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手足 四十七

黃庭這一番折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郝靚身上,她頓時感到巨大的壓力,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黃先生,我覺得‘南風醉’這名字挺好的,又好聽又切題。”

黃庭搖頭擺手:“不行,本來還好,你一來可就不好了,就叫郝靚,小姑娘,以後常來啊。”

他最後一句話讓郝靚比較振奮,振奮地都不想再反駁他了,她淡淡掃了單爾信一眼,再看黃庭,黃庭相當識趣:“不用非跟這小子一起,歡迎你獨自前來。”

郝靚這才笑開了,眉眼兒彎彎,臉蛋兒粉粉,恰如春花綻放,使得整個屋子在這深秋的夜裏都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除了有一個人不那麽合群,單爾信臉色發黑地看著黃庭,郝靚相信如果不是在座有那麽多大人物,他很可能當場就發飆了,於是偷偷在桌子下麵握了下他的手,卻被他迅速反手回握,還摩挲了幾下。

他粗糙的手指劃的郝靚掌心癢癢的,卻不敢反抗,真怕這位爺又不管不顧說出些什麽。

好在黃庭在成功邀請美女加盟之後,很快轉移了話題,他向在座的幾位大佬以聊天的形式介紹今天的不速之客:“這是單家老二,單將軍的孫子。”

柳晨思考片刻後有些動容:“單雲山老將軍的孫子?那就是季風季老將軍的外孫?說來我還是季將軍的老部下呢!”語氣親切很多,和剛見麵時大不相同。

柳晨還真不愧是搞情報的,連人家姻親關係都門兒清,郝靚相信在座的人和她一樣都聽明白了,柳晨之所以變得更加親切,恐怕還是“季將軍”的分量更重些。

然而還有人在等待,在這個城市,紅二代紅三代大有人在,單爾信絕對不是出身最高的一個,能得黃庭青睞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具體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是在國外,我去采購食材,倒黴地被抓住當了人質,如果不是小單,我現在就得給閻王爺做菜了。當時他們身份保密我不知道他是誰,後來在小區裏碰見,才發現竟然是鄰居,大家說巧不巧!”黃庭三言兩語解釋清了來龍去脈,最後還以誰都能聽出來的假意去抱怨:“然後這小子就賴上我了,三五不時蹭頓飯,把我家當成了食堂!”

原來如此!這下盡管大都沒有行之於色,在座的人對單爾信都難免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他們都已為人父,換成自己的孩子去做特種兵,去萬裏之外冒著生命危險營救人質,恐怕能接受的可能性很小,而單爾信的出身並不比他們的孩子差,他卻去做了。

也就是說,如果單爾信是一個單純的紅三代或一個單純的一線特種兵,都沒什麽稀奇,這兩樣結合在一起,就有些意思了。接下來在大家的三言兩語和柳晨的技巧性問話中,單爾信的履曆大家也都摸清楚了,於是氣氛就更加微妙了。

他們這些人,大半輩子在權利圈廝混,前半輩子努力去爭權,後半輩子努力去保權,到今天算是功成名就,可難免也會有遺憾。

單勇和他們比,算是差不多的地位,由於曆史遺留原因甚至還要弱些,可生的兩個兒子卻著實讓人羨慕。品學兼優那個且不必說,當年聲名狼藉的小混混,都已經出息成了這樣,著實讓家有不肖子女的人好生眼紅。

當然,大佬們的心理活動單爾信和郝靚無從得知,對於單爾信來說,這隻是他在感到饑餓的時候帶著女友來一個會做飯的朋友家蹭頓好吃的,吃飯這種事不比談戀愛,沒有排他性,隻要食物足夠,他不介意有人一起分享。

而這場宴席對於郝靚來說,開始很突然,過程很緊張,結果很愉快,酒足飯飽的人心情總是會比較愉快的,尤其是在認識了黃庭這樣一個頂級名廚之後,那可是意味著無數的人間美味啊……想想就流口水!

既然是流水席,那就意味著一撥人走了可能還會再來一撥,單爾信和郝靚在吃完飯之後,為了避免再偶遇神馬大神,立刻提出告辭。

一出門,郝靚就暗地裏鬆了一口氣,雖然今天收獲頗豐,可和那麽些人一起吃飯,腎上腺激素分泌的就旺盛了點兒,再看旁邊單爾信懶散而又自在的摸樣,心裏就有些不平衡:“吃那麽快,也不怕消化不良!你經常來蹭飯啊?”

