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龍潭穀前卸甲

唐燦話音剛落。

一直閉著眼睛氣若遊絲的小書袋猛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

噗!

吐出一口鮮血,又頹然的倒下!

之前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血色臉龐,麵若金紙!

一旁,上官婉兒、高銀柳,全都被嚇了一跳!

高銀柳反應最快,第一時間過來,一把抓住小書袋的手腕,伸手搭脈。

上官婉兒,則是在另外一邊,握住了女帝的手。

俄頃。

高銀柳轉頭望著唐燦,眉頭緊鎖:“不知道他怎麽了,忽然氣血攻心。”

頓了頓,接著說道:“暫時應該死不了。”

雖然高銀柳語氣平緩,唐燦卻完全放不下心。

本就緊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

小書袋神神叨叨的,能讓他這樣,肯定是又出了什麽神神叨叨的事情。

可是……

出了什麽神神叨叨的事情?

“銀柳,你去查一查,宮城皇城,出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沒有?”

“這……好。”

高銀柳答應一聲,當即退出大殿。

一段時間過後,高銀柳去而複返,輕聲說道:“公子,沒發生什麽奇怪事情。”

唐燦沒有回頭,隻是聽高銀柳說話,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可惜……

若是回頭,他可能就會發現高銀柳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唐燦在床邊又看了一會兒,聽到外麵的鍾鼓聲響,又坐了一會兒,聽到酉時鍾聲響起,起身離開,一路回到望星樓。

站在窗邊,可以看到太陽西下,滿天紅霞。

唐燦眺望遠方,口中喃喃自語:“李藥師,應該快遇到徐霸了吧?”

“盡人事,聽天命……”

“昏君……”

……

與此同時。

神都西北百裏,龍潭穀。

李藥師率軍在穀口停下。

望著懸崖峭壁中的峽穀,若有所思。

“將軍,要在穀中設伏嗎?”

說起來,龍潭穀兩側都是懸崖峭壁,很適合伏擊。

但是……

李藥師翻身下馬,絕口不提伏擊之事,隻是冷聲吩咐:“吃飯、喝水,養精蓄銳!”

說罷,直接一屁股坐下,從馬背上的皮囊中,取出來幹餅和水袋。

一眾武將有些遲疑。

不過……

戰前亂說,容易動搖軍心,他們還是沒有直接當著麾下將士的麵表達不滿。

但是……

他們忍得住,隨軍一起來的文官,就有些忍不住了。

尤其是夏部的官員,更是不滿!

夏部,本就是大涼統禦軍事的文官衙門。

以前李藥師以武將身份統禦夏部的時候,手下文官就有諸多不滿。

這一次,生死存亡之際,幾個文官豁出去了,結伴走到李藥師的身前,行禮過後,沉聲說道:“李將軍,我等商議過後,認為龍潭穀,最適合伏擊,將軍為何不入穀設伏?”

李藥師沒有心情搭理他們,自顧自的吃餅、喝水,看都不看一眼。

被忽略的文官,更是氣悶。

本來,這種一戰定乾坤的大戰,就已經足夠令他們緊張。

李藥師這樣漠然,更是令他們不爽!

“我等熟讀兵書,雖然未曾領兵,但是排兵布陣,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李將軍這樣隻是讓將士們如一盤散沙一般,如何能夠迎敵?”

“就算李將軍心思坦**,不喜設伏,總不能在穀外也什麽都不準備吧?”

“李藥師!莫不是你與徐霸乃一丘之貉!”

話音剛落,李藥師身旁幾人瞬間抽刀,直接對準了幾個敢對李藥師放肆的文官!

隻待一聲令下,馬上人頭落地!

“放肆!”

李藥師恰好吃完一張幹餅,冷冷的說道:“收刀!”

“是!”

幾個武將頓時收刀,隻是瞪大眼睛,一個個對文官們怒目而視。

李藥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剛剛你們說了那麽一堆屁話,隻有一句話說對了。”

“你們知道說的是什麽?”

“就是,你們未曾領兵!”

“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但是……那是聖人,你們算個屁?”

“某從神都離開之前,梁王和某說了一番話。”

“本來,聖上的打算是讓你們在神都守城,而且是站在最前麵。先死你們,再死他們。”

“但是既然你們有膽量來龍潭穀,那就隻能讓你們死的更早一點。”

“來人!將他們通通給我綁了!”

“一會兒,殺了祭天!”

文官們,俱是大驚失色:“李藥師!你敢!你這是造反!”

但是……

沒啥卵用。

在這個生死存亡之際,李藥師的話,比什麽都好用。

更何況,大涼將領,對於夏部文官的不滿,也不是第一次了。

尤其是,對於這些文官擺出一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德行,極度反感!

別說殺了祭天,就算李藥師下令把他們剮了,將領們都不會猶豫!

看著一個個文官,全都被捆的結結實實,李藥師伸手點指數了數,輕聲說道:“三十七,很好。一會兒大戰,某殺敵不足三百七,墮落無間地獄!”

說罷,一轉身,大喝:“卸甲!”

聲音未落,李藥師自己,第一個卸甲!

十幾斤的輕甲,直接落在地上!

他的手中,隻與一把戰刀!

場間將士,看到他的動作,紛紛動容!

有曾經跟著李藥師的將士,麵色劇變,仰天大吼:“卸甲!”

就算那些沒有跟隨過李藥師的人,也是神情肅穆,聲音顫抖的大吼:“卸甲!”

大涼曆史上。

曾有過一次慘烈的大戰。

那一次,就是從李藥師大吼“卸甲”開始。

所有人,輕裝上陣。

李藥師統帥三千親兵,硬拚沙陀五萬精兵!

最後,沙陀五萬精兵,留下兩萬多具屍體,慘烈後退。

李藥師的三千親兵,能站著的,還有一百餘人。

人人帶傷,個個衣襟染血,如煉獄中走出來的一樣!

那一戰後,李藥師回到神都,將時任的夏部尚書,一刀砍了腦袋……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就成了夏部尚書。

當然,那一戰中,他的三千親兵,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狠角色,還有不少都是二品、三品這種入品的武者,而且久經沙場。

說起來,與現在的五萬未曾見血的神都禁軍相比,恐怕還要強橫不少……

李藥師靜靜的看著龍潭穀,耐心的等著。

直到,遠處隱隱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響,李藥師深吸了一口氣,喝道:“纏刀!”

所有人,幹脆利落的從衣襟上撕下布條,將手腕和刀,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場間,除了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蹄聲響,鴉雀無聲。

一道肅穆的殺氣,緩緩形成。

李藥師站在陣前,在他身前,就是三十七名瑟瑟發抖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