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此去一別

後麵的事情,王欞知道的已經不是很清楚了。

在靈魂恢複之前,他因為過度疲倦而陷入了沉睡。

隱約中聽到一個女人的呼喊,隨後就是絲絲暖意湧上心頭。

然而這些暖意反而讓他更加困倦,王欞睡得無比香甜,甚至還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在家裏的那張電腦桌前醒來,他的生活在原本的時空中,依舊照常持續著。

究竟哪個才是夢?

夢裏的王欞問自己,隨後他就發現,兩個世界的邊緣正在漸漸過渡,熟悉的樓房和街道,正在被寺廟和道觀所代替,街上的行人,變成了野獸和白骨,一幕幕景象猶如走馬觀花一般在他眼前更迭,最終畫麵停留了下來。

停留在一棵樹之上。

一棵巍峨高聳,枝葉猶如伸入天穹的銀色巨樹。

“不!”

王欞大喊一聲,睜開雙眼,額頭上冒出淋淋冷汗。

眼前依舊是昏暗的地底深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姚婧正睜大眼睛注視著他。

“做噩夢了麽?”

她眨了眨眼睛,關切的問道。

適才在她取回閻浮樹晶打算給王欞使用的時候,她就驚訝的發現,王欞的靈魂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已經開始自動修複。

雖然那一縷靈魂波動極其微弱,但是以姚婧的感知力,自然不會判斷錯誤。

明明她離開的時候,王欞已經陷入死寂了才對。

不過此時的她並沒有深究其中緣由,而是感到欣慰,既然王欞已經恢複了靈魂波動,那接下來隻要以閻浮樹晶輔助,恢複意識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她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能夠放下來。

姚婧先是自己吸收閻浮樹晶,然後再將靈魂之力緩緩度給王欞,耗費了好幾個時辰,才將情況穩定下來。

王欞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姚婧的大腿上。

雖是傀儡之身,姚婧的大腿卻柔軟細膩,如同和真人一般。

王欞不禁感歎,遺世匠人的手藝實在是神乎其神,這般手藝,屈居在破茅廬中未免太浪費了,應該多做一些傀儡,造福人民才是。

“算不上是噩夢,隻能說是夢到了以前吧。”

王欞暗暗的想,真要說噩夢的話,他現在所處的世界才是噩夢。

“看來你以前的日子過的實在不好。”

一想到王欞曾說自己遭受業火折磨,姚婧理所當然的以為王欞夢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心裏竟然湧起一絲心疼。

她隨即一愣:“姚婧啊姚婧,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這小子了吧。就算他為你拚過命,你也應該知道,和魔教傳人是不會有結果的。”

姚婧壓下心頭那一絲悸動,看向王欞的目光微微有些複雜。

“你打算一直這樣躺著麽?”

良久,她低低的說了一句。

“抱歉……”

王欞這才意識到二人姿勢的不雅,立即起身,姚婧為掩飾心中的慌亂,下意識的理了理衣裙和鬥篷。

“那個……昨晚多謝你了。我等下就要走了。”

姚婧側過臉去,不讓王欞看到她的目光。

“走?你要去哪?”

王欞頓時有些慌了,才剛剛相遇,怎麽就要走?

哪怕在遊戲中,也沒有這麽倉促才對。

姚婧道:“我和你的事,需要稟告師尊,而且我出門太久,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這倒也是……”王欞點頭。

如果不稟告師尊的話,萬一被人扣上一個勾結魔教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雖然王欞並不介意和姚婧做一對亡命鴛鴦,但是姚婧介意啊。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這個。”姚婧語鋒一轉,從袖中取出了一截樹根,“我在樹靈的遺骸上發現了這個東西,靈根。”

“居然是靈根?”王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般來說,在擊敗閻浮樹靈之後,玩家能得到的道具是死根,死根與靈根,雖是一字之差,作用卻是天差地別。

死根形如枯木,其中的生命力已經流失殆盡,甚至還充斥著死亡的力量,將死根獻給洪荒神廟的野獸祭司,就能獲得薩滿教的技能和裝備。

但靈根卻不同,靈根依舊蘊含著閻浮神樹的生命力,隻要埋入土中,就能再度茁壯成長,長成另一棵閻浮樹。

而且最重要的是,新生的閻浮樹,是同樣可以執行神樹職能的,也就說是,同樣可以司命與輪回。

這意味著一旦擁有了自己的閻浮樹,就可以脫離原有的生死體係,重鑄一套輪回係統。

姚婧隻需將靈根交給宗門,好生培養,將來宗門之人就能擺脫禪教的控製,安心輪回了。

要知道,現在的道宗弟子,可是連死都不敢死的,一旦死亡之後被洗去記憶,下一世可就不知道拜在誰的門下了。

因此這個靈根對於道宗的意義,甚至還要超過三指,畢竟能夠安穩的繁衍生息,才是宗門發展壯大的前提條件。

“好吧,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好多留,不過你辦完這些事之後,還會回來嗎?”

王欞有些忐忑,他很擔心到手的媳婦就這麽飛了。

“你在想什麽呢?我不回來,誰帶你去永恒仙域?”姚婧皺眉。

“這倒也是……”

“放心吧,少則四五日,多則半個月,我一定會回來的。”

有了這句承諾,王欞就放心了。

“那你如何找我?”他心裏又有疑問。

“你忘了我在你身上施加的同命咒了嗎?隻要你沒死,我就能找到你的。”姚婧無奈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王欞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像極了一個情竇初開的直男。

姚婧白了他一眼,從手上取下一枚戒指,交到他手中。

“這是禦靈戒,可以召喚戒靈生物,你平時趕路的時候,可以用這個代步。”

王欞一陣激動:“終於到這一步了嗎?她總算送我戒指了。”

這是一枚黝黑的鐵戒,上麵隱約傳來一股靈魂波動,王欞知道這裏麵是一頭角狼,並不是姚婧騎乘的那頭風牙狼,體型也更小一些。

風牙狼十分忠烈,一生隻認一個主人,但是角狼就顯得沒什麽節操了,隻要是實力比它強大的人,基本都能駕馭。

角狼的奔跑速度和一般的馬匹差不多,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能夠踏空跳躍,也就是俗稱的二段跳。

不過這二段跳也就在遊戲初期管用,到了後麵,玩家掌握淩虛踏空之術後,就可以短暫的滯空飛行了,通過一些中等距離的障礙物,絲毫不成問題。

“我不在的時候,你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別再像昨晚那樣,啥也不管就往上衝了。”

姚婧的語氣似是告誡,又像是埋怨。

王欞將頭點成小雞啄米狀:“老婆說的是。”

“你叫我什麽?老婆是什麽意思?”姚婧不禁納悶。

王欞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好在這個世界並沒有老婆這一稱呼,於是狡辯:“就是……就是朋友的意思。”

王欞沒有說的是,這個朋友之前還得加一個女字。

“真的嗎?總覺得你在騙我。”

“哪有哪有,不敢不敢。”王欞連忙擺手,臉上一陣尷尬。

好在姚婧並沒有深究,而是淡淡說了句:“如此,那我去了。”

姚婧動身出墓,王欞將她送到門口,見她召喚出那頭狼靈,翻身躍上狼背,這才留戀的揮了揮手。

姚婧卻是頭也不回的騎狼而去,隻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萍水相逢的少年。

王欞不知道的是,在離去路上,姚婧卻用神識將他一直凝視。

命運的萍水相逢往往就是如此神奇,僅僅是相處一夜的兩個人,卻已經將對方深深的印刻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