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虞美人
薑辰愣住了，萬萬沒想到薑小乙竟然是來請辭的。
對於一個學徒來說，當上大掌櫃簡直是一步登天。
他怎麽如此不知道珍惜呢？
“是綢緞莊有人不服你？”
薑辰摸著下巴，露出沉思之色，道：“還是受到了其他人的什麽威脅？”
“都不是。”
薑小乙苦著臉搖搖頭。
薑辰愕然道：“那是因為什麽？”
“綢緞莊的生意……哎！”
薑小乙急的都哭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道：“少爺，小乙辜負了您的厚恩……”
原來，顧繡綢緞莊的後麵就是薑家染坊，自產自銷，雖然也賣私人，但生意的大頭在成衣店，以及周圍鄉下的布販身上。
這幾日，不知道怎麽回事，無論是成衣店，還是鄉下布販，紛紛去了隔壁芙蓉綢緞莊進貨。
因此，顧繡綢緞莊每天賣出去的銀子銳減了五成，眼看著生意蕭條，他作為大掌櫃怎麽能不著急？
“我去跑了幾家有生意往來的成衣店，可是對方稱隻買馮昌大掌櫃的帳。”
薑小乙沮喪的道：“少爺，馮昌讓人傳話，隻要您把他請回來，綢緞莊就可以起死回生。”
“嗬！”
薑辰冷笑一聲，想回來？做夢！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搖搖頭，還以為什麽大事呢，原來隻是生意銳減了五成，那不是還剩下五成嗎？
“啊？”
薑小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忐忑，以為少爺會暴跳如雷，沒想到如此淡定。
“少爺，如果再這麽下去……很可能連五成的生意都保不住，那時候老爺怪罪下來，恐怕您會被責備。”
他覺得薑辰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就是五成生意嗎？”
薑辰有點不耐煩了，擺手道：“去去去！別耽誤我幹大事！”
“呃……這！”
薑小乙的臉跟苦瓜一樣，歎了一口氣，默默退走了。
薑辰拿著一根棍子，在藥鍋裏慢慢的攪動，裏麵的水被蒸幹的差不多了，隻留下了小半鍋黏糊狀的東西。
他兩眼放光，激動的嘴裏不斷發出嘖嘖的聲音。
站在一邊的秋月微微搖頭，嘴角泛出一抹苦笑。
她原本以為少爺已經脫胎換骨，再也不是從前的紈絝了，可事實告訴她，少爺依然如從前般不學無術。
“少爺……”
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秋月忍不住開口勸說，低聲道：“五成的生意，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二奶奶借機向老爺告狀，恐怕那間綢緞莊會被收回去。”
“我知道。”
薑辰連頭也不抬，全神貫注的放在了熬藥這件事上。
秋月道：“那少爺怎麽……”
“不用管它。”
薑辰輕描淡寫的道：“過一段時間，生意會好起來的。”
秋月擰著眉頭一陣無語，過一段時間，恐怕連剩下的五成生意都保不住！剛才她還認為少爺已經有了什麽妙策，所以才表現的如此淡然，沒想到竟是不用管它這四個字。
薑辰抬頭道： “你不信？”
秋月坦誠的搖搖頭，她是笨一點，但不是傻子。
薑辰道：“我問你，成衣店跟臨安附近的布販為何去了芙蓉綢緞莊？”
秋月道：“當然是馮昌唆使的！”
“對！說的沒錯。”
薑辰咧開嘴笑起來，發現這個小丫頭還不算太笨，道：“那這些人為什麽要聽馮昌的？”
“這不是明擺著嗎？”
秋月哭笑不得的道：“馮昌當了多年大掌櫃，跟這些人有交情。”
“交情？”
薑辰嗤笑一聲，臉上浮現出不屑一顧的神情，道：“交情值幾兩銀子？”
“呃……”
秋月被問住了，一時間無言以對。
“如果我猜的沒錯，馮昌不是暗地裏使了銀子，就是許諾給了這些人好處，所以這些老主顧才會轉投芙蓉綢緞莊。”
薑辰淡然一笑，道：“等他的銀子使的心疼的時候，或者許諾的好處遲遲無法兌現，那些老主顧自然會重新回到顧繡綢緞莊的。”
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秋月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嗬嗬。”
薑辰苦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笨丫頭能想到才怪。
“芙蓉綢緞莊的貨雖然價格略低，但染出來的成色卻也比顧繡差一點！它們家棉布賣的好，因為穿棉布的人，更在乎價格，至於綢緞……嘖！”
他搖搖頭，一臉的鄙夷。
穿得起綢緞的人，根本不會在乎價錢稍微貴一點，但對於衣服的成色，卻極為看重，因為這關乎到體麵。
那些成衣店、布販子，或許會因為馮昌一段時間不來顧繡進貨，但過一段時間，準得乖乖滾回來！
“少爺英明！”
秋月一臉崇拜，這麽簡單的事，自己怎麽就看不透呢。
“回頭我就去跟小乙掌櫃說一聲，讓他不要心焦。”
她很有同情心。
薑辰搖搖頭，道：“千萬不要告訴他。”
秋月不解的道：“為什麽？”
“小乙為人實誠，這是他的長處，但不足之處也很明顯，就是不懂的變通，更不夠沉穩。”
薑辰歎了一口氣，道：“當大掌櫃哪有那麽容易，他還需要在事上麵多磨一磨。”
“事上多磨一磨！”
秋月聽到這句話，一時間呆住了，原來一切都在少爺的掌握之中！
“成了！”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薑辰突然一陣狂喜，扔掉了攪動藥鍋的木棍。
隻見藥糊被風一吹，很快就凝固在了一起，猶如一整塊無暇的翡翠，綠瑩瑩、亮晶晶的。
古怪的味道消散了，透出一抹淡淡的清香。
薑辰用食指從表麵扣出了一點，轉頭道：“手！”
“啊？”
秋月心裏像是小鹿亂撞，乖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薑辰抓住那隻柔荑翻了過來，均勻的把藥糊抹在了手背上。
秋月小臉緋紅，感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薑辰收回了手掌，道：“感覺怎麽樣？”
“冰冰涼涼。”
秋月紅著臉用另外一隻手觸摸了一下擦藥糊的地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道：“滑溜溜的！”
她仔細觀察，發現擦過藥糊的地方，明顯與其他地方不同。
似乎皮膚更加的緊致細嫩了。
聞一下，怪味消失了，變成了一股很淡的清香。
“少爺，這藥叫什麽名字？”
沒有不愛美的女子，熬藥的時候有多嫌棄，現在就有多喜歡。
薑辰眉頭一皺，脫口道：“巴黎歐蘭雅。”
“巴…歐…雅？”
秋月擰著眉頭，道：“這名字該怪啊！”
薑辰也覺得沒有必要叫一個外國名字，在這個世界上，這種護膚霜是自己獨創的，未來想要打開銷路，必須要起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才行。
“那就叫虞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