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巨型蝙蝠
許飛白。
這家夥是附近幾條街道的孩子裏，難得和蘇淩關係比較好的。
附近幾條街道的居民中，以方信最為行事囂張，許多半大的孩子都以他馬首是瞻。蘇淩對此自然是不怎麽看得慣，而許飛白也是個不喜歡鬧騰的性子，兩個人在這一點上找到了共同點，一來二去，卻是慢慢熟絡起來，成了朋友。
其實許飛白的父親也是青龍幫的一個小頭目，隻是不在話語權最重的外出隊伍，比起方信的叔叔，待遇當然也要差一些。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他了解更多的內部消息了。
不過同樣是青龍幫頭目的子侄，許飛白倒是沒有那些少年常見的劣性，也沒什麽嬌氣。這倒是很對蘇淩的胃口。兩個人雖然平時沒那麽經常在一起玩，但彼此間已經具備基本的信任了。
“來了。”許飛白的姿勢不動，頭也不抬的問了一聲。
蘇淩沒有應聲，走到許飛白的對麵，也依著牆壁靠上去，雙手抄著口袋。“怎麽樣，最近有什麽新的變故麽？”
許飛白微微挑眉。
“今天上午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外出隊伍的人，帶著幾個傷員進來。”蘇淩抬著頭說道：“當時看的很模糊，但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幾個都已經奄奄一息，恐怕送回來也很難救活，而且以後可能就會落下殘疾，失去戰鬥能力了。”
許飛白沒有說話。
“以前……我是說今年以前，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不多吧？可是到了近幾個月來，傷員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而且有幾次還有‘新人類’喪生。能夠擊潰一支十來個人的外出隊伍，至少也要是兩三頭危險度三級的生化獸，才能做到吧？”
蘇淩也不管他，繼續說下去：“而且，方信今天來找我麻煩了，放在以前，就算那個男人不在，他也不敢這麽做。方信突然得到進化液，恐怕也和最近外麵的局勢有關係吧，某種新的異變產生了對麽，是什麽？”
空曠的街道口，有短暫的沉默。
然而許飛白抬起眼皮，懶散地說道：“沒錯，我以為你應該更早注意到。自從六個月前的第三次生化異變爆發以後，感染生化病毒的人類和獸類更多了，外麵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生化異族，為了攝取食物——也就是我們這些人類，它們已經開始向各地的幸存者基地圍攏。秀水鎮的外出隊伍，已經和它們接觸到了。而且……大概還隻是開始。”
他的語氣平淡，蘇淩的眼神卻突然變了。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獸潮？”
“對。”
獸潮，可以說是一種生物現象。
每隔三五年，外界的生化獸群，都會發生一次較大的遷徙行動。無數的獸潮在平原、山穀、和城市中奔波來回，數不清的樹木和高樓大廈被它們衝撞，倒塌。若是在途中有幸存者的基地不幸遇到，結果會悲慘之極。無數的生化獸類會像滾滾的浪潮般，將幸存者基地吞沒。潮水過去，連渣子都不會留下。
十來年前的冬天，秀水鎮就曾經遭遇過一次小規模的獸潮。蘇淩有幸親眼看到了那一幕，數不盡的生化獸類鋪天蓋地而來，黑壓壓的一片。
秀水鎮付出了大量傷亡，以近七成的新人類陣亡，青龍幫外出隊伍近乎團滅為代價，才算勉強剿滅了那一群獸潮，但也花了五六年的時間，才漸漸恢複元氣。如果再來一次……
“消息可靠麽？”蘇淩問道。
許飛白頓了頓，才說道：“目前那些生化異獸，還沒有發現我們這處幸存者基地的存在。外出隊伍的接觸，依然是個別現象。但一旦獸潮徹底爆發，數不清的生化異獸湧過來，發現我們也隻是早晚的事情。最樂觀的情況下，可能會在半年後，糟糕的話，就可能是近幾個月，獸潮的出現看起來已經是必然的了。”
蘇淩還沒有說話，耳邊卻突然捕捉到一絲細微的聲響，愣了一下，才猛然抬頭看向對麵：“喂，你聽到了麽剛才？”
許飛白也是皺起眉頭，似乎帶著幾分遲疑的說道：“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叫了一下，是生化獸麽，這個聲音……好像是？”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臉色同時變了！
蝙蝠！