單爾信搖搖頭:“也不是,今天是碰巧了,平常就算來,也會不趕正日子,和那些人吃飯胃疼。”

這下郝靚平衡了,她就說嘛,論心理素質,同齡人中她還沒見過比自己更好的呢,隻是這小子夠能裝的啊!

見單爾信帶路的方向不是小區出口,郝靚又穿越回到現實:“你要去哪兒?反正我要回去了。”

單爾信也不回頭,猿臂輕舒,手腕一勾,摟著郝靚的脖子就把人拖到懷裏帶著走:“吃飽喝足,你說去哪兒?”

郝靚手忙腳亂地去掰後頸上粗壯的手臂,卻怎麽也撼不動半分,不得不跟著一溜小跑地跟著他走,腦子裏不期然地就冒出一句老話,叫飽暖思□,當下急得哇哇大叫。

兩人踉踉蹌蹌地來到一棟房子門外,單爾信刷卡進門,然後是指紋鑒定,最後帶著郝靚登堂入室。

房子很整潔,似乎剛打掃過,並且不出意外的豪華奢侈,晃得郝靚眼暈,本來不怎麽強烈的仇富心理都微微露頭,語氣酸的不行:“行啊你小子,從哪兒騙來這麽一所房子?該不會是哪個富婆送的吧!你工資夠交物業費的嗎?”

單爾信做出一個“你怎麽知道”的表情,隨手把外套脫了扔沙發上,嘴裏還不忘調侃:“你還真猜對了,就是富婆送的,物業費全免,現在她不在,我正好用來偷情,富貴須向險中求,你跟我住在這裏,隻要不怕被潑硫酸,別的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郝靚做出受驚的樣子,輕巧地一跳跑向門口,還用驚慌的語氣嚷嚷:“我好怕啊!小女子青春年少正當妙齡,貌美多才衣食無憂,還有大好的前程,不跟老女人搶男人,客官留步,在下先走一步…啦。”

那個“啦”字還沒說出口,她的手臂已經被人拉住,一個巧勁兒讓她身體轉了360度,天旋地轉,下一秒鍾,她被撲倒在沙發上,單爾信壓著她,表情猙獰:“晚了!我得找個替罪羊,萬一被抓現行,我就說你勾引我!”

單爾信穿上衣服雖然看起來很瘦,可二人曾裸裎相見,郝靚自然知道他衣服下是有料的,此刻被一身硬幫幫的肌肉壓得險些翻白眼,郝靚心想那何止是有料,簡直是大料啊!再加點花椒桂皮醬油神馬的,腱子肉醬起來一定很好吃,可問題是,她吃飽了啊!

郝靚盡量穩住心神,眼珠轉了轉,展露出最純潔最善良的笑意:“這房子是你媽媽留給你的,爾雅哥哥有沒有份?”

果然,單爾信眼裏的炙熱稍稍退卻,出現了另外一種光芒:“現在這種情形,你居然還有功夫想別的男人?不想活了你!”

狼爪正要開動,郝靚立刻又識相地告饒:“不是!我是說你媽媽不也是軍人嗎?怎麽會有錢買這麽大的房子?”

“我大舅做房地產,這個小區就是他開發的,留了幾套給自家人,各種費用全免,爾雅也有一套,不過不在這裏。”單爾信耐著性子回答完問題,正要低下頭,胸口又被一隻細弱的手臂撐開,當下皺眉:“還有什麽問題,一次性問完!”

郝靚堅持把他推開,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問你,現在我是你什麽人?”

單爾信眼睛一瞪,一句“廢話”剛要出口,卻福至心靈地感受到郝靚的認真,當下收斂心神,深深看進她眼睛裏,嘴裏毫不猶豫地吐了兩個字:“愛人。”

郝靚臉紅了紅,不過程序卻還要進行,她強自壓抑住羞意和過猛的心跳,看進他的眼睛,想尋找哪怕一絲絲的退縮和遮掩,沒有,很好!

“那麽,拿出點誠意向我證明,你是愛我,而不是單純的想和我,嗯,上床。”良家女子,有些詞總是比較難以出口。

“靠!”單爾信拳頭砸進柔軟的沙發,沙發帶動著郝靚的身體也跟著晃動了一下,“你要證明?你要什麽證明!那誰說的對,像你這樣一肚子彎彎繞,書讀得太多的女人,就應該生米煮成熟飯,直接辦了!老子腦子有病上次才放過你,懷孕怎麽了?懷了就給我生!”

