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大戶的遺囑

這一年,年邁的周成去世了,幾年來周成飽受病痛折磨,不忍心把周倉一個人丟下,努力的活著。周成去的很安詳,前一天晚上還跟周倉嘮嗑,說再過一年就可以給周倉尋一門親。第二天早晨周倉要給他喂飯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周成什麽時候已經故去,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

周倉守著周成的遺體默默流著眼淚,雖然不知道由於穿越自己與周成到底是什麽關係,十五年的親情割不斷。周倉恍惚間又回到自己的時代,不知道時間是否同步,自己在海邊出事,家裏人都怎麽樣,記得那一年父親已經四十六歲,照這個時間算,老父親應該已經退休了,自己不在身邊,他過得會怎麽樣?周倉在前生和今世中穿梭,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家裏半朽的門板做不了棺材,他隻能自己編草席把周成裹了起來。周倉不會看風水,他也不會指望有一天老爹的墳頭冒青煙,所以沒有去問村裏的老人和裴大戶找一塊風水寶地,隻是把老兩口葬在了一起,也沒有立碑刻字,隻在邊上種上了一棵槐樹,那張狼皮埋在樹下。

在三國時代,周倉已經了無牽掛,剩下的日子隻有靠自己去闖,該怎麽辦呢?是繼續在這個小山村裏麵像周成一樣度過餘生,還是憑借後世的智慧搏一搏?如何求生?在周成的墳前,周倉跪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答案。裴元紹默默地陪著周倉做完這一切,在他眼裏周倉很堅強。

裴大戶很照顧周倉,也擔心自己百年之後裴元紹沒有伴,於是就叫周倉不要再開火,都到自己家裏吃飯。周倉除了笑容少了一點,其他如故,更多的是把自己的無奈發泄在木刀上麵,不停地揮刀劈砍麵前的木樁,然後就是像阿甘一樣奔跑。

周倉還開始做自家的農活,向村裏的老農求教。裴大戶每次看周倉在地裏忙碌都是直搖頭,簡而言之就是一竅不通,完全就是作弄地,不過孩子有心幹農活,他還是很樂見的。他根本就沒想到,周倉的目的壓根就不是種地,而是要了解地的習性,各類穀物的生長、產量,完全就是當做不要產出的試驗田。

次年在下完一場雪之後,裴大戶拒絕周倉與裴元紹的的請求,帶著劉安去了縣城一趟,回來路上摔了一跤,到家以後就一病不起,村裏麵缺醫少藥,劉全非常自責,跑到城裏麵求郎中看過兩次沒有任何效果,裴大戶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感覺大限已到,裴大戶把裴元紹和周倉叫到床邊。“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從小一起長到不是親兄弟卻要比親兄弟還親,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記住你們是兄弟。”

“當年你太爺爺就是因為兄弟間爭功受了傷,心灰意冷才來到這裏。唉,苦日子大家都能一起過,怎麽日子好了,人反而就花了眼,忘了本。”裴大戶斷斷續續,看似沒有條理的說道。

裴元紹隻知道他爹讓他與周倉做好兄弟,周倉明白裴大戶是擔心同患難易,共富貴難。

裴大戶看著周倉說道:“我是看著你長大,沒想到周老哥能有你這麽個兒子,或許這就是周家的造化,裴家村太小了,雖然日子苦一點,比起外麵來算是安定,可外麵這麽亂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蔓延到村裏,你們兩個又不是願意安穩在地裏耕種的,早晚還要離開。以前元紹跟我說他要做校尉,我怕他不懂事都攔著,以後的路就靠你們自己走了。”

裴元紹嚎啕大哭,“我不做校尉,隻要爹早點好起來。”

“不要說孩子話。我跟你這麽般大小的時候跟你娘定親了,我是看不到你娶媳婦抱孩子,這次進城本想給你尋一門親,看來是要你自己找了,讓你周倉哥哥幫你掌掌眼。咱家從你爺爺開始就一直單傳,多生幾個娃,否則我可不答應。”裴大戶強打精神,微笑著說道。

裴元紹聽到這裏哭的更凶。裴大戶的臉上突顯紅光,嘴唇哆嗦著說道:“就剩你們倆了,記住要好好過日子,不要忘了本,就算以後發達了,不要欺負老百姓……”

裴大戶還想再說點什麽,卻一個字再也說不出來,哆哆嗦嗦的想抬起手來,周倉順著方向望去,看到指的是家裏供著的那把刀。周倉趕忙把刀取過來,送到裴大戶手中,裴大戶欣慰的突出一口氣,看一眼裴元紹之後就閉上眼睛。

裴元紹、周倉、劉全請村裏人一起,給裴大戶做了一口薄木棺材,與他妻子合葬在裴家祖墳,直到豎起碑來,周倉才知道裴大戶的本名叫做裴世明。

把裴大戶葬了以後,周倉就搬到了裴元紹家住在一起。兩個人把裴家的地都托付給了劉全一家和鄉親們,說明隻要把收成中的三成給他們就好,讓劉全自己過日子,定期把收入送到裴家。劉全成為劉大戶,雖然沒有裴大戶的威信,然而裴大戶的餘威仍在,村裏麵都由劉全主事。

“周倉哥哥,咱以後怎麽辦?”化解傷痛之後的裴元紹問道。

“你爹說,咱以後可以出去闖闖。你想不想?”

“當然想,可你想咱現在就出去嗎?”

“現在可不行,一則咱們年齡還小,現在出去還不淨受欺負,再則你爹剛剛去世,你還要給你爹守孝,最少三,呃,最少一年咱不能出遠門。”周倉還真不知道現在守孝需要多久。“這一年咱們吃喝不愁,趕緊把本事練好,出門也不吃虧。”

“我聽你的,劉全也說要給爹守孝。唉,爹走了,劉全瞅著像是老了十歲,他總是說怨他,沒照顧好爹,怎麽勸他都不管用。”

周倉不敢再提傷心事,趕緊岔開道:“不過這一年,咱要加把勁才行,每天的練習要加倍,你可不要怕吃苦破受累。”

“我不怕。你說過現在多出汗以後少流血,我跟爹說了以後,他直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