吸血蝙蝠，那是被病毒感染了的野生蝙蝠，根據體型大小，可以細分為普通生化蝙蝠和巨型蝙蝠。但無論哪一種，都是性情凶殘，嗜食鮮血。而且因為生長著翅膀，活動力也極為驚人。大多數蝙蝠依然保留著以前世界的特性，喜歡在夜間行動，但偶爾也會在陽光下出現，翼膜的硬度驚人。
但這些，卻不是最可怕的。這種生化異獸最讓人忌憚的地方，在於它們超強的超聲波探測能力。如果是成年的巨型蝙蝠，甚至可以在極短的時間恩誒探測到附近半公裏內的全部建築物。回到巢穴後通知其他同類，然後群起而出！
“如果被蝙蝠探知到秀水鎮的存在……”
蘇淩語氣一變，全身的神經都在刹那間繃緊了，快速說道：“許飛白，快去通知青龍幫的外出隊伍……”
“來不及了！”許飛白說道：“以生化蝙蝠的飛行速度，從我們聽到過後半分鍾的時間，就足以抵達這裏，如果不在它返回之前幹掉它的話，最多半天後，就會有成群結隊的吸血蝙蝠飛到這裏，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抵抗！”
兩個少年對視了一眼，同時向著鎮子的邊牆飛奔而去，僅僅數秒，就加速到百米衝刺的速度，在靠近邊牆的時候翻身躍起，輕巧利落地先後翻了出去！
一站在鎮牆外麵，遠近隻有稀疏的樹木遮擋，外麵的荒原已經一覽無餘。蘇淩眼神一轉，已經捕捉到了遠處的低空中，兩個隱約的黑點，正急速飛來！
“在那裏！”蘇淩立刻說到，眼眸一沉：“這個體型……是巨型蝙蝠！”
如果是普通的吸血蝙蝠，兩個少年配合，借助一些武器，倒也不是不能殺掉。但如果是巨型蝙蝠，那不是一般的孩子都能對抗的了。任何一頭巨型蝙蝠，都具備一階新人類的實力水準，就算是外出隊伍的小隊，擊殺的時候也要小心翼翼，避免造成人員損傷。更不用連“新人類”都不是的兩個少年。
蘇淩當機立斷的說道：“許飛白，你回去青龍幫，找空閑的外出小隊來，我想辦法拖住它一陣子。這東西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如果讓它探測到鎮子再逃回去，麻煩就大了！”
許飛白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答應：“好，我回去，你自己小心。”
說罷，許飛白又急衝了幾步，順著泥濘的鎮牆翻越過去，腳步聲迅速遠離。
兩個人雖然還都是少年，但無論心智還是判斷力，都不是一般的同齡人可比。自然能夠立刻判斷出，這頭巨型蝙蝠的威脅性。若是再遲疑片刻，兩個人可能都會被這頭巨型蝙蝠殺死，到時候即使外出隊伍察覺，也很難追上，一旦附近洞穴的吸血蝙蝠成群而來，傷亡就很難估計了。
心裏稍稍鬆了口氣，蘇淩定下神來，目不轉睛的盯著低空中迅速飛近的巨型蝙蝠，沉心靜氣。
他選擇自己留下來拖住巨型蝙蝠，不是心血**。雖然許飛白的格鬥術也不差，但蘇淩卻和他們都不同。越是到了危急的時刻，他體內的血液流動越快，就越是會有力量湧入四肢全身。甚至有一種無所不能的錯覺。
進化液剛剛服用完一半，還剩下二十瓶，和新人類的標準還差得很遠。蘇淩也絕不認為，自己現在就能夠擊殺一頭危險度為二級的巨型蝙蝠，但若隻是想辦法拖住它一時半會兒……總會是有辦法做到的！
深吸一口氣，蘇淩沉下腰身，狗腿匕首從上衣口袋劃入手中，在指尖旋轉了一周，穩穩握住。
另一隻手，卻是慢慢垂下，貼在了穿著的靴子邊。那裏麵還藏著另一把匕首，是林雄走的時候留給他的黑鋼匕首，名副其實的殺生利器。
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突發意外，Scount狙擊步槍沒有帶來，讓他覺得有點遺憾。但巨型蝙蝠的翼膜堅硬異常，就算是普通的狙擊步槍子彈，恐怕也很難造成致命的打擊。想到這裏，蘇淩有些釋然了。
巨型蝙蝠的身影漸漸近了。
隔著數百米的距離，蘇淩已經能夠看清它的模樣。一人多高，麵目醜陋可憎，鐵灰色的翼膜如同兩扇蒲扇一般張開來，扇動間發出陣陣嗡嗡的鳴響。
在那隻巨型蝙蝠的背上，赫然還伏著一個人影，看上去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隻是現在卻已經折斷了雙腿，滿身血汙，還能活動的一隻右手抓著匕首，還想要插進巨型蝙蝠的脊背。
“敵……襲！”
看到了蘇淩的身影，那個男人眼神一震，竟是爆發出最後的生命力，嘶聲吼叫道。
隻是隨著這一聲不大的聲音，魁梧的男人也耗盡了體力，奄奄一息的趴了下去，血沫不斷從嘴裏噴出來，轉眼間染紅了一片衣襟。巨型蝙蝠猛然震動翼膜，男人的身體就被遠遠甩了出去，丟在遠處的溝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