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生命所能承受之重
第六十一章生命所能承受之重
魔鬼式的訓練持續中,深蹲做完小跑鬆腿,俯臥撐練臂,休息一會後又重複臥推,就這樣來回做了2個小時後,千小歡已感到全身快散架了。
洗個涼水澡後,全身都不想動了,而此時手機響了。
“老媽?!”
該來的總會來的,沒想到學校這邊速度這麽快嗬。
“喂,媽。”
千小歡的母親劈頭一句:“小歡,你不打算讀書了?”
“嗯。”千小歡淡定地說。
“我不管,你退學就不行,還有一年無論如何也得給我讀完,你沒有畢業證,以後出來怎樣找工作,現在社會競爭那麽激烈,你沒學曆有什麽資本跟人家爭,反正我堅決不同意你玩退學。”
“媽,學曆並不是萬能的,現在周街大學生,每年有多少大學生畢業就失業,待家啃老待業,而且我也不太喜歡我專業將來就業的方向,我長大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勸我了,我是絕不會再回學校的,讀書讀了十幾年也讀夠了。”
千小歡母親態度還是很堅決,甚至冷笑:“你長大了?你根本就是在意氣用事,我不管你未來一年在學校幹啥,學不學愛玩也好,反正給我把畢業證拿到就行。”
千小歡聽到母親的冷笑和不屑,恍然覺得她真的是自己母親嗎,隻為一紙文憑而不管自己有沒有學到什麽,自己對什麽感興趣?心裏莫名酸痛起來。
父母是普通的上班族,都是這殘酷社會造成的,金錢與權利,爾虞我詐,千小歡不想被卷進去,那是個令人窒息的漩渦。
千小歡已哽咽起來:“媽,我說了我不會回去的,我未來的路我要自己走。”
千小歡掛了電話,臉色有點悲戚,文叔在臥推架上看著他:“你父母也是為你未來著想。”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願再回去了。”
文叔也不再說話,沉默,給千小歡留下思考的空間,也給自己一個思考的空間。
“鈴鈴鈴。”
老媽又來電話了,千小歡不想接,真的不知該說啥了,看著紅色的掛電話形狀,歎了口氣劃向綠色那邊,還是接了。
“你聽話不,你是不是變壞了,被別人洗腦了?”
“沒有,我都說了,我不想讀了,我想自食其力。”
然後,千小歡母親又是一陣勸,罵。
千小歡索性放下手機,掛掉,覺得還缺了點什麽,索性直接關機。
文叔瞧了瞧他:“或許你應該聽你媽的話。”
“我不聽,誰勸我我也不回去,她根本就不懂我。”
“好吧,還是那句,以後別後悔就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錯,證明你起碼邁向成長的第一步了。”
“嗯。”
在文叔處吃了午餐,胡蘿卜土豆片西洋菜西紅柿雞蛋燉湯,白飯一盤貼上兩大塊瘦肉和一大塊貌似雞肉,營養美味的午餐出爐了,千小歡食欲大振,風卷殘雲搞定了,大讚文叔手藝頂呱呱。
“嘿嘿,可不能白吃的。”
千小歡心一縮,但覺得也很正常,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好好好,我交夥食費。”
“一天50塊。”
“我擦,這麽貴。”
“一日可不止三餐耶,對於健身增肌的你一日起碼要5餐,收你50算便宜了,對了,從明天起,你要學會買菜做飯,食譜我到時指導你。”
“我擦,虐待啊。”
“我這是為你好好不,我提供煤氣和餐具,你不學會買菜做飯以後怎樣養活自己,也就21天而已,收你一千塊也不多。”
“好好好,下午我去接我哥們過來,到時夥食費一起算。”
“ok,我待會花點時間搞定一個空房。”
千小歡身心疲憊地回到租房,吃飽時的力氣又沒了,先睡兩小時午覺再說,實在困得不行了。
一想到老媽剛才的話心裏有點煩,沒人理解,那就隻能自己理解自己了。
當調好的鬧鍾響起時,千小歡動動沉重的懶腰,劈裏啪啦響了好幾聲。
“啊,舒服。”
想到好快可以見到阿奇了,心情微微激動起來,撥了他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難道在遊戲中?算了,等一會再打。”
穿上黑色休閑褲,休閑鞋,可不能像上次那樣穿個拖鞋就跑過去了,把胡子刮一刮,哥也得兼顧一下形象啊。
“嗯,看上去咋這麽帥呢?”