郝靚被他說的滿臉通紅,一方麵是羞憤,一方麵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他在自己麵前,一向是退讓居多,要真想用強,機會不止一次。

她是不是真的有點恃寵而驕了?

可是,讓一個從來沒正經談過戀愛的女孩子,親口答應和一個相處時間不長的男人上床,也是有點強人所難啊,尤其是,她已經不用試探自己是否蕾絲邊或性冷淡了,她不是,十分肯定。

“單爾信,我們來好好談場戀愛吧,從最基本步驟的開始。”郝靚眨著水蒙蒙的眼睛,聲音清脆,語調纏綿,表情純潔而又動人,由不得你不答應。

“靠!”單爾信又打了一拳,這次直接翻倒在沙發的另一側。

作者有話要說:直到單爾信把車真開進了一個樹影搖曳的小區,郝靚才有些著慌:“你幹什麽啊?再晚就回不去了。”基地有門禁,太晚回去雖不至於進不去大門,卻要檢查請示什麽的,很麻煩。

單爾信卻自顧自開進小區裏一棟樓的地下車庫,停好車後下來給郝靚開門:“明天還有一天假,著什麽急趕回去?”

這廝居然有停車卡,郝靚算是看出點門道了:“你在這裏有房子?”單爾雅也不在家住,顯然另有住處,作為同胞兄弟,單爾信也不可能隻有一個窩,狡兔三窟嘛,何況他這幾年基本沒回單家,總不至於一直待在部隊吧。

“聰明!”單爾信誇了她一句,臉上卻明顯不懷好意“那你猜我接下來想做什麽?”

郝靚下車後白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我不上去,你要是不方便送我,我就先回宿舍,明天坐班車回基地。”當她傻啊,昨天一家人都在他還溜到自己房裏動手動腳,今天送上門去孤男寡女,恐怕她骨頭渣子都不剩!

單爾信卻眼神詫異,一臉忍笑,在郝靚發火前才道:“原來你不餓啊,我本來想帶你去吃黃庭的私家菜,沒想到你寧可去吃食堂,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食堂晚飯早過點了吧,有宵夜嗎?”

黃庭?這個名字很耳熟,郝靚調動大腦內存,忽然“啊!”了一聲,衝單爾信叫道“你你你,他他他…”

單爾信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得意:“就是那個黃庭,每月一次流水席,今天不巧,正是日子。”

要說黃庭,郝靚聽說他也是偶然,還是上學的時候給校領導做翻譯,在一個相當高端的場合聽人偶爾提及。

據說此人家學淵源,祖上就是宮廷禦廚,一直隻服務最高層的特權階級,即使到了現代也不例外,而黃庭就是禦廚世家這一代的掌門人。

不過黃庭此人性情灑脫喜歡到處遊蕩,而且他的家族和他本人都已經有了足夠的財富和地位,早已不同於普通意義上的廚師,便也不甘心隻為某一人服務,培養出了接班人之後在三十多歲便退休了。

但由於他名聲在外,而且交遊廣闊,時時會有重量級的大人物造訪,隻求蹭一頓飯,對方非富即貴黃庭不好推脫,而且他的興趣愛好也就是做菜交朋友,不願也不敢去得罪這些人,於是他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那就是每月固定時間。他親自掌勺,在家裏的豪宅辦一場流水宴席,通知圈裏好友,有空的就過來,沒空的就等下一次,既避免了無休止的邀約,也不會太得罪人。

而且由於時間和空間都有限,他選擇人的門檻很高,以求維持在一定的數量,而由於入選的人質量更高,倒也沒什麽人發難,反而以能入“圈”為榮,因為進入了那個圈子,就意味著你將和一些平日難求一麵,甚至電話都不可能搞到的大人物同桌吃飯,其好處不言而喻。

當時郝靚聽說黃庭此人此事的時候,相當的不以為然,一是覺得他矯情,不服務勞苦大眾隻巴結達官顯貴,俗!二是覺得可惜,他做的菜一定很好吃,自己這個小老百姓是不可能嚐到了,憾!

而現在,單爾信這廝居然說要帶她去吃黃庭的流水席,就他一個少校軍官?他不是耍她的吧!下午因為梁青的事大家都沒吃晚飯,她現在可是饑腸轆轆,這麽耍人太不人道了!

