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議初令,君臣舌戰(5)

公子虔一臉真誠,滿腔喜悅,爬在地下,比祭祖還認真的三叩拜後,才爬了起來。

秦公以為他賀完,就笑著對他讚到;“愛卿真乃軍中智將。賜酒!”

公子虔接過秦公的賜酒,謝後,一飲而盡。把酒樽一遞,並不退下。他語調一轉:“主公!公孫鞅先生的霸道宏策,雖然簡化為初令十一條,但,憑在座的象臣這樣的才疏學淺之人,連理解都難。主公要臣等來議定,不是強人所難嗎?主公你看到了,在場有哪一位的發言,奏語,是理解了初令後的真言?主公!初令至關國之興亡。為國計,臣請主公將初令詔告全秦!待各地初議之後,櫟陽再依各地之議而議為上也。請主公定奪!”

“嗯——”秦公竟被公子虔說動了心,可又感覺公子虔的話中有點不妥。不妥在哪?他一時還沒有想到,就不由自主的嗯了一聲。幸虧秦公年輕性急,在嗯聲未止時,猛地覺得,若要全國討論,那要拖到什麽時候?個性子急的他,什麽事都恨不得馬上決定。所以,他的嗯聲一完,就脫口道出心中疑慮:“發至全國初議,時間恐怕太長了吧?嗬——!”

公子虔早料到這一點,接口而答:“主公!聖人雲:欲速則不達也。聖人又雲:“集思廣益。況又有句土話說的好:磨刀不誤砍柴功。主公!一國興或者一國亡的大事,能計較幾天、幾月的時間嗎?”

“這……”秦國公語塞了。

公孫鞅知道,真正的阻力來了。他馬上對公子虔拱手說道:“太子傅大人!其言極對。我在有幸聆聽了大人的肺腑之言後,甚為敬佩。秦國有太子傅這樣的忠臣,恢複繆公大業,那是指日可待。雖說初令是關係一國興、亡的大事,聖人對國之大事的至理名言,也由太子傅大人盡言。可公孫鞅雖才疏學淺,也知一段聖人名言:疑行無名,疑事無功。愚者囿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聽說太子傅大人是飽學之士,能文能武。請問:這段名言作何解?”

“這,這……”這段公子虔不是解不了,而是不能解。按此話一解釋,就應該馬上定。

公子虔當然語塞。被被公孫鞅當堂困住,急得不顧禮儀,跟主公一拱手,也不等主公回應,就狠狠的一跺腳,退了下來。

老臣甘龍,是公子虔老師。看學生如此受窘,就不滿的站出來,對秦公行拱手禮後,駁道:“按公孫鞅先生之說,民愚而不需教,僅強法可為也。用強法能比能教化萬民,姑且不論。臣僅論:用強法則必棄聖人成法這一點。

聖人乃是數代驗證後方稱聖人的。所以,聖人的成法是開一代先河之法,並經數代使用候認為極佳的方法,才被後代頂禮莫拜並兢兢遵守。聖人成法因曆代沿用,故官吏熟、百姓樂,而且不同的百姓可用不同的聖人成法,來治理、教化。用官吏、百姓早已習慣的聖人成法,來治理國家,強大國家,富裕百姓,是當今各國之做法。所以,臣認為,可在現有的成法中選用適合我秦的成法,比用變法更能達到恢複繆公祖業的目的。最低是不必去冒險,來嚐試這還沒有把握的初令。”

公孫鞅行拱手禮後,辯駁到:“甘大夫所言極善。可,這隻是世俗之言也。世人習慣安於現狀習俗,一般學士喜歡已學之識,這僅是居官守法之人,行世之準則。對象強秦興霸,複河西祖業的主公和秦國來說,在最貧、弱的國力下,與最富、強的魏國相爭,用甘大夫之言,要是可行,就不會讓河西之地,至今還在魏國的長城裏。”

“這——到也是事實。”甘龍倒是誠實,承認後,汗顏而退。

居在首席的塚宰杜摯,本不想多言,見老友敗下陣來,為了秦國學士的名聲、名譽,站出拱手奏道:“主公!臣以為初令一事甚關國體。若未完善而推行下去,帶來的後果將是悔之莫及,無法收拾的。所以,為了有利於推行初令,應該將初令商議完善後,再推行。隻要對此初令推行有利,在議政堂多討論幾次比馬上推行要有利。

聖人雲:法無百利而不變法。新器不好過舊器不扔掉舊器。秦之法,行數百年好象無錯。循舊禮數百年也沒有步入邪途。而初令,君、臣等一時、半會誰也看不出,它比成法好在哪裏。所以,臣認為:繆公成法應暫且不動,將初令之法詔告全國,令各地初議,看看各地的反映後,再與繆公之法反複對比,確認優、劣後,再定為妥。主公!穩為秦第一要務也。國之不穩,生存都難,四處亂起,如何變法?”

