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傷心是一種說不出的痛

被聚在空中的敖豹，最後終於看到了李有屋的認旗已經搞插在了華蓋車上。終於看見了一大隊科頭軍正急匆匆的向自己撲來。終於看見了一大批黒浪，漫卷過來，正在把魏軍的白色海洋逐漸的包裹。魏軍這一批出來攔截的近一千五百乘戰車、五百騎軍、五百輕甲五十，及隨車的七千五百重甲武士，已經注定要被全殲。敖豹突然哈哈大笑兩聲後，嘎然而止。

就在敖豹閉上不甘的雙眼時，李有屋第一個衝了上來，他的身後是他帶來的科頭軍。李有屋和科頭軍一看，他們還是來遲一步，自己尊敬的主帥已經被魏軍當戰利品，用戈、矛高舉在天上歡呼，頓時，一個個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幾百人揮舞著兵器，齊齊撲向這群還不到五十人的，已經被大功衝昏了頭腦，忘乎所以的魏軍。這夥魏軍在幾百被怒火燒紅眼睛的科頭軍麵前，隻有一個命運：全被砍成了肉泥。

等公孫鞅終於被同意走下車後，來到敖豹的遺體前時，一看到敖豹渾身是血，到處是傷，身體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那件原本飄逸的文吏服，已經成為布條、破片，勉強的掛在敖豹的身上。他眼前突然一黑，一個趔趄，要不是身邊的衛隊長眼明手快，就差點摔倒在地上。

公孫鞅強睜著，用手扶著擱放敖豹遺體的革車，看了看不遠處還在廝殺的魏軍，對守在敖豹遺體旁邊的李有屋，冷冷的令到：“將這夥魏軍一個不留的全部斬殺！”

李有屋隻是應了一聲，就轉身登上了自己的戰車，對著圍著的科頭軍喊道：“為主帥報仇！殺！”喊完就驅車直奔戰場。

公孫鞅象沒有看見李有屋似的，給李有屋下完命令，就對衛隊長說道：“給我打盆水來！”可他的話音剛落，就見衛隊長雙手端出一盆水來，畢恭畢敬的放在了革車板上，水盆上還放著一條潔白的絲綢巾。公孫鞅也沒有想為什麽這盆水會來的這麽快，他隻是潛意識裏哪裏水盆裏的白巾，捏了捏白巾上的水後，就從臉上開始，為敖豹擦洗身上的汙血來，而且擦洗的十分輕柔，好像生怕驚擾了正在睡覺的敖豹似的；而且擦洗的十分細致，就連一處汙點也不放過；而且擦洗的十分專注，完全忘記了此時是在戰場上。

守在公孫鞅周圍的科頭軍無不動容，無不屏氣靜聲，生怕吵醒了他們的主帥！生怕驚擾了正在給他們主帥擦拭血跡的大上造。遠處，科頭軍戰鼓如雷，喊聲如潮；近處上百科頭軍齊齊默哀，為自己的主帥守護這一片安寧。衛隊長和周圍的科頭軍，都滿臉淚水，因為強忍著痛苦，而隻有剩下快速滑動的喉結，再告訴人們，這群男子漢此時的悲痛。

可公孫鞅對著一切渾然不覺。他現在就隻知道把敖豹擦洗幹淨，再將成布條、布片的文吏服一片、一縷的從敖豹身上，仔細的揭了下來，再一一收好後，放在另一塊潔白的絲綢巾上。他將敖豹擦洗幹淨後，就脫下自己的大上造爵服，並攔住要搭把手的人，由他親手將敖豹抱了起來，在小心翼翼的給敖豹穿上。把敖豹穿好後，又把敖豹抱著，想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將敖豹抱到自己的華蓋上。可他剛想站起，就是眼前一黑，又差點摔倒。

還是衛隊長眼明手快的把他扶住後，等公孫鞅穩住了神，才小聲的建議：“我們一起來吧！敖帥也是我們的主帥啊？大上造！”這一聲聲情並茂的呼喚，終於打動了公孫鞅。

公孫鞅這才無力的說道：“好。我們一起吧敖帥抱到我的車上。我再抱著他。你趕著車，圍著戰場跑！我要敖帥親眼看見這批魏軍全部覆亡。”

衛隊長手一招，就上來無個衛士，和衛隊長一起，畢恭畢敬的抬起敖豹的下肢、腰部和肩部，隻將敖豹的頭顱留給了公孫鞅。就這樣，六個人抬著敖豹，輕腳輕手的走向了二十步遠的華蓋車。

華蓋車上。馭手早把自己的位置擦洗幹淨，等在哪裏。一見眾人將敖帥抬到，就跪在車轅上，雙手接過敖豹的身子，一把抱上車，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馭手的座位上。

公孫鞅上車後，就坐在馭手座位上，將敖豹抱在懷裏，再將公子卬的大將軍銀色高纓頭盔，給敖豹戴在頭上，係好頸帶，讓敖豹麵向前方後；才對臨時當馭手的衛隊長說道：“出發！”隨著這聲出發，上十輛戰車在前麵開路，還有兩邊各二十輛戰車護衛這兩翼，車後還有二十輛戰車當著護衛，五十多輛戰車拱衛著華蓋車，向戰場上滾滾而去。

公孫鞅為了以最少的戰損收回河西，可是頗費苦心的才使出這擒拿公子卬之計。為擒拿公子卬後，好與魏國進行交換，甚至不惜之計的名聲。可就是他這個最謹慎之人，為防止魏軍救主帥，他不僅安排了一個科頭軍整整一萬五千人湧來接應會場擒拿成功後的安全撤退；還為防止魏軍大營的反撲，專門安排了另兩支科頭軍，等動手的信號一發，就從早就埋伏在魏軍大營外五裏的地方，衝了出來攔阻魏軍大營裏出來的援軍；還下令隻留下三個軍防守大營，餘下四個軍由中將軍陳曦指揮，一見李有屋指揮的接應公孫鞅的科頭軍，與魏軍發生激戰時，就立即出營，前來增援。這種滴水不露的謀劃與安排，在公孫鞅看來，應該算是萬全之策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是沒有算到魏軍竟然派出千五百乘戰車，五百騎軍，五百輕甲武士，加上戰車雖屬的重甲武士，共一萬八千人之眾；在主帥被捉後，為救回主帥，就不顧一切的集中力量，來攻擊公孫鞅的坐車，想擒拿公孫鞅後，交換會主帥。

公孫鞅對魏軍想救回主帥雖然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與軍事準備，但是怎麽也不會算到，自己的心腹大將，自己一手一腳教出來的好學生，一個從山中的獵戶成長起來的科頭軍的主帥——敖豹，會為掩護自己而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