單爾信卻笑得篤定而自信,用眼神勾引她:“去不去?”

“去!”饑餓戰勝了一切,人為飯死,鳥為食亡,大不了一死,誰怕誰啊!

從車庫出來郝靚才發現,這個小區居然比單家現在的住所還高檔,如此低密度高綠化的住宅本來不稀罕,但應該坐落在郊外,偏偏人家給弄到了異常繁華的地段,鬧中取靜,大隱隱於市,郝靚懷著知識分子臭老九的心態,覺得這地方骨子裏就透著一股矯情和爆發的氣息,忍不住挺了挺腰——我等品德高尚誌向高遠的大家閨秀五好青年,一定要引以為戒抵抗腐蝕!

據說是宮廷菜,郝靚還以為黃庭家裏的裝修會是明清風格,畫屏,紫檀木的桌子,黃花梨的椅子之類,或許還會像某些主打宮廷菜的菜館一樣,連衛生間外的休息室都用上明晃晃的絲綢靠墊,再淘來一些精致的家具擺件以及名家字畫,總之就是非常古典非常穿越非常裝B——好吧,她承認自己對這些所謂的特權階級不感冒,尤其是在她饑火上升的時候。

然而在單爾信叫開門之後,首先開門的家政人員就讓郝靚有些吃驚,來者帶有異國口音的普通話和典型東南亞人的長相讓郝靚很懷疑她的國籍,郝靚試探地用英文向她問好,果然,對方立刻回應以流利的英文。

宮廷廚師家裏用菲傭,有點兒意思。

進屋裏以後才發現,有意思的事情多了:羅馬的水晶吊燈,德國的古董鋼琴,法國的印象派油畫,波斯地毯,新西蘭羊皮,意大利沙發,甚至還有日本的榻榻米——黃庭的家居然是個世界大雜燴,琳琅滿目不勝枚舉。

郝靚險些失笑,她終於明白傳說中他“性情灑脫,喜好遊蕩”是怎麽回事了,這樣的人,的確不適合窩在帝都給那些老人家做飯。

說曹操曹操到,郝靚和單爾信在菲傭的帶領下穿過寬敞的客廳,來到大概是餐廳的門口,一個年近不惑,麵貌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個男子已經迎了過來,看著兩人嗬嗬地樂:“今天菜準備的不多,瑪利亞把你們的頭像傳給我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沒打算開門,想不到真是你小子,哎呦,你從哪裏拐了這麽個絕代佳人,不會是搶來的吧?”

單爾信也笑:“太侮辱人了,我明明是騙來的!”

“那不一樣嗎!”黃庭鄙視他。

“當然不一樣,一個是體力活,一個是腦力活,你那樣說太侮辱我智商。”單爾信一本正經。

“行了,別貧嘴了,今天的客人對你來說可不一般。”黃庭收起玩笑口吻。

“怎麽個不一般,總不會是姓胡吧!”單爾信看起來仍是處於放鬆的狀態,隻是眼神銳利了起來。

“總參二部的部長,少將柳晨。”黃庭伸長胳膊把單爾信的頭拉下來,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郝靚眨了眨眼,伸手撫額長歎,那黃庭湊的是他右耳朵。

“你說什麽?”果然,單爾信扭頭問得一臉茫然,黃庭在錯愕的同時,已經把兩人帶到餐廳。

餐廳裏人不多,大概六七個,但平均年齡不低於45歲,總體氣場很強大,在諾大的餐廳各據一隅,隱隱自成一派。

郝靚因為事先聽到了黃庭的提醒,因此見到一身軍綠肩膀上杠了顆閃亮金星的,先就老老實實敬了個軍禮:“首長好!”巧的是,單爾信和她動作一致——瞧瞧這反應速度,真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啊,就算殘疾了也一樣。

