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辣手無情
李紅梅左手藏在身後,指間一張燃燒至隻剩殘角的黃紙隨風落地。
這是她昨日費盡心機從一位落日宗執事手中求來的。
禁氣符。
此符一旦燒盡,符力籠罩範圍內的所有煉炁境修士都無法催動真氣。
李紅梅的眼中爆發出滔天的恨意,那隻碎心蠱終於無法威脅到她。
她猛地下蹲,自靴中取出兩把外形奇特,冷光森森的細長利刃。
七步之遙,不過眨眼之間,李紅梅像一隻迅捷的野貓一樣衝到墨寒生眼前,舉起利刃狠狠刺下。
墨寒生抬腳輕點地麵,身子向後一掠,右手伸向腰間。
李紅梅一刀落空,轉身疾踏步伐緊追不舍,又是一刀刺下。
墨寒生抽出短劍向上斜挑,“嗆”的一聲將這一刀震開。
李紅梅不由自主地倒退七八步,一個蠍子擺尾在牆壁上穩住身形。
甫一交鋒便落入下風,李紅梅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但墨寒生並不準備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個箭步直衝上去,手中短劍不停揮舞。
時而橫掃豎劈,時而輕削重斬,前一刻直突心口,轉眼又斜刺腋窩。
角度刁鑽,變化之快,李紅梅即便雙刃在手也自感應接不暇,一時間被打得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不一會兒,李紅梅便開始在屋中倉惶逃竄,打碎了一屋的桌椅杯碗,甚是狼狽不堪。
反觀墨寒生卻是氣定神閑,出招猶如行雲流水,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李紅梅身子縮於屋子角落中喘息不止,指骨關節顫抖不已,虎口隱隱開裂,滲出血絲。
墨寒生並未急著追擊,而是向後退了兩步,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最初,李紅梅出人意料的舉動確是令他吃了一驚,體內真氣出現無法操控的跡象更是令他驚怒不已。
少了碎心蠱對李紅梅的掣肘,以對方煉炁境五層的修為豈不是可以隨意拿捏自己?
令墨寒生沒想到的是,李紅梅卻沒有使用任何法術來對付自己。
他心中略一思索,便猜到了真相,李紅梅與自己一樣無法催動真氣。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此刻的局勢顯然對自己更為有利。
二人當下皆是肉體凡胎,論力量、身法及反應,自己都在對方之上。
李紅梅似乎是背著呂乘風練過一些拳腳功夫,但就憑這半吊子的水準對付呂乘風或許不成問題,如何能是墨寒生的對手?
李紅梅這一手可謂是作繭自縛,不過也不怪她愚蠢,隻能說天意弄人。
昨日的試探中,呂乘風殘留的一縷神思在一瞬間影響了墨寒生,導致他作出那般反常的舉動,才會令李紅梅認定他就是呂乘風本人。
看著墨寒生氣定神閑的樣子,李紅梅已經判斷出自己極有可能並不是他的對手。
但她忍辱負重多年,才等到這次機會,更以巨大代價求來禁氣符,怎肯如此輕易罷手?
李紅梅暴怒一喝,起身原地旋轉起來,墜在腰間的衣衫如同血豔的花瓣飛舞起來,一枚枚泛著寒光的暗器從衣角飛射而出。
“叮叮叮叮……”
墨寒生一步未動,執劍揮舞,被擊落的暗器猶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響卻像是擊打在了李紅梅的心上。
李紅梅大吼一聲,帶著不甘和恨意朝著墨寒生衝去。
屋中響起一連串短促而又密集的聲響,二人的身影在狹小的空間內來回地交錯、分離,手中的兵器在變換的招式下頻繁地碰撞、摩擦。
李紅梅如同瘋魔了一般,不停揮舞著手中的兵刃,不知疲倦、香汗淋漓。
騰挪輾轉間,墨寒生眉頭微皺,心中已有些不耐煩,他的目的隻在製服對方,並不是為了決出生死。
但李紅梅此時已陷入狂態,根本無法交流,墨寒生用短劍格住她的利刃,一腳將其踢飛出去。
他正準備試圖說些什麽,撞在牆上的李紅梅突然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鮮血沿著這絲弧度流下。
墨寒生心中警惕,開始小心後退。
李紅梅冷笑:“晚了。”
墨寒生正要查探身上有何異狀,胸口莫名傳來一陣麻痹的感覺,好似失去了知覺。
“這個位置,是昨日的傷藥?”墨寒生捂住心口,眼神淩厲,“不可能!”
