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 父母與兒女
0028 父母與兒女
雖然楚東否定了林肯的男人無用論，但不可否認的是，女性的身體素質大大增強，使得男人的重要性……或者說地位發生了明顯的下降，所有男性能幹的事女性都能幹，所有男性不能幹的事女性也能幹，可以說除了讓女人懷孕之外，男人再沒有其它不可或缺的作用了。
不過就像紅光閃過之前，女人的作用也不僅僅隻是替男人生孩子一樣，紅光閃過之後的男人也還可以依靠自身的知識發揮許多重要的作用，隻要擁有足夠的熱武器，即使是在與怪物戰鬥方麵也同樣不比女人差多少，那種男人無法行使暴力就隻能吃軟飯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正是因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師大的五名女生即使是在成功地獨自清理完了購物中心和新瑪特超市裏的幾百隻怪物之後，也依然沒有就此看輕男人的作用，可是楚東等男性幸存者們仍舊能夠感覺到她們心態上的變化。
——如果不是因為她們覺得女性應該獲得更大的發言權甚至團隊的主導權的話，她們不會拒絕加入楚東的隊伍，並反過來邀請楚東等人加入她們的隊伍，但這是楚東無法接受的。
楚東並非戀棧權位，隻是他認為那五名女生之中，並沒有能夠取代他的領導位置的人，她們隻肯前往西山水庫的選擇太過短視和保守，對未來還抱有嚴重的僥幸心理，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加入這樣的小隊，然後將活下來的希望寄托於一個又一個的“也許”上。
可是楚東無法說服對方，除了年齡最大的路嬋娟有些猶豫，但卻被“集體”給綁架了之外，就算是對楚東最有興趣的腐女古寧也信心滿滿地表示要到怪物必定越聚越多的水源地去‘試試看’，如果真的站不住腳再去投奔楚東。
驟然間得到了極其強大的力量，已經讓她們的心態不自覺地膨脹了起來，即使這些女生是接受了大學教育的“高素質”人才也一樣，盡管楚東已經委婉地提醒過她們了，但遺憾的是她們好像沒有聽懂楚東的言外之意——又或者是她們根本不想聽懂。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在楚東表示願意加入師大小隊的人可以跟她們走之後，在楚東小隊裏隱隱受到冷落和提防的張琳琳店長卻完全沒有動搖，寧肯在本隊做牛做馬當個小透明也不去投奔師大小隊。
無論她是出於何種考慮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都讓楚東高看了她一眼——如果這個道德低下私心很重的女人真的足夠聰明的話，那麽楚東平時反而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什麽危害到整個團隊的事情了。
兩隊幸存者第二次決定好了各自的去向之後，他們便帶著從購物中心和新瑪特超市裏找到的一些小型超市沒有的物資——比如機械表、服裝鞋帽、餐具廚具、野營帳篷，踏上了最後一段共同的旅程。
非常可惜的是，因為停電，超市裏的空調和製冷設備全都停止了運行，生鮮食品區和熟食區的魚類和肉類已經開始腐敗變質了，因此他們隻在老軍醫的建議下揀走了一部分還能食用的雞蛋、蔬菜、水果，又樣樣素素地拿了一些罐頭食品。
在馬欄廣場這裏，除了林肯和老軍醫之外，楚東等人並未發現其他幸存者，不過兩支隊伍都沒有浪費時間在周邊搜索，而是直接選擇了離開，打算先以最快速度到達各自的目的地安頓下來，然後再考慮其它的事情。
不過“有意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他們剛從馬欄廣場騎出百多米遠，就看到路邊有一個背著大書包的中年女性正激動地向他們揮手。
當他們靠近的時候，那位有點矮胖的中年婦女滿懷期待地在楚東、聶辰星和林肯三人的臉上望了望，然後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過接著她立即又快走了幾步，迫不及待地向位於車隊最前麵的師大女生們詢問道：
“請問你們是從市內來的嗎？”
“啊……阿姨，我們是從師範大學過來的。”
原本已經向中年婦女露出了笑臉的古寧略微楞了一下，然後語氣溫和地回答了她的話，中年婦女的眼神又黯淡了一點，不過她仍然不死心地問道：
“那麽你們遇到過從市內往回走的孩子嗎？”
“沒有……”
經過簡短的對話楚東等人了解到，這位背著大書包的母親就住在各路線公交車的西山水庫站附近，她在末世來臨後殺死了變成怪物的丈夫，然後就一直不吃不喝不睡，整個人渾渾噩噩地躲在家裏，直到昨天傍晚才終於清醒過來，並決心去市內尋找和同學出去玩的兒子。
