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毒

西南腹地的群山之中。

霧氣彌漫,日光暗沉。

山壁縫隙內,時而鑽出幾隻體型異於常態的毒蠍毒蟻。

這是惡名昭著的食毒教宗門所在處。

狹長暗道內,驀地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一位身著食毒教服飾的矮瘦男子迅速衝入其中,不多時便已來到了這山穀的最深處。

於此處,此刻正有一位身著大紅衣衫,模樣不倫不類,麵貌頗有西域特征的番僧盤坐在一處光華凸石之上。

那食毒教教眾衝入山穀之時,這紅衣異僧正閉目凝神,體表瘴氣升騰,隱隱甚至有碧綠詭光顯現,似乎正在修煉某種陰惻詭譎的功夫。

“教……教主!”

衝入山穀之中的食毒教教眾有著一張純粹的中原人相貌,這和那紅衣異僧顯然不盡相同。

他在麵對那紅衣異僧之時,顯然尊敬遠遠弱於恐懼,似乎在那山穀中盤坐的並非是個大和尚,而是某種讓人敬而遠之的曠古凶獸。

“何事……”

略有些嘶啞的聲音自紅衣異僧空中發出,他雙眼依舊緊閉,唯有口鼻在吐納間將身前毒瘴反複吞吐,好似在用毒霧來淬煉身體。

“剛剛……剛剛收到訊息,那,那白駝山莊莊主歐陽鋒,約我食毒教於三日後前往毒瘴穀,說……說要在這西南一域,決出究竟誰才是用毒大家。”

食毒教的弟子說起話來顫顫巍巍,有時連牙關都在不停打戰,對那紅衣異僧的恐懼由此可見一斑。

“比毒?”

“嗬……”

紅衣異僧猛地長吸一口氣,那渾濁的碧綠煙霧頓時全數被其吸入口鼻當中。

直至此刻,他終於睜開雙眸,諾大的山穀內,似是亮起了一盞綠油油的燈火,看起來格外滲人。

像是不屑般的冷哼了一聲後,紅衣異僧饒有興味的望向眼前的教眾。

“還有誰去赴約?”

食毒教的弟子悄然吞咽了一口吐沫。

“據,據說,還有五毒教和星宿派。”

那紅衣異僧哦了一聲,他撫了撫袖子示意那教眾遠去。

食毒教教眾見狀如蒙大赦,他恭恭敬敬的對著紅衣異僧拜了兩拜,隨即飛也般的逃離了此處。

“有趣啊有趣……且讓咱家看看,這世上究竟能有幾位用毒的行家人物!”

……

李純三人一路走走停停。

並不像出發尋覓任我行那般,三人可謂是無所顧忌日行百裏。

這向著食毒教前進途中,他們行進之時彎彎繞繞,盡可能的避過開闊官道,而去走那些幽邃山穀和茂密山林。

任我行太過可怕,李純擔心這老魔頭會先一步恢複狀態循著蛛絲馬跡找到自己三人。

現在他的狀態雖然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可任千行卻還沒有從重傷中擺脫。

心劍固然有淩霜之生劍的稱謂,能自行護主愈療,但麵對任千行那般內力所剩無多,且髒腑都被震得近乎皸裂的傷勢,也是力有不逮,能勉力將其傷勢修複到現在這般,已經是醫學奇跡了。

這一行,三人足足花費了五日光景才抵達食毒教宗門所在,然而還沒等幾人進入其中拜訪,便從守門的弟子口中獲悉了一個消息。

那飧毒大師,似乎是受邀前往毒瘴穀與一眾用毒的行家比拚毒功去了!

好在食毒教宗門地域隱蔽,李純三人歇息了半日又趕忙前往毒瘴穀。

等三人抵達毒瘴穀附近之時,食毒教之人已全數進入其中。

“豁,這架勢,看來是要玩個大的了!”

毒瘴穀入口處,十餘位身著素白色衣袍的俊美男女分立兩旁。

這些男男女女男的麵龐白皙五官俊郎,女的嫵媚多姿體態妖嬈。

李純遠遠望見這一幕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白駝山莊是吧,知道的會說一句那老毒物的手筆有夠闊綽,不知道的,還以什麽人把青樓開進這毒瘴穀了呢……”

花無缺和任千行都是不苟言笑的主,聽到了他這一句玩笑話後,更是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李純見此情形頗為無奈。

而就在他在心中暗自腹誹手下都是撲克臉之際,兩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忽的從不遠處傳來。

“誒!竟然是你們幾個!”

循聲望去,隻見四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醜人一字排開向著自己方向行來。

李純當即滿臉堆笑的迎上前去。

“呦嗬!幾位,好久不見啊!”

那四人正是先前被花無缺一招製住險些喪命的食毒教教眾。

麵對李純之時,四人還略有些笑臉,可當他們見到花無缺之時,臉色卻又頓時陰沉了下來。

先前的經曆讓他們如今仍對無缺公子心有餘悸,而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飧毒大師就在毒瘴穀之中,身為食毒教弟子的他們,自然覺得有了幾分底氣。

四人其中的一位當即便要出聲對花無缺說些譏諷話語,可李純是什麽人,眼見著此人有所動作,竟先他一步開口笑道。

“幾位,我聽說飧毒大師要與幾位用毒的行家一決雌雄,這不,連夜帶著我這兩位朋友趕來相助。”

“還望幾位能給我們兄弟三人引薦一番飧毒大師,日後,我們可也算是同一陣線的了!”

他這番話說的的確有些水平,先是點出自己等人想要仗義相助,而後搬出飧毒大師的名號。

隻要那四人不傻,便會立刻想明白,於飧毒大師而言,究竟是自己等人重要,還是眼前這幾位武功超凡的少年高手分量更重。

那四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便紛紛揚起了笑臉。

“快請快請!”

穿過由白駝山莊男女仆役把守的毒瘴穀入口,四位食毒教教眾帶著三人走過蜿蜒曲折的小路。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狹長的山穀幽徑總算是豁然開朗。

毒瘴穀最中心地帶,已有兩隊人涇渭分明的分立兩旁。

李純微眯雙眼向著兩隊人瞧去,隻見其中一列著明黃或錦白衣袍,而另一隊的服飾則略有些零散。

於兩隊最前端,正有兩人相對而立。

“久仰白駝山歐陽鋒大名,今日,便讓咱家瞧瞧,你究竟有何手段,竟能被譽作那‘西毒’。”