以石山的嗅覺,若藥中真有毒,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
李紅梅冷笑一聲道:“傷藥單獨拿出來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你難道沒有聞到那股香味嗎?”
“原來竟是一種混合毒。”墨寒生麵色十分難看,沒想到自己還是大意了。
墨寒生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出聲問道:“那異香原來不是你的體香,但你究竟是何時做的手腳?”
“何時?”李紅梅笑道,“不就是剛剛嘍。”
“不必故弄玄虛。”
“就讓你死個明白好了。”李紅梅得意一笑,“此藥名為女兒香,隻能由女子服下,借助女子的汗液排出異香。此香配合混入傷藥的英雄醉,就可令中招者身體麻痹並逐步擴散至全身。”
說到此處,李紅梅狡黠一笑:“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別的地方也開始麻痹了。”
墨寒生雙眼微眯,捂住胸口的左手好似無骨一般垂下。
“確實有一手。”
身陷險境,墨寒生卻並不如何驚慌,冷冷道:“雖然你方才的一番解釋成功拖延了時間,卻也暴露了三個重要的訊息。”
李紅梅微微一愣,隨即冷笑道:“裝腔作勢,你以為能嚇得到我?”
“第一,這種毒隻有麻痹中招者身體的作用,並不致命。第二,毒性發作需要時間。”墨寒生死死盯著李紅梅的眼睛,緩緩踏步逼近她,“隻要在藥性完全發作之前殺掉你,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你,以為你能做到?”李紅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手握著子兵刃護在坦露的雪峰前,“第三呢?”
“第三,你此刻的反應證實我方才的猜測沒有錯。”話音剛落,墨寒生如同一道電光直奔李紅梅而去,甚至能在一瞬間隱約看到一道殘影留在原地。
李紅梅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先前竟然還隱藏了實力,以這種實力先前若要殺自己不過輕而易舉。
她足下猛地發力,向著門口一躍而去,試圖先逃離竹樓。
但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她人還在半空卻已經被墨寒生追到身旁。
墨寒生抬起右腿一個猛烈的膝撞,精準地砸在她的小腹上。
李紅梅被砸得重重撞在牆上,然後滾落在地,雙刃也隨之脫手。
李紅梅狂噴一口鮮血,滿臉驚愕,抬手就要去撿兵器。
墨寒生已經抬起左腳死死踩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
李紅梅還要再做掙紮。
墨寒生抬起右腳狠狠踏在一片雪峰之上,手中短劍朝著她的咽喉無情刺下。
就在利刃逼命的一瞬,李紅梅突然大喝一聲:“你不是呂乘風!”
劍鋒刺進皮膚,微微見紅,再入一寸便可致命,墨寒生麵無表情,冷冷吐出兩字。
“解藥。”
“你是墨寒生?”李紅梅抬頭看向墨寒生,臉上一陣驚疑不定。
墨寒生沒有回答,隻是重複道:“解藥。”
“你真不是呂乘風?”李紅梅死死盯著墨寒生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麽。
“我再說最後一遍。”墨寒生眼中沒有一絲溫度,話語中充斥著無盡的冰寒,“解藥。”
李紅梅倔強地咬著紅唇,掙紮、懷疑、焦急的情緒在眼中反複快速交替。
生死存亡之際,二人都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
就在墨寒生準備痛下殺手之時,李紅梅似乎下定了決心,豁盡全力大喊了一聲:
“在我衣服裏!”
墨寒生手掌微鬆,緩緩移開劍鋒。
李紅梅重重吐出一口氣,像被抽空了氣力一般全身癱軟在地上。
就在她放鬆警惕的一瞬,墨寒生再次握緊短劍,以雷霆之勢朝她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