“塚宰大人!”公孫鞅不等杜摯音落,拱手搶著駁道:“繆公之後,公族內亂,民不得休養生息百數十年。至獻公登位後,民才得休養生息二十七年。但,無論是變動的百數十年,還是穩定的二十七年,眾人隻看到:至繆公後,秦守成法二百來年,國日小,勢愈弱,民愈貧。縱觀曆代之史:昔日湯武不行成法而王,夏殷守成法而亡。這就說治國不可用一法。

為了能使秦強,強大的能從強魏手中奪回河西祖業,就應該棄成法,而變法。難道諸位願將夷秦之稱永抱於懷中而不棄?難道要等敵國攻入櫟陽後,再才奮起嗎?再看當今天下,還有哪國真的在循舊禮,行成法?就是在場的諸位,又有誰都遵了舊禮、守了成法?”

“好!”秦公聽後,情不自禁的大聲喊好。

公孫賈一聽秦公喊好,內心如同五雷轟頂。他真恨同班貴族的無能!這麽多人顫抖駁不到一個公孫鞅。現在大堂的形勢,對初令愈來愈有利,他再不出麵,恐怕初令就要推行了。可主公的一聲好,已經讓公孫賈明白:想要主公不推行初令,是不可能了。公孫賈一想形勢不可逆轉,不由陡生悲哀。可,他不是個願意認輸的人,他將想了多次的用具體的恫嚇、為難主公。讓主公對損傷貴族權益的,初令中至關重要的核心條文,知難而退。為滿足主公年輕、好奇、好勝的雄心壯誌,將什麽分房、農戰等又囉嗦、又難辦、涉及麵又廣的幾條,讓主公和公孫鞅推行。等公孫鞅在推行中處處碰壁後,勞而無功,引起民怨、民憤後,主公自然會將初令收回,此事則不了了之。公孫賈想到此,就借著主公的喊好聲,站出來高聲奏道:“主公!臣任太子師以來,深感責任重大。因太子乃君儲也,擔負者秦之未來。故,太子從小則為秦而學多種治國之學、之技,這稱之為打牢基礎。

一國之強,也是如此,基礎甚為重要。一國之主公,正因為擔負著一國之基礎牢否的大任,故肩上的擔子更重也。俗話說: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講主公的治國之理。說的是一國主公,在決定一件事時,要考慮到這件事的方方麵麵,有一處疏忽,就有可能動搖,甚至毀掉一國的基礎。

臣可能是因為當太子師太久了,從開始到現在,聽完諸位整個議政後,又反複考慮了臣認為能考慮到的各個方麵後,才向主公請奏!

主公!初令就是變祖宗成法。初令完不完善呢?不完善。完善就不會稱之為初令了。但是這十一條初令,涉及了治國的所有方麵。即然如此,對初令的推行與否,就不應單方麵的思量和單方麵的討論了,而應從整體來看。先看初令是否有益秦國的快速強大,強大到足以從魏國手中奪回祖業,這就是看其目的、作用了。再看它能不能推行,推行的難度大不大,如果推行難度大的足以搖憾秦國的基礎,那再有用的初令也沒有用了,這就是能不能推性的問題。也就是說:初令一要有用,達到主公想要達到的目的;二要能夠推行。初令有此二條後,就應該變法,不然秦國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強大呢?”

“好!真乃第一學士也!”秦公聽後,思路頓清,禁不住出言誇讚。不僅秦公誇讚,就是公孫鞅也對公孫賈的發言,連連讚好。

公孫賈謙遜的對秦公回禮後,繼續說道:“臣聽了眾人之言後,以為:都是站在各自的利益、角度上來言初令的。所站角度不同,其結論當然不同。作為獻初令的公孫鞅先生,當然隻言初令所長,隻字未提初令之短。不然先生就不會提出這十一條了。從個人私利而言,隻要推行初令,公孫鞅先生就在主公榻前有了一席之地,就是主公的五羖大夫。“公孫賈的五羖大夫一出,大廳一片嘩然。五羖大夫在秦是什麽?那可是神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