又對著鏡子自戀了一會,電話來了。
阿奇的聲音充滿暖意:“啥事。”
“哥們,我來接你了。”
“好,出院手續已辦好,我媽恰好也在這裏,醫院提供車輛接送,錢我已付,就等你過來了。”
“我擦,你都搞定了,就等我過來?”
“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猜到你這兩天就會來的,哈哈。”
“切,吹牛吧。”
下午三點,東平車站。
踏上開往北洲的高鐵,窗外的繁華與忙碌在消逝,又不斷浮現在眼前,不知何時開始,隻知沒有盡頭。
“喂,爸。”
千小歡的父親來電話了。
“小歡啊,你真的打算不讀了?”
“嗯。”
不知為什麽,一聽到老爸滄桑的聲音千小歡瞬間眼眶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我懂你的,從小到大,你就很有自己的想法。”
“爸。”
千小歡竭力忍著才沒哭出來,眼眶盡是淚水在打轉。
父愛如山般沉重。
“我也不阻止你,但你媽剛才打電話給我時,她哭了。”
千小歡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沉默著哭泣,肩膀不停地顫抖。
百以孝為先,千小歡忽然覺得自己真不孝。
“所以,為了你老媽,就回去待多一年吧,順順利利畢業,我和你老媽年齡也不小了,我怕她遭到這變故身體會出什麽事,你聽…”
說到最後,千小歡老爸也哽咽著說不出話了。
千小歡迷糊地看著窗外,一切隻是平靜地往後消逝,遠處北洲塔上的明珠反射著太陽的光,晃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淚水剛湧出便滑落了。
沒親身體驗過這種悲傷的人絕不會懂得,生活,還真特麽的身不由己。
“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的。”
“那就好。”
放下手機,千小歡幹哭著,沒有出聲。
我再這麽想逃離那個教室,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媽……是的,沒人能勸得了我回去,但老媽她不勸了,隻是在老爸麵前落淚。
遠處有位乘客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傳來了飄渺的歌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
聲音戛然而止。
把酒問青天!
而青天,又怎會給人答案。
青天隻是睜眼看著世間過往,從不涉世。
時間過得很快,不經意間便從身邊溜走,根本不給人發覺。
“阿奇,阿姨。”
當千小歡一陣風似的出現在北洲人民醫院94號病房,便看到了阿奇和他母親。
“媽,我想和小歡聊聊。”
阿奇充滿笑意地瞧了他一眼,轉而對他母親說。
“慢慢聊哈。”
阿奇母親起身,走過來千小歡說:“小歡,好久不見。”
“嗯,阿姨也是。”
她微微一笑走出去,掩上門。
房間裏就剩下兩人了,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蘭花香。
千小歡看著桌邊那盆黃白色的蘭花,走過去問:“你喜歡蘭花?”
“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
“咦,這不跟那個什麽山有木兮木有枝,然後君兮君啥很像嗎?”
“心悅君兮君不知。”
“嘖嘖,有文化哈。”
阿奇抖抖床頭那本不太厚的百科全書:“有時遊戲累時,起來就看看書,在沒有充分學識作為前提下,行萬裏路也不過是普通的郵差而已。”
說到這千小歡忽然想起自己打算退學的事,雖說大學裏的課程的確不重要了,但對於某些大學生來說,還是需要學習的,對自己嘛,好像沒有必要學了。
轉念一想,猛覺得阿奇這番話不對勁,問:“難道你知道了?”
