬆開手,衝羅武抱拳,試探道:“還未知曉,尊姓大名,家住何處,他日在下如何尋找,上門提親?”

羅武心裏一緊,這條子果然在懷疑了。他一呲牙,“嘿嘿,我家呀……好找的很。呃……就在山下,羅家村,我姓羅,叫羅武。”

展天義點點頭,羅武晃動手上的火折,“展大捕頭若沒什麽事兒,那我就去引火了,我們男人可以脫掉濕衣,可我妹妹,一介女流,若再不將身上的濕衣烤幹,恐怕舊病未愈又再添新病了。”

說完羅武走了,而他一提到脫衣,展天義再次脹紅了臉,渾身不自在。

楊勳過來皺眉道:“頭兒,您為何不細問他?屬下曾經來此地判案,從未聽說過山下有什麽羅家村,他很可能說謊。”

展天義定一定心神,淡然道:“山下究竟有沒有羅家村,我們都不知道,隻有等雨停了,下山一查便知。他們若有胡說,即便不是我們尋找之人,也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楊勳點頭,看向洞外大雨,“這雨太大了,不知幾時才停。”

“嗯……,大雨攔路,可惜又給那狡猾的東西以喘息之機。”

“頭兒放心,隻要有線索在,就不怕追不到他們。隻不過……”楊勳說時顯出幾分猶豫。

展天義看著他,“有話直說。”

“那毛賊一路上救濟貧苦,之前所偷之物幾乎全部施舍給了窮人。這麽看來,這賊人並非十惡不赦啊。”

展天義轉身拍拍楊勳的肩,“你我隻是捕快,緝拿犯案之人,是職責在身。而判斷一個人有罪無罪,那是衙門裏大人的事。況且,你我隻是看到他的表麵而已,並不足矣判斷他是好是壞。”

楊勳欠身,“頭兒說的是。”……

洞中燃起兩團火,時玥和羅武,展天義和楊勳分別在洞中兩端烤火,休息。

時玥本想提防著展天義,但實在架不住困意來襲,漸漸的靠在羅武肩上睡著了。直到此時,展天義才敢將目光緩緩移向睡著的時玥。

奇怪,她的身影為何如此熟悉?難道在何處見過?……

一夜過後,雨停了,天空放晴,洞裏兩堆火已經燃盡熄滅,時玥睜開雙眼,羅武還睡得像豬一樣,打著鼾,而對麵的展天義和楊勳早已收拾幹淨,還放馬出去喂草。

“哎哎,快醒醒。”時玥趕緊晃動羅武。

羅武揉著惺忪的眼睛,含混道:“別鬧,正睡得香呢。”

“睡什麽睡呀?大敵當前。你不怕條子一會兒讓你帶他們去羅家村啊?”

時玥一句話,羅武睡意頓消,張開眼睛雞賊地往洞口處瞄。“是啊,昨天那姓展的不敢看你,卻一直直勾勾盯著我,他一定有所懷疑。可是,他們就在洞外守著,咱們怎麽跑呢?”

“對了,那家夥什麽人啊?我看你昨天聽到他大名的時候,好像很緊張似的。”時玥壓聲道。

羅武詫異的看著時玥,“你沒聽說過他嗎?六扇門捕頭展天義,展神捕。”

我……應該聽說過嗎?時玥眉頭輕蹙。

羅武接著道:“他可是咱們的大敵呀。誒?聽說神門不就是他滅的嗎?你當時沒見他?”

“我……當然看見了。隻是沒想到,他就是令咱們同道中人,聞風喪膽的條子嘛。”

“聞風喪膽?”羅武撇撇嘴,“那倒也不至於,人家管的都是大案子。小玥你怕他是正常的,誰叫你是賊頭呢。可我……區區毛賊而已,他就算碰上了,也不會管的。”

是這樣啊……

時玥抬了眼皮望向洞外的展天義。

“你們醒啦?”二人正小聲說話時,楊勳從洞外進來,“雨停了,地也幹的差不多了,我與展捕頭這便要離開此地。”

“好好,咱們來日再見。”羅武笑道。

“莫急。”楊勳道:“走之前,我們展捕頭想先去一趟羅家村,也算是認個門兒,他日提親,也不至於尋不到路。”

羅武眼珠微動,“呃,好啊。羅家村就在山下,不難找的,一打聽就知道……”

“還是煩請羅兄弟帶個路吧。”楊勳打斷羅武道。

“可……是我要帶我妹妹去縣裏看病啊。”

“也不急在一時嘛。”

“……”

羅武想再爭取一下,時玥攔住了他,若再這麽磨嘰,一定露餡兒。倒不如先答應了他們,等下山途中,再另尋辦法逃跑便是。她拍了拍羅武的肩頭,柔聲細語道:“哥,既然展捕頭一片誠意,就帶他走一趟吧。”

羅武看一眼時玥,勉強擠出個笑容,“既然妹妹這麽說了,那我們就帶二位走一趟吧。”

說罷,羅武扶時玥上車準備,二人暗地裏擠眉弄眼,商量逃跑大計。而楊勳則返出洞口,展天義問道:“怎麽樣?他們答應了嗎?”

“嗯,答應了。但是,您那位大舅哥答應的很牽強。”

大舅哥……

展天義臉上微微發紅,白一眼拿他玩笑的楊勳,“若山下沒有羅家村,此二人不知想隱瞞什麽秘密?”

“頭兒,若是如此,難道我們要放下之前那賊人的追蹤?”

“不!這二人雖有可疑,但身上沒武,應該不至於犯下大案。待捉住他們說謊的證據,直接交由官府審問便是,無須在他們身上耽擱。”

“是。”

羅武在車裏磨磨唧唧,被楊勳催促了幾次,才晃晃悠悠地趕車出洞,二馬一車往山下走。

羅武趕的馬車在前,展天義和楊勳騎馬在後,時玥縮在車內,偶爾偷摸往外看一眼。看到展天義一本正經的樣子,口中狠狠的吐出三個字,“死條子。”

冒出這三個字,時玥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小偷了,說起黑話來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