郝靚覺得,如果她是柳晨,看見進來這麽倆毛孩子,都穿著便裝,還一並齊的朝他敬禮,肯定得錯愕,可看看人家什麽範兒,不動聲色穩如泰山,連眼睛都沒眨,等著他們自報家門。

“報告首長,B軍區A大隊信息支隊副隊長少校單爾信向您致敬!”單爾信站得筆直,氣勢如虹地介紹了自己。

“報告首長,B市公安局翻譯處英文科科員三級警司郝靚向您致敬,補充,我現在借調在A大隊信息支隊。”相比之下,郝靚的自我介紹氣勢上就差很多,也麻煩很多。

而且,她這一介紹,周圍竟然出現了幾聲輕笑,就算她心理素質不錯,在眾多大佬麵前也難免有些頭皮發緊。

柳晨先是嚴肅地還了禮,然後表情一下子就輕鬆起來,他扭頭看向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老馬,讓你不穿警服,結果人家小姑娘先向我敬禮了吧,還借調什麽呀,幹脆就留在基地吧。”柳晨雖然不認識郝靚也不知道借調的原因,本著情報人員獨有的敏感性和不吃虧的個性,他一上來就先拆人的台,尤其是某些方麵這人還算自己的老對頭。

郝靚聽完這話頓感不妙,看向柳晨口中的老馬,腦海裏自動為他PS上警服警帽,和曾經驚鴻一瞥的內刊封麵上的人一對上號,瞳孔立刻收縮,更加誠惶誠恐地敬了個禮:“馬部長好!”

馬部長微微點頭,麵上沒有生氣的跡象,倒是柳晨再度開口:“小姑娘反應很快啊。”

郝靚微笑,再次低頭致敬。

這時黃庭不樂意了:“今天菜不好吃嗎?怎麽都嘮上家常了,還有人要挖角,我這又不是人才招聘會,瑪利亞,添上兩幅碗筷,各位慢用,我再去廚房炒兩個菜。兩個小朋友大家就不要為難他們了,人家兩個年齡加起來都不頂你們隨便一個。”

黃庭就是黃庭,個子最低,氣場最弱,可人家是“大”師傅,這裏屬他最大,大家都很給麵子,不再多說工作地位之類的事,而是繼續原來的話題。

大佬們的話題也和普通人一樣,東拉西扯,甚至和單爾信兄弟倆白天在車上的話題都有重合的地方,隻是大家講話都很慎重,很少有涉及自己觀點的話,都是淺嚐輒止,似是而非,標準的外交語言。

郝靚不知道他們向來如此,還是因為自己和單爾信在此才會這樣,她隻是埋頭苦吃,反正她本來就是蹭飯的。

而且菜真的很好,不是那種講究樣式膾不厭精的所謂宮廷名菜。黃庭這個人是天才,他肯定去過很多地方,他把各地的美食結合當地的特色,再結合中國人的口味,融會貫通,做出了獨具一格的美味,那是舌尖上的舞蹈,是人間至美的享受,他不是用技術在做菜,而是用心,難怪一個月隻做一次,難怪有那麽多重量級人物捧場。

郝靚珍惜這難得的緣分,用心意去感受心情,專心致誌地享受這場饕餮盛宴。

事實上,真正全神貫注品菜的大概也隻有郝靚,單爾信也在專心地吃,不過他那多年軍旅生涯練出來的吃飯速度,還真不能說是品菜,那是狼吞虎咽,能吃出來是甜是鹹都說明他味蕾發達。

黃庭聰明絕頂,似乎也明白誰才是他真正的食客,新做的兩道都是適合女士的清淡菜式,最後還附贈了獨一份的甜品,各位男士都沒份兒的。

郝靚也不客氣,用小勺挖了一點,一入口,她的表情便輕鬆了起來:“芒果的香甜,鱷梨的醇厚,番石榴的酸鮮,山竹的清爽,榴蓮的滑膩,還有一點點的椰香,好濃鬱的熱帶風情!”

黃庭幾乎是一下子就站起來了,他扯開單爾信湊到郝靚旁邊,帶了一絲激動地問:“還有呢,還有什麽味道你仔細嚐嚐!”

郝靚隻得再挖了一勺,歪著腦袋仔細回憶了一下,忽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了,是一種酒,我不知道名字,但肯定是熱帶居民自製的一種酒,初嚐甜冽,酒質濃稠,卻極易醉人。”

黃庭激動的滿臉通紅,一下子握住郝靚的肩膀,大聲道:“知音啊!你是第一個說出這道甜品所有成分的人,我原來打算取名叫‘南風醉’,現在改主意了,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對了,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我叫郝靚。”看著單爾信揪著黃庭的後領逼得他不得不鬆開自己肩膀,郝靚有些囧,這甜品難道要叫郝靚?叫好涼還差不多!

“好,就叫郝靚!”黃庭一錘子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