“你老媽打電話給我了。”阿奇很平靜地說,“但我理解你,你不願做的事就算殺了你你也不會做的,我起碼也讀了一年大學嘛,大學裏的生活我也知道,你老媽打電話給我後,我猜你肯定每天上課都懶懶散散的。”
“嗬嗬,知我者。”
“像我在遊戲裏闖**打拚,不也是可以賺錢養活自己養活我老媽嗎?所以,時代變了,讀書不是唯一出路,讀書最大的好處是讓人明辨社會是非,不至於讓錯誤蒙蔽眼睛,而這些,大學裏教不了我們,這需要自身去社會摸打滾爬學來,所以,跟哥闖**江湖去。”
“但,我還是該回去。”
千小歡歎了口氣,那是深深的無奈。
阿奇瞠目結舌:“為什麽。”
“我老媽,她哭了。”
說完這句,千小歡無力地坐在凳子上,垂下頭,盯著雪白的床單出神。
阿奇不再說話,感同身受,他老媽又何嚐不曾在背後為他哭泣過,不用問也知道,隻是哭泣的原因不同不已。
阿奇把手伸過來,千小歡擦擦眼睛,也伸出右手,兩個手掌在空中緊緊地握在一起。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聲兄弟,一生有你,令我此刻不再孤獨。
一會兒後,太陽躲進雲層,北洲下起了蒙蒙細雨,整個城市仿佛披上一層淡淡的霧紗,如煙如訴。
這輩子最令人無欲無求的時刻,是朋友在身邊,親人還在,一切有條不紊,而窗外,微風細雨正好。
回來的時候已到了晚上9點,文叔提前一小時接到千小歡電話,已做好晚餐等待他們。
大家見麵後當然少不了一陣寒暄,千小歡和文叔賣力把阿奇的行李搬到清空出來的房子後,再把晚餐從廚房端上桌子,有魚有湯,但不像今天中午千小歡吃的那樣了豐盛了,眼前忽然有種家常便飯的感覺,對,好像家的感覺,這令千小歡恍惚了好一會。
而文叔好像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一直忙裏忙外,時不時喃喃道:“家裏很久沒來客人了。”
千小歡笑著說:“平時不是挺多人來租房啊退房的嗎?”
“唉哎,他們是顧客,隻是金錢的來往,不是客人。”
逗得阿奇和她母親忍俊不禁。
雨一直覆蓋到東平這邊,而且變大了起來。
四個人圍著桌子開始晚餐,當然阿奇是坐在輪椅上的,而她母親一直靠在他旁邊護著他,阿奇臉色有點尷尬但又不好說啥,千小歡直對著他偷笑,文叔則覺得很正常,嘴裏說著:“你們餓壞了吧,快吃,我親自下廚的。”
阿奇和她母親很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千小歡早已餓得不輕,但也不敢先動筷,平時和文叔兩個人大大咧咧沒所謂,但現在阿奇他-媽在,可得注意注意吃相和規矩。
阿奇母親夾菜給阿奇,千小歡也開動了,不夾菜先扒一陣白飯再說。
“嘖嘖,文叔手藝賽過那些主廚啊大廚啥的,給你一百個讚。”
“可不是嘛,以前有一次團裏炊事班老伍請假一天,我就申請頂上去,一百多號人吃了老子做的飯菜都說好,哈哈,咦,你隻吃白飯就知道了?”
“哈哈……”
桌子邊一陣歡聲笑語。
阿奇笑著道:“文叔是嘛,你以前當過兵?”然後眼裏帶著一股期盼。
阿奇母親笑了,對文叔說:“阿奇他小時候也老嚷嚷著要當兵,說要拿什麽獎章當什麽指揮官,見笑了。”
“嗯,有我當年的樣子,來,孩子,我有樣東西送給你。”文叔從褲兜裏取出一個紅色鑲嵌邊框的盒子,盒子中央有一顆金燦燦的五角星,千小歡傻眼了:“文叔,你早就準備好了?”
“啊哈,當然。”
文叔打開,紅白色的連帶,吊著一塊五角星,中間豎直雕著一柄銀色利劍,很有一種鋒芒側露的感覺。
文叔站起立正:“現在,我決定把我曾經獲得的劍角勳章贈予給你,它代表著不屈,不倒,不懼的榮譽。”
阿奇瞬間眼眶紅了,伸手接過:“請原諒我不能下跪接受它,但我將會視它比我生命更重要。”
千小歡也眼眶發紅:“榮譽,比生命更重。”
沒有什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那是文人作家飽後發的牢騷,簡直就是無病呻吟,之所以那些生命之重你無法承受,隻是你還不夠強大,生命,其實能承受所有之重,隻需要你的生命,足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