於是她立即吃了許多碗飯，又借著燃氣灶的火光把家裏剩下的半袋子麵粉做成了炒麵，然後逼著自己睡下了。
醒過來之後，她立即背著這些炒麵和兩瓶水離開了家，順著沒有怪物的大道往市內走，直到遇見楚東等人的三輪車隊。
這位母親的兒子和楚東一樣，都是今年高三畢業，但是他沒有雙胞胎妹妹，又是在人群密集的市中心商業區裏，幸存的幾率恐怕極小，而這位母親活著在怪物密集的商業圈內找到兒子的機率……那就更小了。
因此，楚東等人便試探性地勸說她加入師大女生的隊伍，回到西山水庫那裏等待兒子回來；如果她的兒子一直沒有回來，就在本團隊前往市內進行探索的時候跟去尋找兒子。
但是楚東等人的好意當然遭到了這位母親的堅定拒絕，她看了看與兒子年齡相仿的楚東和聶辰星，然後將視線投向了被陰雲籠罩著的市內，懷著“萬一”的期待說道：
“說不定我兒子還活著，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阿姨……”
這位母親的眼神讓楚東等人再也無法說出勸阻的話語，所以他們隻能送給她四杆備用的長槍，並用礦泉水塞滿了她背上的大書名，又告訴她幸存的女性身體素質已經大幅提升了的消息，以及變異怪物的種類和對付方法。
最後他們還叮囑這位母親，如果找到了兒子，可以去師範大學西山校區或小平島附近投靠任意一個團隊。
——當然，前提是這位他們連名字都沒有問過的母親真的能單槍匹馬地在市內找到或許還活著的兒子，並和兒子活著到達他們的據點附近。
當這位背著大書包，看起來有些老土落伍的矮胖母親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了楚東等人來時的方向之後，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老軍醫終於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這就是爹媽啊，隻有爹媽才會拚命去找兒女，兒女卻未必會拚命去找爹媽。”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年輕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而盧嬌和路嬋娟更是立即紅了眼圈，並先後從三輪車上跳下了來。
“我要去找爸媽！”
“我也要回家去！”
“回來！別衝動啊……”
楚雪、張琳琳和師大的幾個女生連忙跟著跳下車，分別拉住了盧嬌和路嬋娟，楚東和聶辰星、林肯也立即跟了過去，竭力地勸說起了她們，可是這兩個一直溫順得好像完全沒有主見的女生此刻卻表現得比誰都固執，眼睛裏噙著淚水，不停地扭動身子想要掙脫大家的阻攔。
“別去了。”
這個時候，老軍醫歎了一口氣，背著手站在了這兩人前麵，用那雙眼皮有些鬆馳，眼角滿是魚尾紋的老眼望著她們，異常深沉地說道：
“你們的爹媽如果還活著，絕對不希望你們冒著那麽大的危險去找他們。
孩子，爹媽肯定永遠牽掛著你們，但爹媽不用你們牽掛。
不管你們人在哪裏，隻要你們能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他們就滿足了。”
“嗚……爸爸……媽媽……”
老軍醫的這番話語就好像是從盧嬌和路嬋娟的父母口中說出來的一樣，讓她們倆終於捂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而其他人也都感覺臉頰燒得厲害。
除了父母已經確認死亡的楚氏兄妹和盧嬌、路嬋娟這兩個本地人之外，其他人的父母都遠在外市、外省甚至外國，這距離讓人心生畏懼，進而讓人絕望。
考慮到父母沒有變異成怪物的微小機率，考慮到父母能夠活到他們返回故鄉時的微小機率，考慮到自己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活著回去的微小機率……
這些微小的機率全都相乘在一起，變成一個在概率學中可以視作“不可能事件”的極微小數字，然後成為了他們說服自己理性地放棄的有力依據。
過了許久，盧嬌和路嬋娟終於重新安靜了下來，於是他們神情複雜地向市內的方向回望了一眼，然後默默地蹬起了沉重的三輪車，繼續朝著“前方”前進。
在兩隊終於要分道揚鑣的時候，楚東特地請求師大的女生們幫忙留意一下盧嬌的父母，如果她的父母逃到了西山水庫那裏，就告訴他們盧嬌的下落，並讓他們暫時留在那裏，而他們這邊也會留意路嬋娟的父母。
等到楚東這邊安定下來，就會盡快去西山水庫和她們聯絡，如果那時聶辰星已經製作出了無線電報機的話，雙方的聯絡就更加方便快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