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一場交易

陳群林說完就拉著陳香走了,隻給方奎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看的出來,陳群林現在一定覺得自己特別酷。

當初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跟方奎一起狼狽為奸。

辰時,大勝文政院的童生陸續來到學堂。

今日學堂裏多了一人,他便是來自學貫級學堂的童生-方士郎。

此時的他正在教書先生賀青的授意下,準備給李羨道歉。

除了他,還有陳香和趙詳林。

方士郎是盜書一案的首犯,昨日又被賀青安排寫了致歉書,所以這回帶頭致歉的人,必須是他。

“昨日,我方士郎做了一件錯事,我十分對不起開蒙學堂的李羨弟弟,我已然知錯,下次絕對不會再犯,我也希望各位同窗能夠引以為戒,不要偷東西!”方士郎一臉誠懇的念著致歉書。

賀青就在他旁邊,他也不敢不誠懇,隻是這心裏萬分不服。

看李羨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絲殺氣。

怪不得今日小陳香提醒李羨,說小心點方士郎,他和他爹都不是好貨。

李羨聽完之後很疑惑。

“不是好貨”這樣的詞是從小陳香嘴裏說出來的?完全跟他可愛文明的人設不符啊。

追問之下才得知,原來這話是陳群林跟陳香說的。

小陳香完完整整的複製過來,告訴了李羨。

方士郎道歉過後,趙詳林和陳香也開始道歉。

蕭學之和賀青兩位先生見三個孩子認錯態度不錯,聲情並茂的,也就不在追究了。

院童後來又給李羨拿了新書。

李羨也暗暗感歎,大勝文政院能在明水縣排名第一,也是有道理的。

由小看大,偷書事小,品性事大。

孩子的品性,必須打小抓起,兩位先生這種做法,李羨很滿意。

三個小孩依次道歉完,這事才算是揭了過去。

接下來的十幾天,李羨一直在學堂裏麵打醬油。

開蒙學堂學習的內容很難,但對於李羨來說,簡直就是跟玩一樣。

學習的內容也就三本書裏麵的。

《曆書》裏麵的是百以內加減法,連乘法都沒有。

《詩彩》學的就比較難了,一般都要背誦一些先朝老儒的詩句,李羨學了幾次就不想學了,跟李白、杜甫比起來,這《詩彩》裏麵的詩,根本就不叫詩!

再有就是《地科》,這門課就比較雜了,李羨翻了翻課本,一看就懂了。

學的大都一些二十四時辰、二十四節氣、還有東南西北方向,大玉朝的山川河流分布等地理知識、還有一些醫學常識。

總之,現在學的《地科》不能叫科學,準確來說,應該算是一些常識。

當然了,玉朝的百姓也不相信科學,連老皇帝都想要長生不老藥呢,誰會相信科學啊。

百姓們大多都跟馬如蘭一樣,一個老爺爺就能給她騙的一愣一愣的。

李羨膩了,真的膩了。

他壓根就沒心思讀書。

一門心思在學堂裏研究怎麽搞錢。

指望老爹老娘換大房子是不太可能了,現在隻能靠自己。

不行我去廚房幫廚子做菜吧?我做出幾道前世名菜,賺點銀子不是什麽難事吧?

於是,李羨就在午飯後去了學院後廚。

誰知他剛說出想兼職當廚子的想法後,就被後廚兩個胖大嬸轟出來了。

“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做什麽菜啊?我看你是想來偷菜吧!”

“臭小子,趕緊走,才這麽小就惦記搶老娘的飯碗?回家在修煉幾年吧!”

