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狠人

薑伯約背負雙手,臉色陰沉如水,家主的威嚴自然而然露了出來。

“老……老爺!”

薑馮氏立刻老實了,臉色一白,道:“您不是出去喝早茶了嗎?”

“哼!”

薑伯約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她,抱拳先向魯翰林賠禮。

“讓翰林受驚了,內人不懂事,讓您老見笑了。”

這老頭關係到兒子能否成材,關係到薑家能否廣大門楣,他必須慎重,要尊師重道。

氣跑了老師,兒子如何考狀元?

魯翰林吹胡子瞪眼,怒道:“老夫倒是無礙,隻是這等潑婦,無緣無故衝進來中傷薑小友,實在是讓人氣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薑伯約回頭狠狠瞪了老婆一眼,陰沉著臉叱責道:“怎麽如此不懂規矩?!”

“老爺……是薑辰!”

薑馮氏委屈的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道:“我的兄長馮昌,被薑辰指使鹽幫的人,昨天給扔到蘇湖裏泡了一個多時辰,現在臥病在床,隻剩下半條命了!”

“老爺,我娘家也就剩下這麽一個親人了!兄長要是死了,奴家也不活了!”

她說完就傷心的抽泣起來。

“鹽幫?”

薑伯約眉頭微皺,那可是江湖上的一群亡命徒啊!

兒子怎麽會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有聯係?

“辰兒,我問你,可有此事?”

他麵色凝重。

“有!”

薑辰坦然承認,不慌不忙道:“馮昌被扔在蘇湖裏,確實是我指示人做的,不過另有內情。”

“什麽內情?”

薑伯約有點不悅道:“另外你怎麽會跟鹽幫打交道!這群人不是善類!難道你不知道?!”

“父親,是這樣的。”

薑辰朗聲道:“昨天我去玉芳舟聽曲,剛一出來就被鹽幫的人給堵了,他們要把我扔進蘇湖裏。”

薑馮氏怒道:“可是你卻好好的,我兄長卻被泡了一個時辰!”

“那是因為我運氣好。”

薑辰冷笑道:“馮昌可以花錢買鹽幫的人收拾我,我也可以反收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難道做的不對嗎?”

“對!當然對!”

魯翰林力挺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是至理!我輩讀書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負的!這等謀害主人的惡奴,泡一個時辰都少了!”

“依老夫看,應該送官!”

他氣憤不已,為薑辰抱不平。

薑馮氏立刻嚇得臉色蒼白,狡辯道:“我兄長從來本本分分,怎麽會認識鹽幫的人!分明是誣陷!”

“本分?”

薑辰冷笑道:“本分人會放九進十三出的印子錢?我手裏還有一個賬本,要不要拿給爹看看?二奶奶!”

薑馮氏立刻閉嘴了,她一時衝動,才來找薑辰的麻煩,以至於忘記了還有這個紈絝手裏還有兄長的把柄。

“辰兒。”

薑伯約皺眉道:“你真的沒有跟鹽幫的人來往?”

薑辰搖頭道:“沒有。”

薑伯約如釋重負,道:“那就好!”

“老爺!”

薑馮氏有點著急,覺得薑伯約實在太偏心眼了。

就算自己兄長做的不對,那也是自己的娘家人,輪不到一個小輩來教訓,起碼各大五十大板。

薑伯約麵無表情道:“你這位兄長,這幾年越來越過分,當了綢緞莊的大掌櫃還不滿足!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你真以為我糊塗?”

“呃……”

薑馮氏低下了頭。

“我隻不過看在夫人的麵子上,不願意跟他計較而已。”

薑伯約沉聲道:“這一次,辰兒出手教訓他,完全是咎由自取!娘家人?說到底就是薑家的仆人!一條咬主人的狗,夫人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他說話慢吞吞的,但語氣中的寒意,卻讓薑馮氏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奴家會警告他的。”

薑馮氏臉色不自然的道。

薑伯約點點頭,道:“向辰兒道歉。”

“這……”

薑馮氏臉色陣紅陣白,幾次張嘴都拉不下臉開口。

“算了!”

薑辰大度的擺擺手,道:“以後長記性就行!”

薑馮氏恨得牙根癢癢,簡直快氣瘋了,沒想到自己今天的舉動,會自取其辱。

她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薑伯約搖搖頭,拍著兒子的肩膀道:“一個馮昌,教訓就教訓了!不礙事,隻要你能努力考取功名,光大咱們薑家門楣,爹就全力支持你!”

“下次在遇見這種事,直接淹死他,有事爹給你兜著!”

他語重心長的囑咐。

薑辰一陣苦笑,原來這便宜老爹也是一個狠人啊!

這一場小風波很快過去,午飯過後,魯翰林又求了一副墨寶,懷揣著薑辰默寫下來的再別蘇堤,腳步匆匆的離去。

東廂院子裏。

薑辰躺在軟塌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看見從街市回來的秋月,身子一挺坐了起來。

“打聽到什麽了?”

他很想知道,昨天那位美女殺手,是否行刺成功。

葉鷹狂乃是整個江南道最大的鹽梟!

此人如果一死,鹽幫恐怕會立刻四分五裂,到時候說不定自己可以在這最賺錢的買賣上插一手。

“沒有!”

秋月茫然的搖頭,道:“街市上沒人說起鹽幫的什麽事,昨天蘇湖花船是走水了,但此事應該跟鹽幫沒關係,少爺怎麽知道那艘花船上,是鹽幫的人?”

“這就奇怪了。”

薑辰皺著眉頭苦苦思索,難道那位美女殺手欺騙自己?

應該不會啊。

秋月道:“少爺,我倒是聽說了另外一件事,鬧的街市人心惶惶的。”

薑辰道:“什麽事?”

秋月道:“天花又出現了!”

“不可能!”

薑辰直接給否定了,當初在寒山寺,他給所有病人都注射了抑製天花的牛痘。

縱然城裏有幾個遺漏的,要麽病死了,要麽已經憑自身熬過來了。

這種病,人隻會得一次,因為生病過後,人體內會有抗體!

“不要胡說!”

他搖搖頭,根本不相信。

“千真萬確!”

秋月道:“街市上原先賣冰糖葫蘆的楊老漢的兒子,在寒山寺被治好過一次,現在又複發了!轎夫老張家的兒媳婦得過天花,現在也複發了!還有……”

她一臉認真,有名有姓,說的煞有其事。

薑辰摸著下巴沉思不語,皺眉道:“這些人現在在哪裏?”

他決定親自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