學院後廚可是個肥差,可不是李羨一個小孩想進就能進的。

李羨很生氣,氣自己不是個大人。

……

每日蕭學之授課之後,都會出一道考題給童生。

不過,他知道李羨都會,也知道他想參加學貫級的考核,所以基本不考他。

隻要他不搗亂,蕭學之就燒高香了。

也不是他不想管,而是經過幾天的接觸之後,蕭學之服了。

以他的水平,根本教不了李羨。

李羨一個問題就能把蕭學之問到自閉。

回憶那日,蕭學之留了一道作業,讓童生回家作一首關於秋天的詩。

可以讓父母幫忙。

誰知,李羨趁著下學之際,當著他的麵就把詩作了出來。

一首千古名作《登高》隻念出四句,就讓蕭學之驚的牙齒發顫。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這踏馬是一個十歲孩子能寫出來的詩句?

蕭學之當日就把李羨的詩句抄寫下來,心裏又驚又喜。

“李羨,從今以後,你在學堂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為師絕對不管你!但你也別太過分,不要打擾其他孩子學習。”蕭學之急忙把李羨叫到一邊,囑咐道。

“先生,您為何忽然對我這麽好?”

“因為你太有才了!你簡直就是神童,我不管你,讓你自由的過完這幾天,等考核日到來之時,你便直接去考核吧!”蕭學之很激動的道。

李羨點點頭:“那就多謝先生了。”

“不必客氣,但為師也有一事相求……”說到這裏,蕭學之還有點不好意思。

李羨疑惑:“什麽事啊?您直說便是。”

“羨兒,你今日作的這首詩,隻有我們兩人知道,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在學堂上不管你,你呢,把這首詩送給我,對外就說這首詩是我作的,可好?”蕭學之邊搓手邊說道。

聞言,李羨哭笑不得,沒想到啊,自己隨意抄誦了一首詩,竟然能讓文政院先生張口求自己。

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發財之道啊!

我直接賣詩不行嗎?

於是,他提議,用十兩銀子換這首詩。

向來愛詩如命的蕭學之猶豫了一會,最終咬著牙答應下來!

之後,李羨眼睜睜的看著蕭學之把鞋子脫下來,從裏麵拿出五兩碎銀子。

接著又脫下另外一隻鞋,再次拿出五兩銀子,放在一起,一共十兩。

“羨兒,別嫌棄這銀子有味,這可是我三個月的積蓄,若非你的詩太好,我不可能買錢買你詩的。”

李羨看的目瞪口呆:“先生,這銀子有沒有味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你把碎銀子放在鞋裏不硌腳嗎?”

“哎,小孩子懂什麽,內人看的嚴,這點銀子都是我每個月從月俸裏省出來的,不藏好能行嗎?硌腳也得忍著。”

蕭學之的語氣裏略帶辛酸。

李羨:“……好吧,先生,沒想到我竟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爹的影子。”

“怎麽?你爹也把銀子也放在鞋裏?”

“那還不至於……”

“銀子你拿好吧,詩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蕭學之囑咐道。

“銀子我就不要了,看的出來,你也不容易;詩的事您放心,我對外就說這詩是你作的,區區一首詩而已,哪有先生的恩情重要。”

聞言,蕭學之大喜:“哎喲,你這孩子真好!”

“銀子我是不要了,但以後這幾天,我在學堂裏做什麽,你可別管。”

蕭學之拍拍胸脯:“放心!為師說到做到!”

其實李羨當時很想要他的銀子,但他真的銀子有味,萬一再有腳氣……真犯不上。

還好當時自己隻做了半首詩,這要是一首,蕭學之還不瘋了?

蕭學之也是大喜,回到舍房就把詩抄寫下來,懸掛在自己身後的牆壁上。

落款:蕭學之。

“哈哈哈!從此這首極品詩句,就是我蕭學之的了!”

那場師生交易結束之後,李羨在學堂裏就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上課睡覺,躺在桌子上睡那種。

趙祥林和孫寶兩名童生覺得不公平,也躺桌子上睡覺,不料卻遭到了戒尺的毒打。

孫寶抹著眼淚:“先生不公平!為何李羨能睡,我們就不能睡!”

蕭學之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人家能免除一年學費,你能嗎?人家算術算的又快又準確,你能嗎?人家做夢都能把二十四節氣背出來,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